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过後,我进入一种自我沉淀的时期,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但从阿辰那里得知,阿杰似乎十分生气我这种自私的行为,竹子则是明白我的感受,阿八也没有多说什麽。然而,听见阿辰和柔柔以及涵涵苦口婆心的安抚,然後解释之下,阿杰似乎也能了解我的自私了吧?
我也不知道……在那天之後,我的手机关机,连电脑的电源都索性拔掉,每天依然早出晚归,甚至开始抽MildSeven,就连返校日我也没有去,逃避也好,尽管从阿辰的口中得知阿圣已经在昨晚到达台北,也知道我提分手的事情,我依然只是按下红色按钮结束通话。
开学前一天,我整夜坐在窗边,看着稀疏的车流量,以及半夜不回家的国中生,然後再看见老人们出来,尖峰期。我一直坐在窗边。
直到时间已经到了八点,我才迟迟的换上制服。
准备就绪後,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窗边抽上一根菸,才骑车到校。
停好车,听着学校广播一些事项,他们也许已经开学典礼完成,已经在教室开始准备上课了吧?
然後我走进教室,经过阿圣他们班,我甚至感觉的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紧盯着我,一直到我消失在视线范围。
然而我还是没有勇气去迎接那股视线,依然是我的一惯作风,逃避。
这样对阿圣……很不公平吧?
尽管他说会回来找我的……
走进教室後,大家已经坐在新分配的位子上了,我看着角落那个靠近後门空着的位子,想着那大概是我的新座位,於是我坐下,放好书包。
柔柔和竹子就这样担心的看着我,我并不打算回应她们,就算只是一个让她们放心的微笑我都觉得困难,我只能一直盯着窗外,什麽都不去想。
「桑涔,这是公民训练的缴费单还有同意书,上来拿吧。」我起身,看了一下老师,才从座位上走到讲台,接过老师手上的两张单子,我才转身要回到座位。
在经过柔柔的位子时,她趁机塞了一封信在我手心,在我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只能紧紧抓着纸条。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逃避到最後,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不可能就这样逃一辈子,也毕竟……我在逃的竟然是我还喜欢的人。
回到座位上,我把两张纸塞进书包里头,然後打开那封信,里头并没有我熟悉的清秀字迹,而是阿圣像大人一样的字迹。
「相信你只是逃避只是害怕,而不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如果是前面,等我去找你,在你调适好之後,好不好?如果是後面,请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会祝你幸福。」
放下手中的信,发现桌上还有一张小纸条,我疑惑的打开。
只见上面有着几个不同的字迹,唯一相同的是内容。
柔柔清秀的字迹写着「冲啊!!!!」;竹子端正的字迹写着「Fighting:)」;还有三个陌生的字迹纷纷写着「加油。」、「乾巴爹~」、「我陪你。」。
也许只是一张纸上句子,我却几乎可以在脑海中刻画出竹子、柔柔、涵涵、阿杰、啊辰和阿八的模样。
最後一句写着「是你给我勇气去努力,如果我可以,小涔一定也可以的!」,光是看这句话,涵涵充满朝气活力的声音,加上那道灿烂的笑容,一股温暖充满心头。
只是对不起,大家又或是阿圣……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一放学,柔柔就抓着涵涵自告奋勇的说要陪我去上班,我没有婉拒她们的好意。
「只是我只有一台机车,你们可能要走路哦,抱歉。」我充满歉意的说着,其实也可以分成两趟,但碍於我没有预料到,所以只有一顶安全帽。
在台北,不带安全帽就骑上街的人不是喝酒醉,不然就是钱太多。
而我的钱不多,理智也还在,所以我只有选择让她们走路。
「不不不,没关系。」我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在她们的表现中发现异样,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反正我们两个也有……呃,也先要去街上买个东西,所以你先去上班吧!」
在她们马上改口的行为,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只是看着时间已经晚了很多,我也没有多说什麽,抓起书包里头的钥匙跟她们道别。
「好啦,你们小心一点就是了,我先走了,拜。」她们跟我说再见後,我随即转身离去。
却没有发现那两个女人在我转身之际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坐上机车,看着旁边那台熟悉的机车,曾经,我也曾坐上上头抱着我最爱的男人,一起去约会……我甩了甩头,要自己面对先逃跑的是自己的事实。
我凄凉的笑着,现在的自己彷佛更是狼狈。
一路上,我用着平常不太会出现的速度狂飙在街头,在车潮中窜动着,心里头却没有办法忘记早上那封信的内容。
关於那封信我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但就是一直有种情绪环绕在心头。
我回过神,发现前方那台原本要回转的汽车突地停下来,我一个闪躲不急连人带车重重的跌在地上。
好在不是跌在大马路中间……我这样想着,然後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好加在没有太严重,车主似乎没有发现後头的我,就这样驱车离去。
绿灯,没有一个人停下车观看我的情况,我冷笑这个社会的无情,连路人也只有指指点点,我迟迟不敢看从小腿蔓延上来的疼痛,以及某种温热的液体留出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冷静的扶起已经没有知觉的小腿,看着与泊油路磨擦的伤口,上头都是黑色碎石子,还有鲜红、刺目惊心的血流淌而出。
正当我只想着该怎麽办,才终於决定停止路过的人的目光,准备起身离开。然後一台机车突然紧急停在我身旁,没熄火甚至连钥匙都没拔出来的冲到我旁边。
「咦?仲安,嗨。」我惊讶的打招呼,看着一脸紧张兮兮的仲安。
「你还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骑车有多危险!路上的车那麽多你还飙那麽快!要不是我从旁边看到你骑过去,我在後头猛追,吓都快吓死了!走,我带你去医院。」仲安二话不说的帮我戴上安全帽,把我的机车停在一旁的机车停车格,把我的包包和钥匙一并拿着,才扶着我上机车。
我就这样用着偶尔传来些微刺痛的双手紧抓着後头的後座座垫,用这不输我的速度离开现场。
而我没发现的是,在马路的另一头,有个更紧张的人,却始终晚一步的看着我被陌生男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