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雙龍 — 老人

一木屋内

屋外此刻如万马奔腾,兵剑铿锵声不绝於耳,箭在弦上紧绷声,肃杀之声不绝於耳

一老人此时却坐在一棋局前,低头沉思

「难解,一切难道真是命运!」老人对着棋局叹息,而後起身,着衣出门

开门时惊醒了几只熟睡的鸟,向远方飞去

屋外头星辰皎洁,明月一轮高挂夜空

老人看着夜空许久,又叹了一口气

「命也,运也﹔缘也,愿也……躲不过……」

石阶上,两人靠着依稀的月光向前走去,不知这蜿蜒的路,通往何方

越往前走,来自城内的灯光就越黯淡,就连身旁的女孩,脸庞也是朦胧

「你就真的相信我是好人?独自和我来这郊外,你也不怕?」

「不知道呢,直觉吧,感觉你就不是个坏人。而且我还要谢谢你呢,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陪我出来玩了!」

女孩朝我淡淡一笑,忽然一阵风吹来,长发在冷风中飘荡

「这风好冷……」女孩缩起娇小的身子,让人心生怜惜

我正要脱下外衣递过去时,余光瞥见女孩身後的那只野兽

那是一之似虎的猛兽,头部却似龙,全身雪白,身上洁白的虎毛似乎在吸取月光,皎皎动人

「小心!」我正要向前踏去时,才发现女孩的手,至今仍与我紧握……

感觉彷佛血肉相连,理所当然没有什麽好奇怪似的

女孩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缓缓收回了手

若有似无地挡住了我

接着闭起了眼,双手抱胸,从胸口透出一只精巧别致的小古筝

琴身银白柔和,然琴弦却如血红,多注视一刻彷佛就被勾走魂魄

古筝从女孩胸口透出的瞬间,女孩的银白长衣瞬间变得深红

女孩抱住了古筝,双眼微微张开,露出漆黑玲珑的瞳孔

眼神有着一丝淡淡悲伤,不过看到我的一刹那,瞬间烟飞云散

「一定让要你知道我也是有实力的,不然就要被你看扁了。」女孩回头吐舌对我一笑

手轻放在弦上,弦更加血红,女孩柔和地触弦

月光下,幽林旁

触弦的纤手向前一拨,一阵锋芒向前冲去

而此刻的我却身如雷击,看着女孩的背影莫名的心痛

一刹那,痛觉强烈如万针刺着,痛不欲生

而下一刹那却又恢复了正常,就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如船过,水无痕

我捂着胸口,冷汗从脸庞滑落

血红的锋芒,碰出激烈的火花,向白虎击去

「慢!」一个庄严宏伟的的声音从树林间从来,接着一阵风吹来,血红锋芒便溃散了

女孩嘴角渗出了些许血丝,随刻即被擦去

从树林中走出了一位倚着柺杖的老人,和蔼慈祥,手执灯笼

「元宵佳节,两个小娃儿怎麽要在夜半来到野外呢?」

女孩此时已将古筝收起,长衣也变回了雪白

「因为我在城内接到了悬赏,便想出来郊外猎几个妖类,存些伙食费。」

我向老人行了一个礼,从刚才的出手,这位老人应该是个高手

「好!年纪小小就知道除妖,这种人世间已少见啦,各各只为苟且,独善其身,自私不已。」

老人向我们走来,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似乎找错对象了,这只乃是天地瑞兽,是稀有的貔貅阿,不知道已经长存天地多久了

你们就是想杀,也只会被牠化为尘土罢了,生气起来,这附近可是会变得毫无生灵呢。」

此刻貔貅走了出来,似有似无得看了我一眼,便化作一阵白烟,消失在夜空

「啊?是神兽阿,实在是孤陋寡闻阿,刚刚突然跑了出来,还以为是野兽呢,真是抱歉!」

我摸着头,向着老人道歉

「哈哈,年少无知不是大事。天已黑,再走回头路太危险了

不如来老朽的老屋休息,天明在出发吧,顺便和我聊个天,已经好久没有和小夥子聊过了。」

我看了女孩一眼,女孩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了,明早天明必定上路。」我赶忙向老人谢道

「哈哈哈,既然相逢,便是有缘,莫谈别离、莫谈别离,哈哈,那我就带路搂」

老人回头向漆黑的树林走去,但是拄着柺杖的双脚,却十分迅速,让我们两人必须快走才能追上

「你难道没看出刚刚那是貔貅?」我向身旁的女孩问道

「第一眼就知道了,但是天已经黑了,在不回去岂不是要拖到天明了,况且要是抓到了貔貅,嘿嘿,你就不愁吃穿了!」

「傻瓜,我时间很多,不着急的」

「就是傻瓜才不让你出手……」女孩低声喃喃

「你刚刚有说啥吗?」我疑惑地问

「没有啊,是风声。」女孩加速向前跑去

「喂,等等我啊」我向前追去

老人走的路十分蜿蜒,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路旁的树木变得十分奇异

每棵树都没有树叶,取而代之的是荧荧之火,缓缓闪烁

在寒冷夜空中,不熄不灭,微小却照亮了附近的树林

「我们到了。」老人在一个木屋停下

木屋旁用刀刻下了一首诗: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是南宋诗人赵师秀的约客,这句只是下半部。」女孩看到这首诗想了一下道

