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凛国凛元二十六年,十月八日寅时,水沁兰穿越而来的第十四天,也是义龙会夜半剿凤的凌晨。
那一夜,沁兰仔细听着门外动静,促织点默,明月辰星照,大风吹过,嗡嗡声都能使她急得坐起身子细听,但是这都不是她要的,大门的木头声呢?人群的脚步声呢?她没有等到……
「啊!小姐!你一夜没睡啊!」小婵惊讶道,一进们就看见沁兰坐在床沿低着头,憔悴的样子令人不舍,她没想到沁兰会如此情深义重
。
「没事!小婵,你知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回来?」沁兰问道。
「不知道,有时一下子,有时一天,甚至更久,不过别担心,常掌门一定会回来的!」小婵清楚沁兰在担心什麽,并安慰道。
「我知道……我知道……」沁兰在心里暗自叹一口气,那时…『他们』也是这麽说的。
「那就先洗漱一下吧!等等就可以吃早点了。」
这几天沁兰无眠几夜,累了才睡,在穿越之前她曾刻骨铭心过这种痛苦……
沁兰五岁时。
「兰,这几天我送你上下学。」
「好啊!」沁兰听到这句兴奋无比,平常怎麽求哥哥一起去幼稚园,但是就是不愿,说是很奇怪、很丢脸,还大哭耍脾气好几次,但今天却主动答应;觉得有点怪不过这种疑惑是对哥哥的调侃,单纯想知道哥哥会怎麽回答。
「没有啊!只是觉得……」水沁竹别过头来不知如何回答。
「什麽?」
「快走啦!上幼稚园会迟到。」他拉着沁兰的手,一路上都握得紧紧的,捏得沁兰有些微痛,透过手心,她知道哥哥的情绪不太对,但不晓得为什麽。
「做得真好!好有做哥哥的样子!」母亲温暖的手摸过他的头、抚过他的脸,把她最为骄傲的儿子抱在怀里。
「我最爱的儿子!好好保护她,你们两个都安全妈妈才放心。」红月她温和的说道,但眉心却是皱在一块。
「妈妈,我知道!」沁竹完全了解知道自己现在的使命,虽然这对曾目睹过一切的十四岁小孩打击很大,但他非同一般小孩,天生个性让他知道:父母亲的支柱是我,我的支柱是沁兰,爸妈崩溃了就只剩我和沁兰,但沁兰太小,至少,我得保护好沁兰,也是安顿好我……
终到了一天,某条巷子停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牛哥,水家少爷和千金从我的路线经过了!。」一个黑衣男子叼着雪茄讲着无线电。
「好!先随便挑一个下手!。」无线电另一头传来。
「这还真是牛哥的风格!收到!。」
叼雪茄的男子收起无线电,转为对一旁的同夥问:「朋友!A还B?」
「B吧!」戴着墨镜的男子回答。
「真狠啊!真是没人性!」叼雪茄的男子笑道。
「这才有戏看!」
忽然,一大风迎面袭来。「哥哥等等,我的帽子掉了!」沁兰挣脱了哥哥的手,往回走。沁竹的手忽空,蓦然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
「小妹妹,这是你掉的帽子吗?」一位男子拿着帽子递给沁兰。
「嗯,谢谢大叔!」沁兰很有礼貌得回谢。
水沁竹觉得有些怪异,赶紧奔去沁兰旁边握住她的手离去。两人的背影面着那男人的诡异笑容。
男子回去车上後从口袋里拿出墨镜後戴上。
「真有你的!」叼雪茄的男子夸道。说完在车子的萤幕上按一个钮。
「兴奋吧!秘密即将揭晓了!」戴墨镜的男子道。
「当然!水家两少两个月来不管如何跟就是跟不到往哪走,我想那少爷不是省油的灯。」叼雪茄的男子道。
「呵!从牛哥发恐吓信後,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好不容易重新搜到他们新的讯息,现在想想还真不简单!」戴墨镜的男子道。
