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想将他投回江里,不过是李渝的妄念而已。
男人失去记忆,对自己过去一无所知,只隐约记得自己名字有个寅字,他说既然她救了他,那不如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乾脆收留他到记忆恢复为止,为此他还特别贴心的提了个建议。
「独占你的床榻我也不好意思,今後你就上来同我挤一挤。」
兴许是被男人气的无力再气,李渝冷静地说道:「妾身孤身一人,平日以织绣餬口度日,照料官人多日难以为继,米缸今已见底,着实不堪再负荷。」
「你说的没错,要个妇道人家养我实在不要脸,外衣在哪?我马上出去。」
她没想到男人这麽痛快,穿上了他那身看似朴素,料子却极好的青衣,他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她有些错愕的望着满室空寂,没多久就涌起内疚之情。
男人才刚醒来,正是虚弱之时,她却这般尖酸的将他赶出去,万一他出去之後发生意外该如何是好?李渝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去找他。
不知他的姓氏,一路上李渝只能有些肉麻的唤着他的名,一路寻到水边,却在水岸的大石头上见到他的衣鞋,她倏然一身冷汗。
男人说起话来来没心没肝,死皮赖脸想住下来,实际上会不会真的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寅……寅官人……寅郎,你在哪?」
她忍不住焦灼的喊道,四周悄然无声,毫无回应,她在附近不断的徘徊,心慌意乱之时,哗啦水声由旁响起,她转头一看,就见男人裸着上半身,偏着头看向她,他的俊容上星目灼灼,神采非凡,刀凿似完美的脸上淌着水滴,满是笑意,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光。
即便照料他有一段时间,多次为他擦身与处理伤口,她却从来不敢正眼瞧他的身子,毕竟她还是黄花闺女,在这方面依然保守。但每当摸索擦拭时,她便感到男人的肌肉十分结实,充满阳刚的弹性,与女子的柔软截然不同。
他古铜色的肌肤即便多日未见阳光也不显苍白,夕阳匀撒上他迷人的肌肤,也勾勒出精壮的腰线与窄臀,她一时间不记得避开视线,只想到这男人真是天生地养,汇聚万千风华,难怪会养成这种目中无人的性子。
「忘拿竹篓出来。」他指了指水边些许鱼虾河贝说道:「今晚我俩这些应当够了,明日我就早点出来再补些,你拿些去市集卖掉,日常就能应付。」
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道:「我不太去人多的地方。」
他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告诉我在哪,我去。」
他的口气如此自然,举止毫不扭捏,待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时候,他们已吃完傍晚那些河鲜,而他也并好了两张板凳对她说道:「我想一想,和你一起睡实在太挤,不如板凳宽敞。」
语毕他便恬然自得的躺下,自顾自地睡去,留下她目瞪口呆望着睡着香甜的他,一夜无眠。
隔天他果真一早就出去了,午後回来,带着鱼虾、白米,还有两副精致的碗筷,然後他卷起了袖子,在灶前煮了一锅鱼汤,得意的盛了一碗对她说道。
「这才是汤。」
她喝了一口,震了一下,用着诡异的眼神将汤递给他,他自信满满地接来嚐了一口,便毫无形象的将汤喷了出来,面色凝重的说道:「杀人只消用这一味便行。」
之後他便留了下来,因为李渝认清现实,除非把他打个半死,不然就算投回江里,他大概还是会游回来。
回来时说不准还会带着一篓水产,再煮一锅足以杀人的鱼汤要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