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朝那堆木板走去,慢慢的还真看出了点端倪来,有点工寮的雏形在,不过还是不成样子,仲德挑着眉打量着这个不明物体,突然从里头钻出了个孩子来,看见那孩子的瞬间让他们三人惊讶得全身起疙瘩,那孩子亦饱受惊吓的往後退了几步,双方的目光僵持一会儿,那孩子突然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们现在先别抓我,我现在不能离开我娘,现在还不行,求求你们。」
孩子无声的低头掉着泪,他们三人震惊的张着大眼盯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子若的脑袋才意识到眼前的事实。
「你…住在这堆木板里吗?」
「那是我的家,是我跟娘一起做的家。」
孩子的泪水更加速涌着,子若的头皮上一阵麻,看了看眼前这木板搭成的不明物体,情绪已然到达一个临界点,她转身背对着他们,尽管他再怎麽强忍着,还是澿不住眼泪拚命往下掉,仲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子杰上前扶起那孩子…
「别怕!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那你们为什麽会来到这里?」
孩子收拾起眼泪,看了看子杰又望着子若,子若拭乾眼泪回过头来,仲德牵起他的手把几帖药递在他手里,孩子瞠大了眼盯着药包。
「我们是帮你娘送药来的!她人呢?」
「她…她在里面睡着…一直睡着…」
孩子再度低下头来,没流泪身体却微微颤抖着,因为他最害怕的事莫过於失去母亲了,仲德将视线移到那堆看似用力踹一脚就会解体的木头上(好吧!我暂且称它是木屋吧!)他吁了口气又看着这孩子…
「孩子,你会煮药吗?」
「会!我会!」
他猛力的点着头,认真的看着仲德,仲德微笑着其实心里担心着(难为这孩子了,万一他母亲已经…真的长眠了该怎麽办?还是别让子若看这种场面比较好)他抚了抚孩子的头。
「那你快去煮药吧!子若,你陪他去,我跟子杰进去看看他娘。」
「嗄?!我跟他去…煮药吗?!」
「嗯!」
「喔!…好!」
仲德点了点头,子若虽然有些疑惑也只得答应了,因为要是在家里要她升火,厨房肯定会被他烧了,他环顾四周疑惑的问着…
「哎!这里有煮药的地方吗?」
「有!在屋子後头,跟我来…」
终於,子若第一次看这孩子露出笑脸(屋子…吗?唉!等我回府一定派人帮你们找个住的地方)子若跟着他绕到这所谓屋子的後头,看见地上几块石头堆成一个马蹄形的炉灶,上头放了个缺了口的水壼,孩子把药包放在一旁,提着水壼就跑。
「我去装水,你等我。」
「好!」
(不过,说要帮忙总不能只在一旁看吧!)子若蹲下来捡起一旁树枝往炉灶里塞。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可这到底要怎麽点火啊?」
孩子提水回来看子若正呆望着炉里的枯枝,他把水壼放上炉灶,拾起一旁的白石头。
「小少爷,我来就好,你在一旁坐吧。」
「那怎麽行,我是来帮忙的吔!」
在一个孩子面前笨手笨脚的,让子若的面子着实挂不住,明明什麽都不会还死鸭子嘴硬,孩子天真的笑了笑。
「那你帮我放药包,我来升火吧。」
「放药包!那简单,就交给我了。」
这聪明的孩子给了子若一个大大的台阶下,子若边放药包边看着他升火。
「喂!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诗博文,诗词的诗,就快十岁了。」
「哇!好好听的名字,竟然有人姓诗,真的很特别。」
「是啊!父亲一定是希望我能像他一样读很多书,才会为我取这个名字。」
「你父亲他读很多书吗?」
「是啊!」
提起父亲的事,这孩子的眼神整个亮了起来。
「娘说爹是个很会读书的人,受到大家肯定,还取得皇京学院的入学资格,为了入学我们才会来到这里。」
「皇京学院?!」
子若惊讶的叫了出来(一般百姓的话,如果才华出众得到地方官员推荐,通过考试是可以入学的,可是…为什麽?)
「那你爹入学了吗?」
「没有!」
「为什麽?都来到这里了呀!」
「娘说我们的家乡在南方的一个小城镇,为了爹他们带着刚出生的我朝凤城出发,怎知才到半途爹便染了恶寒,拖着病来到了这里,可是病还没治好钱就用完了,结果也没能进皇京学院的大门,而且…爹终究没胜过病魔,娘也没有钱再回南方去,因为爹在这里,所以我们就这样一直留在这里,爹一定还陪着我们。」
子若听完他们的遭遇心里一沉(怎麽会这样?老天爷在开他们玩笑吗?)子若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头。
「博文,那你…有没有读书呢?」
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余力让他读书,可子若就是忍不住想问。
「有!」
「真的?」
「嗯!你看。」
孩子从怀里拿出了本陈旧的诗集,一脸开心的笑着。
「是诗集!」
「嗯!里面的字我全都认识喔,是娘教我的,这本书是爹留下来的。」
「对喔!你爹应该有很多书才对。」
孩子沉默的摇摇头…
「全都卖掉了,只剩这本诗集而已。」
「…这样啊!」
说到这里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闷,子若似想起了什麽,从怀里拿出了一双鞋递在博文的手里。
「呐!快试试。」
子若温柔的对他笑着,博文惊讶的捧着它,眼里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我已经…好久没穿过鞋子了,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不过是双鞋,对子若来说是多麽平凡无奇的东西,竟然让这孩子如此激动落泪,让子若的情绪也跟着这孩子崩溃了,她拥住了他,跟着一起掉着眼泪。
「可怜的孩子,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