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因此了断情缘,我们能否真正单纯不再复杂?
看到电脑萤幕上的密语视窗,还有里面的对话内容,我错愕了好几分钟。是好几分钟没错。我没有办法想像他们两人竟然会有机会说到话,甚至是两人有可能会见面,这对我而言压力太大,我几乎无法去承受。我知道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但是怎麽会这麽快?
他们两人,一个是我的上司兼现任男友,刘钰珏,而另一人,不消说,就是曹子澄。我不知道钰珏是否有感觉到一些什麽,更不晓得阿澄约我们一同吃饭的理由是为什麽?我只知道我慌乱了。
钰珏从来就不知道阿澄这一号人物,因为我们从前的对话总是只有公事,直到前一阵子我们才开始会出去吃饭,然後我接受了他提出的交往请求,他对我的事情或是我对他的事情都不是非常清楚。
但是阿澄那边,我是刻意隐瞒钰珏的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在钰珏追求我的时候不想让他知道,我答应了钰珏的交往我更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明白自己在逃避还是怎麽样,也许只是不想让他一直伤心,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面对了。
我答应了阿澄的吃饭邀约,但是地点由我决定。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我是故意的。既然他都已经发现了我和钰珏的事情,那麽就顺水推舟吧。我就让他见见钰珏,让他见识一下什麽是成熟的男人,让他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麽样的感情,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死心。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是我懂,我不得不这样做。这样对我们都好。
我们都该面对的,童话般的美好爱情都只是童话而已,即使我们当时再怎麽好,最後也会变质。早早结束是最明智的决定,因为他也该从只会做梦的小男孩长大成为男人,然後面对他该面对的事情,投入事业再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依靠。曾经我有想过等他,但是那段过程太煎熬,如果我花了心力陪他、帮他、等他,而他最终的选择不是我呢?女人的青春有限,我不能拿来这样赌。
在出发之前,我告诉钰珏有关於阿澄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全盘托出。我告诉他,我们在网路聊天室认识,很有话聊,他是一个很让人感到放心的弟弟。一面向钰珏说着,一面我也不断的在催眠自己。现在我有了钰珏,绝对不能再对阿澄感到动心。我不能重蹈覆辙,那会使我自己万劫不复的。
很快就到了我们约好的咖啡厅,他已经等在那里了。理了平头的他依然帅气,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明显憔悴了许多。而且当我发现他见到钰珏时眼里的落寞与挫败,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心疼。看看他,再看看身旁的钰珏,那差异,基本上正常人都感觉的出来。
虽然身高差不多,钰珏浑身散发出的,却是一种精明干练而且不容侵犯的霸气,眼神锐利却含蓄,脸上的微笑是受过训练的,行为举止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充满男人味,身上淡淡的香味是男性香水,衣着简单却整齐乾净,谈吐温文儒雅,饱读诗书的他说话更时常带着耐人寻味的弦外之音。这才是成熟的男人,简直一百分。可惜的是,这样的男人,真正专情或对女友比自己好的却只占少数。
反观阿澄,虽然入伍後感觉成熟了不少,但散发出的仍然是二十岁左右男孩子的稚气。我明白他是开朗大方而且爽快豪迈的,这是入社会久了之後很难找到的优点,因为每个人都是摔过痛过的,懂得如何去防备的,还会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这一面的人少之又少。有了能力之後的男人,更有可能流连花丛,要找到至少像目前的阿澄一样专情的人,也几乎是找不到了。不过,只是目前的他而已。
替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我们一齐进了咖啡厅内。钰珏很绅士的帮我拉开椅子让我入座,甚至连点餐都是他替我拿主意,才短短相处几个月,我已经非常习惯他替我打点这些小事情。只是我无意中发现了阿澄的不悦。我不明白他的不悦是因为我的顺从还是因为我和钰珏这样相处的模式他并不能接受?
这一餐的时间过得很慢,大概是我的紧张引起的错觉,我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两人,偷偷听着他们客套的对话,并没有什麽我想像中的不对劲,我却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只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餐点,深怕下一秒就被点名一样。
「陶子,你怎麽啦?为什麽都不说话?」听到自己被叫了名字,我心虚的抬起头,看着开口的阿澄。轻轻的微笑,我没有多说些什麽。
「陶子?你不是叫小雨吗?」被钰珏这麽一问,我才想起来,我并没有告诉他关於阿澄总是喊着这只有他喊的绰号的事。但我还没有开口回答,阿澄已经抢先一步了。
「陶子只有我在叫,她平常是叫小雨没错。你也是叫她小雨吧?」这时候,我发觉阿澄的嘴角牵动,抹上了一派彷佛胜利的笑容。
「是这样啊?不过,我并不是叫她小雨,而是映雨喔。」他说的没错,会叫我映雨的,也只有钰珏他。这也是他一个人专属的称呼吧?不过,感觉上就没有「陶子」那样给人感觉亲近吧。
隐隐约约,我看见了两人对看的眼神中有火光,并不是那种暧昧的火花,而是带着醋意并且含有竞争意味的眼神。也许,从刚刚的回话,钰珏已经察觉了些什麽也说不定。我想,我得做好回去之後会被问话的心理准备了。
「你是她的男朋友,直接叫她的名字,应该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吧。」我感觉到阿澄正在维持他的风度,虽然那微微抽动的嘴角依然看得出有点勉强就是了。我应该要多说一些什麽,好让他彻底认输的,但不知怎麽,我就是什麽也说不出来。是否在我的心底,仍然是不舍伤害他的呢?
「那你呢?你并不是她的男朋友吧?为什麽你会有一个只有你专属的称呼?」钰珏的这句话瞬间让我冷汗直冒。这是在挖洞的意思吗?天啊,我希望阿澄可不要乖乖跳进陷阱里呀!
「我只能说,我相信对陶子而言,我是亲近且无可取代的存在。我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我会是她永远的避风港。在她受了委屈挫折的时候,甚至是跟男朋友吵架的时候都能够来找我,而我将永远会给她安慰与依靠。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特权。这样明白了吗?」说完这段话,阿澄对我笑了一下,然後留下他餐点部分的钱,就先行离开。
我错愕着,然後感觉到身边的钰珏冒出了熊熊烈火。
避风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