「哈哈,姑娘真是聪慧啊!是啊,我一个人倒也清静,每天也就只能下下棋了。」

老人将灯笼挂在门旁的挂勾上,仔细一看,外头的红纸已经斑白不堪,看得见里头闪动的烛光

「进来吧,外头天冷,不必拘束,随意就好。」老人将门打开缓缓走了进去

随後我们也走了进去

「刚刚听到了一点声响,还以为是盗贼呢,让我把蜡烛点亮。」

老头将屋内的蜡烛一一点亮,微微烛光倒也明亮了整个木屋

「哇!我好喜欢这种温暖的小木屋,反而不喜欢宫里的大器,整个宫里只剩下我和我父亲,

还有一些仆人,可是房子却太大了,常常在里头走了好久还遇不到人,

这几天,许多柱子、房间都被挂上了灯笼,虽然漂亮,可是却很孤单阿。」

小女孩兴奋的看着木屋里的所有事物

木屋虽小,但屋内却有着许多充满历史的东西,像是许多木刻品、铁剑,还有许多五行八卦的书籍

「然後你就碰上了我,害我差点被你父亲给剥皮了。」我看着墙边放的一张画作

是个中年男子,面色冷冽,手中抱着酣酣大睡的婴儿,照片已经破损严重

我突然想问老人一些问题,最後却是收了回去

「不会的,我跑出来好多次了,父亲也习惯了吧。而且,我也长大了,出来见见世面有什麽不好?」

女孩边看着老人的收藏边回答,突然像是发现什麽似的看向老人

「那是什麽东西啊?是棋子吗?」女孩看向一个四方形似坛木的平台,上头摆着许许多多的棋子

不同的是,上头的棋子异常的小,数目异常的多,将整个棋盘几乎填满

「是啊,别看它不起眼,他可是苍天棋呢,每分每秒,上头的棋子都会移动,

而我们可以在上头摆上棋子,虽不能影响人的一生,却可以窃看天机。」

「棋子与棋子那条似有似无的线是什麽?有红、有黑、也有白。」女孩看着棋盘,愣愣出神

「缘啊,人的一生,不正是由缘彼此牵系着吗,纵使没见过面,仍会有条淡淡的线互相联系着阿。」

老人的脸庞在烛火映照下,露出了历史的痕迹

「你看,这个人四周都是黑线,避无可避了,这个人一定活不过三日。」

此时棋盘上的一条红线不停闪烁,而後黯淡了下去

线两头的棋子,分别在西北方,以及东南方

「还有这条红线,以前可是十分强烈的,不过这几年快速的黯淡下去,我想和距离有关联吧。

苍天之下,牵扯着众人,而凡人却不自知阿,一段姻缘,竟作无缘……」

然而女孩却对着棋盘沉思,而後对着老人说道

「不对阿,还有一条活路,可是非常难走。」

而老人似乎不相信

「都试过了,我试过不下千百回了,这是个死局。」

小女孩抓起一枚棋子,下在贪狼、地劫、右弼等数个阵位,又将数十个棋子拔下,摆在一旁

过程不下十次,其中好几次,女孩手中的棋子始终没能落下,最後像是做了什麽决定似的,狠狠将棋子重落在棋面

我被声响吸引,看了过去

那时女孩的神色,似乎闪过一丝悲凉

不过刹那眨眼间,却是认真的思考下步棋

最後女孩将一颗棋子放下,在将三颗棋子拔落摆在一旁的棋堆

两棋间的红线发出了闪亮的红光

「你懂紫微?这麽小就身怀绝技阿?」老人吃惊的看着女孩

「不是,在我有意识之时,这些就一直存在我脑海,我在宫里无聊,便拿出来思索

现在不知道派上了用场。」

「只是,值得吗……」老人看着旁边已被女孩拔除的棋子,棋子被拔除後就如灰一般死寂

「我不知道,只有左上那颗〝凤〞子可以移动,右下的〝凰〞子却是一步都动弹不得,唯有除去这麽多棋子

这段姻缘才可续……」少女边说边将手中的棋子一一放回,每放一颗,那条红线便又黯淡一分

其中棋子有两颗是和右下的〝凤〞子是连着血色的线,估计是同脉血亲

少女放下最後几颗棋子,而後低语

「是无缘,则作别离,永生不往来;若是有缘,则斩断一切,只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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