正文 我不是妳男朋友 — CH-11-梧桐雨-2

那是我上大学念应外系副修日文时请来的家教,她拥有一头日本娃娃般的及腰黑长发,他们的相遇只因为我哥对爸的企划执意反抗,於是离家罢工整整一个月,赖在我跟妈的小公寓里。

好死不死就在哥跟初恋女友逛街过马路的时候,家教也正赶着过马路到我家上课……

绿灯亮起那一刻,我哥牵错了人,居然牵到赶时间加快脚步才与他平行的家教,放初恋女友站在原地傻愣着。因此他们在大马路上大吵一架,差点分手,家教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我哥……

直到哥吵不赢女友,落寞回来,走进公寓对上眼那一刻,尴尬到极致的气氛令人屏息。

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

然而,哥的初恋女友早就劈腿在夜店认识的小子,那是惯性,而她在夜店认识的小子就是我们班的同学,世界就是这麽小,FB涂鸦墙就是这麽方便。

哥只不过因为工作忙翻了,没混那些社交网站而已,她就这麽大喇喇地被标注也不隐藏。直到我看不下去,总算开了网页给他看。

那天之後,他们再也没联络了,哥再怎麽心碎也从没歇斯底里,彷佛受过专业训练,表情控制几近完美,我不禁好奇那颗心究竟可以容纳多少伤痛。

我不禁好奇他内心哭喊的声音是否早就足以撼动天地……

家教依然一星期三天准时到我家报到,她是个神秘的女孩,身上有一副精美的塔罗牌,那是偶然我不小心看见没关好的包里藏着,才向她问起。

『在一本名为真爱的书册里,写着一对对眷侣之名,可惜他身旁的名字不是那个女孩。』我们闲聊时偷偷开了FB给她看,当时她看着FB里的女孩,以及我哥的名字,说了这些奇妙的话语:『只是连我也不懂,明明心跳如此的平静,他身旁的名字又怎麽会是……』至此,她困惑皱眉,没再说下去,即便我一直追问,她都只是浅笑而已。

直到一年半以後,哥突然再度问起她,只是她早就没当我的家教了。

『日本新立的分公司急需翻译出差,上次你那个家教呢?』

『怎麽?』

『那个叫梧桐雨的啊!』

『是吴、彤、语……』

『一样啦。』

『为什麽找她?』我眯着眼端详,哥只是眨眨眼看似心虚,於是我继续追问:『嗯?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直到哥频临抓狂,总算妥协。

『我被她看光了。』哥有些委屈的说。

『什麽?』我瞪大双眼,惊呼。

『不是那种看光……』哥似乎看穿我脑袋闪过的画面,笑了一阵才想解释:『有一次你出门还没回来,她又怕急忙过马路被人牵错,所以提早从家里出发,於是到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在家……』

两人坐在和式小桌前,尴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但那只是哥这样觉得,据我所知吴彤语是天生少话又天生淡定,或许是知道的太多,能说的却不多。就是传说中的天机不可泄漏?

过了一阵子,正当哥想开口讲点什麽好打破僵局,她却抚着原木小桌的纹路,淡漠说了句:『你心里的隔音设备很完美,就像你住的大房子,听不见外面的狂风暴雨,但你却向往站在雨中。』

『什麽……?你在跟我说话吗?』哥对她的话感到无比莫名其妙。

她却抬起褐色的瞳,直视哥的双眼,微笑说:『你向往的,不是房外的宽广世界,而是房外那片狂风暴雨,能替你掩盖歇斯底里的哭喊。』

『……。』当下哥只是认为这女孩跟本装文青,随即我也到家了。

那两句话却烙印在哥心里,每当独自一人躺在宽广的床上,看着挑高的房顶,总会想起她说的话,想着想着就不自觉扬起嘴角。

『那是第一次好像真的有人懂我……』哥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他想找这个女孩到日本出差,不过是一个能跟她再见一面的优渥藉口。

所以我帮她约了家教,她正好闲闲没事,同意签半年聘约跟着哥到日本出差。那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她冷静且善於洞悉一切真相的眼光,帮哥顺利解决许多危机。彷佛任何危机到她手里都能抓住混乱线团的开端,一抽手的瞬间就能解开混乱。

当哥发觉自己爱上这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却也同时发现她的心像冻在万年冰层,难以融化。她说她的心从来不为任何人加速。

『如果我身旁的名字注定是你,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爱上你,可惜不是此刻。』

『那还要多久?』

『我看过许多名册里命定的眷侣,但依旧不懂爱情是怎麽回事……或许是懂了那天。』

『……。』

不可思议的女孩谈到感情总是说着奇怪的话,就像她真能看见谁和谁此生会是命定恋人似的,从她眼里只能看见莫名的坚定,而不是某种荒谬的谎言。

於是哥相信了,直到今天依然相信。

她却彷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哥回来台湾之後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哥却再也没能爱上其他女孩,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没空爱上其他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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