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之後,叨叨絮絮抱怨没水没米活不下去,但米缸和水缸再不见底,墙他补好了,门他修好了,屋顶铺好了,桌椅也打理过了一遍。
不时下厨,煮出些诡异味道的东西,便嫌弃是灶火不旺,立刻抛下碗筷跳出去,劈出一个小山的柴薪。
後来他嫌桌上的菜少,嚷着要吃菜,就多辟了一块菜园种菜,还修了围栏,养起鸡来,没事对牠们咕咕叫着,要牠们快点下蛋。
第一次捡到蛋的傍晚,她碗里就多了两颗蛋,她抬头看向他,就见他得意洋洋地说道:「美味、太美味了,感受一次还不够,得感受两次才行。」
她看着满桌子的菜,突然觉得有些恍惚,除了养母外,就只有他会为她添菜加饭。
他其实对她真的很好,虽然初见时说她是鲤鱼,但一直未对她容貌有嫌恶的神情,嘴巴上使坏,却也没有真的占她便宜,这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打理,不止於短短的关照与怜悯,他是真的想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她想他应当是在报恩,不过以他的个性,她要是说破了,他大概也只会报以满脸不可思议,再说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语。
但是他对她太好了,太过温暖,她觉得自己消受不起,可是她又不想失去。
除非必要,李渝不会进村,除了路途遥远之外,她也不擅面对村人的目光和话语;不过因为绣织的活计,需交货与讨论些东西,李渝不得不固定去村里才行。
这次寄卖方带了个好消息,城中的大户人家小姐,看上了李渝的手艺,要她负责嫁衣上的金绣,开了很好的价格,即使中间因转介方层层剥削,李渝能拿到的金额只有一小部分,但对她来说依旧非常丰厚。
在她於店内在等待对方取绣图的时间,村中不少少女嘻嘻哈哈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渝姐姐阿,你住村西郊外山上对不对。」
李渝听到对方叫自己姐姐,微微楞了一下,她已二十出头,比这些少女确实是大上许多,叫声姐姐是没错,但是这麽亲热喊着自己可是第一次。
她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少女们对视了一下,然後又讪笑道:「最近有没有看过一个漂亮的男人,在你家附近走动?」
她有些不明就里地望着对方,她们互相嘻笑推挤,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开口解释清楚,这几个月底,村子集市上出现了一个之前未见过的男人,那男人一表人才,身形伟岸,气质不凡,看起来像城里的人,却很不搭嘎的拿着一个破竹篓,卖着一些水虾鱼蟹。
村子离水不远,虽然江水凶恶,但下河网捕的人还是有,只是收获往往不多,仅供自用罢了,会摆出来卖的人很少,大家也不见得会特别稀罕。
可是那男人却拿出些少见的河产,让村人啧啧称奇,後来他打听到集市中海产稀罕,之後出现,篓子里都是些海产;大海离村子可是有数百里之遥,男人带来的海味,却都生鲜活跳,彷佛刚才离水。
他东西卖的不贵,所以竹篓转瞬即空,他拿着钱买些生活杂物便会离去,也不久留,十分神秘;几次之後,有人劝他多带点水产来运到城中,必能大发利市,他也只是笑笑说道,生活足够便行,贪多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