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兩步的距離 — 十八、陶映雨【轉捩點】

如果这是我们的转捩点,就转吧。

说了不会再见他,我就没有再见过他。那一晚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十五个月。没错,已经一年多了。无论他怎麽样约我,我总是找藉口拒绝了。也许他发现了,毕竟也过了这麽久,能用的藉口也全用了。但他也拿我没办法。

他十八岁了。前几天刚过十八岁生日。他告诉我,他已经高三。没多久之後就会毕业,然後,他要去当兵。他说,现在满街上都是大学生,但是没有一技之长或者工作经验却也不好找工作,大学学费又不便宜,与其浪费那些学费,倒不如先去当兵。当完兵之後直接到他舅舅的公司上班,用这些时间换取经历和金钱,对他而言比较实在。

我听着他对未来的规画,虽然不是非常认同,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有工作就去做,培养一个有用的技能,即使未来要换工作,只要是相关行业或者有一定的能力,也不是这麽难。

冰雨说:再过三个月,我就毕业了耶。

达芙妮的泪说:是阿,恭喜你。

冰雨说:听说当完兵之後的男人才真正像个男人。

达芙妮的泪说:似乎是,好像会变得成熟很多,也比较耐得住压力。

冰雨说:入伍以前,可以见你吗?

达芙妮的泪说:……

我知道他很想见我。真的知道。有时後我甚至感觉自己也是很想见他的。很想再找他去喝咖啡、再一起去看场电影,或者是一起去逛街散步都好。但是我逼着自己不可以。那麽现在呢?都过了这麽久,距离他入伍至少还有三、四个月以上的时间,那个时候,能够见他了吗?

冰雨说:陶子,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保证不做。我只想在那之前见你一面。

冰雨说:我们真的已经很久没见了,我真的、真的好想见见你……

冰雨说:算我求求你,好吗?我从来不求人的……

最後,我还是答应了。虽然冒着很大的风险,但我还是无法拒绝。我想,大概是我自己也很想见他吧。或许这一次的见面会给我更不一样的感受也说不定。当初的悸动可能会不见,若真是如此,我想我就能好好跟他相处,也就不用避着他了。怕只怕那种心动比原本更多、怕因为太久没见结果思念比我想像中的浓烈,那麽最後导致的後果……到时候再说吧!

这十五个月的时间,我想了很多关於我们之间。甚至是昨晚睡前都还在思考着。我继续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还是要解决的。要嘛让他死心、要嘛另外想个办法。最少我自己的心意要清楚。

这一次,就当作是去搞清楚我的心情的吧。如果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那麽当初真的只是一时的悸动或者冲动罢了。如果我对他的感觉不变甚至更多,那麽也许我真的是喜欢他的也说不定。若确定我真的是喜欢他的,我想,我也该趁着他去当兵的这段期间,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我很清楚,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就算我再喜欢他,都不能。他太年轻了,没有经过社会历练、没有足够可以保护我的能力,我不能和这样的他在一起。没有感情还好,一旦我对他有了感情,那麽我很有可能会一头栽下去,没有办法回头。这样不可以,我受够感情的伤害了,我不能让自己陷入。

聊完以後我关上电脑。没有像以往一样挂线,我知道自己需要空间。整理一下手边的资料,晚点我必须要画稿。每天都是和他聊完之後才开始工作的,今天也一样。但不一样的是我的心情。

我开始在脑海里反覆想着,如果我们见面了,那一天会是什麽样的情形?如果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他,该怎麽办呢?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挣扎的,但,我又怎麽能冒险呢?也许、也许我会冲动了一些些,还好之後他要当兵,会有很长的时间让我可以调整,或者说,我有充足的时间去找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我还不能确定是什麽人,但我想我会从我那少少的追求者里去挑一个吧。选一个符合我要求的成熟男人,然後,好好让他死心。他死心了,我也就不用再为了我们之间暧昧的氛围感到头痛了。

一年多以来,除了他,我身边当然也出现了其他的男人。可不知怎麽的,好感总是少了那麽一些。有人笑我对爱情冷感了,我原先也是这麽以为的,但只要遇上他,我又怀疑其实我并没有冷感,甚至对爱情是抱持着期待的。

「陶映雨呀陶映雨,你要清醒点,你已经老大不小罗!别再想着什麽绮丽的、童话般的爱情了吧?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痛过了、伤过了还不懂吗?白马王子是不会出现的,即使出现了也不会是你的。别相信男孩子说的甜言蜜语,那全是骗女孩子用的,不可能会实现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去实现的!」敲敲自己的脑袋,我对自己罗嗦了一串,开始画我的图稿。

是呀,骑着白马的不会是王子,王子现在都坐轿车。童话里的王子总是温柔、体贴又勇敢,但是现实的王子别只会欺负女人就上帝保佑罗!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八十分以上的,能挑到一个六十分的就该偷笑了呢!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总是包装得彷佛完美无缺,追到手之後就开始变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就不该让自己相信,我一直是这麽告诉自己的。自从那一次之後。

全世界最温柔的男人,不到两个月内就成了全世界最粗暴的男人,初交往的甜言蜜语没有一项做得到,甚至最後也不说了,出口的全是挑剔、全是言语暴力。能想像吗?白马王子竟然也会骂脏话,而且骂得可凶了!对他的付出全是应该的,而他的温柔变成是偶尔的施舍。一颗抱着满满爱恋的心最後变得残破不堪。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惨痛的恋爱。从自己最爱的男人嘴里听到的「滚出去」有多麽的痛,已经不是言语能够说得明白的。

想着想着,我发觉自己流不出泪水。想哭却怎麽也哭不出来的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那一年,我二十岁。现在都二十三了,还无法忘怀。我不恨那个男人,没什麽好恨的,但是伤口也好不了了。

只要不付出真心,那麽什麽也再伤害不了我。只要不爱就不会心痛更不可能会心碎。爱上了就要抽离,这是我对自己的忠告。

爱上了就要抽离,因为我再也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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