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办公室虽然宽敞,但空气却压迫着人的胸口,根本难以呼吸。尽管如此,室内除了坐在豪华办公椅上的中年男子之外,站在一旁的黑衣人们仍面不改色,彷佛什麽也都没感觉到似的。
「就是他了。」那名肥胖的中年男子指着桌上散乱照片中的其中一张,抽着挟在指间的雪茄,不安好心地冷笑道。
「是的。」同样戴着黑墨镜、穿着黑西装,胸口前却别了一只其他手下没有的文字胸章,显得高层些的黑衣人迅速地将中年男子桌上的相片收到自己的外套里,接着对他行九十度鞠躬,道:「那麽我先去处理了,董事长。」
收起腰,脚一旋,别着文字胸章的黑衣人离开这间办公室,留下其他手下和中年男子在里面。
随着那人转身离去,中年男子的嘴角更是莫名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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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铃铃——
寝室间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一名躺在床上睡觉的男子的美梦。
该死的,他梦到自己完成了一件案子,并收到一张上头写着一个一和八个零的支票,全球十大美女也往他身上贴去。
他微蹙眉头,一只抓着肋下,另一只手也没空闲,不耐烦地往床上摸索着,试着找寻什麽。然後,他摸到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不经思考地往耳朵贴去。
「喂?」他用浓浓睡意的口吻说话,可是电话另一端好像并没有扩音的样子,而且还是在铃铃作响。
他疑惑地把长方形的东西拿下,勉强半睁开眼,赫然发现手上拿的竟然是冷气的遥控器,手机还好好的在桌上,旁边的电话则响个不停。
「喂,哪位啊?」他撑起疲劳的身子,真的想睡到不行,可以说现在打电话还“打扰”到他的人打得不是时候。
因为昨天晚上才做完一件案子,为了处理後续,害他下了不少的功夫,忙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家,还很衰地被当作是小偷,连跑带跳地回屋子去。
「请问是任晔先生?」对方死气沉沉的问,宛如他现在交谈的人是一只殭屍。
「对啊,找我有什麽事吗?」任晔不经意地打了个大呵欠,那不礼貌的声音令人听了都会皱起足以夹死一只苍蝇的眉头。
对方如果不知道他就是任晔,还打电话来作什麽?是不是早上吃饱太闲没事做?
「呵,任晔先生,您真是会说笑,我们董事长找您不就是为了『那些事』吗?」对方连笑都很阴森,故意把「那些事」加重音,似乎在暗示他什麽。
听那个活殭屍这麽一说,任晔自己心里也有个底了,大概知道对方找他是关於哪些事。
任晔边搔头边问:「那你们打算出多少?」
既然对方都说是他们董事长要他找上门来的,想必一定是经营企业集团的董事长,总不可能是路边摊那种不起眼的货色请他吧!
「果然不愧是任晔先生,一向直来直往,今晚您凌晨一点到附近的废舍区,我们将会有人去接送您。」语毕,对方完全不给任晔有一点反驳的机会,喀的一声,直接挂上了电话。
靠,怎麽每个人都要选在鸟不生蛋的时间办事?任晔心里有些埋怨,不过他也清楚他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办事时为了避免行踪暴露,还是得小心提防才行。
咕噜噜噜噜~
这时他的肚子发出极大的抗议声,他才想起好像好几天没进食了,他三天两头往外面跑,一直忽略「吃饭」这件事——但,还是赚钱重要。
耐不住肚子饿的任晔走到厨房去找吃的,没想到打开冰箱居然空无一物,连饮水机里都没半滴水!这简直就是食物难嘛!
他又绕回客厅,眼一瞥,看见茶几上堆满了吃过的泡面空碗和一堆啤酒罐,最惊人的是,上头还有几只小强乱爬,眼又顺下看,地上满是一件又一件的脏衣服,这样的情景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邋遢。
「这才是黄金单身汉的『窝』嘛!」任晔手叉腰,对着那堆垃圾挑了挑眉,说这句话只是他单纯觉得无聊,最後还是安分地将那些垃圾清乾净。
任晔把客厅拾掇好,准备走进浴室盥洗,前脚才刚踏进浴室,一转头就着实地被整装镜中的人吓了好一大跳。
妈呀!这是我吗?任晔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人也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这个满脸胡渣、头发长到快变本材拓哉,活像个圣诞老爷爷的人的确是他本人没错。
此样也提醒他该上发廊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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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五十九分。
任晔在废舍前踱步,不时看着手表,像个公司马上就要开会,却还拦不到半台计程车的人。
不知道这次的人会不会守时,他会这麽想也不是没道理,之前那些人通常都要拖个两、三个小时才出现在他眼前,有更可恶的还会让他苦等,後来又打电话告诉他另外改时间,所以他恨透别人迟到。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八——
叽——
一台黑色宾士在前面的转弯处甩尾,弄得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後在任晔面前大踩煞车,此时刚好一点整。
这台开起来像跑车的宾士挺气派的,看上去就知道是好野人才会买的车,不过竟然把宾士当成跑车在开,真是奢侈到了极点,那人应该是嫌钱太多。
没想到他们还蛮准时的。
任晔嘴角微微勾起,他开始对这件案子有兴趣,光准时这点就加了不少想动手指的念头。
驾驶开门下了车,一身黑西装配皮鞋又戴墨镜的,现在是晚上还穿得这麽黑,要不是刚好停在路灯下,否则就跟隐形没两样。
「任晔先生您可真是准时啊。」那名驾驶很有礼貌地说。
那人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任晔马上就认出他是早上打电话给他的那个活殭屍,果然他本人跟在电话中一模一样,毫无感情、皮动肉不动,称他一声“活殭屍”一点也不为过。
那名驾驶绕到车的另一边,也就是任晔的前面,还替他开了後车门,「请上车。」他站在门後,腰稍弯着,一手扶在门沿,另一只手五指合并像机器人般地比向车内。
任晔眼神不经意瞟到他胸前的那只胸章,仔细一看,上面似乎写着Bodyguard的字样,翻译过来是保镳的意思。原来这个人是保镳啊。
「喔。」任晔听话地窜进车里,殭屍保镳又帮他关上了车门,随返回驾驶座开车。
殭屍保镳默不作声地开着车,开在一条阴暗的路上,虽然同样还是在他居住的那个城市里,但总觉得还是十分诡异,也让他不禁猜测这殭屍保镳口中的“董事长”是不是住在墓园里。
还是说,他根本遇到鬼了?
不过对任晔这种八字重的人来说,压根没怕过,就算是鬼他也照样开枪。
「欸保镳,你叫什麽名字啊?」见殭屍保镳开了一段路都没讲话,任晔觉得穷极无聊,便好奇地问,想说打开话匣子,这样也比较有趣。
只见那名保镳从後照镜直盯着他,令他感到不太舒服,於是脑海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拿出手机当起低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