「兄弟别想了,该想我们的好日子不远了!」叼雪茄的男子道。
「呵!是啊!……哎!看看这个。」戴墨镜的男子指着车上的萤幕。
「兄弟!B计画…action!」
水沁竹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感到异常得不安,不论对家里的状况了解多少,他都能很好的故做镇定,但经过刚刚,那感觉突然激增,到底为何却说不上来。
这时家里大门重重的被打开,「快!除了现金其他东西都别带了,我们快走!」爸妈急着催促,沁兰她只戴着帽子,因为对他来说最贵重的就是哥哥送她的生日礼物。之後爸爸急着开车往山里头去。
到了目的地,一家人下车後,一拥而上十几人都是水家人,寒暄了几句:「路上有没有怎麽样?」
「没有,他们还没那麽卑鄙。」沁兰爸爸水之蛟回答。
「大哥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太傻了!」水叔叔含着哭腔说。
「这什麽话,一切都会过的,别自责!」
突然远方阴暗处走出一为男子,出声道:「是啊!一切……都会过的!」他诡谲得笑,但面露杀气,身後左右站着一是叼雪茄二是戴墨镜的男子,更後面站着更多黑衣人。
「牛哥,别这麽急,肥羊又跑不掉。」叼着雪茄的男子道。
水之蛟马上了解怎麽回事,大喊:「有什麽事冲我来!」
水叔叔惊恐喊:「大哥!」
「呵呵!水之蛟董事长,喔不!我忘了已经转手了,应该是水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没用了,那里应该已经空空的了喔!」戴墨镜的男子说道。
「你说什麽?怎麽会!」水蛟惊讶道。
「呀啊!」这时沁兰突然大叫一声,她手上的帽子突然烧成一团火球,见已经快烧到手但沁兰没放手的意思。
「沁兰!快放手丢掉它啊!」沁竹喊道,再赶紧把那帽子拨掉。
「那是……哥哥给我的帽子。呜……」幼小的沁兰已经泪眼汪汪地下头。
「笨……没了可以再买……」沁竹被妹妹不愿放手的原因感动到,现在也有些哽咽。
「好感人的戏码!现在你们应该知道要怪谁了吧!要怪就该怪水家的小千金太单纯了,连我在帽子上放追踪器也没看见,小少爷也逃不过责任,怎麽让放任自己的妹妹乱跑呢?」戴墨镜的男子说道。
沁兰一听,难过得放声大哭;沁竹更是自责,当初为何要让妹妹去捡帽子,这几个星期的谨慎换来的是……付之一炬!
水之蛟怒斥牛哥:「你最好闭嘴,别当这里没大人!」收起所有的情绪,现在对方把矛头指向自己的孩子是他最不能放过的。冷酷的语调,气压群雄,胜过在场的牛哥。
红月知道沁竹和沁兰俩孩子的心境被那人影响,过去把他们俩抱住,让他们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并耳语了几句。
「呵呵!最後的遗言罢了!」牛哥收起面容,比了个手势,身後的所有黑道份子一拥而上,沁竹、沁兰和其他亲戚见情势如此转身就想跑,不料,弟兄先行一步下手。「碰碰……」已有五位亲戚成了弹下王魂。最後把余下的水家围住,没有一丝逃跑机会。
「孩子!……孩子!没事吧!」红月听到枪声就吓得只想到小孩的安危。
「还想跑吗?」牛哥靠近水蛟,他依旧面无表情,水蛟不知该如何是好,妻小一同深处险境已经使他很自责了。
「我给你两天考虑,两天过後…不多!一亿美金。我放你後路,决定权在你。」牛哥说道。
水之蛟一样面不改色,他知道他不会那麽容易就结束。
「但是,小少爷要押在这,不然我怎麽知道你们又会逃到那个海角去啊!逃到海里可捞不回来哎!」牛哥诡谲的笑声再次入侵水家人的耳朵。
水之蛟就知道他不会这麽简单,喊道:「不用了!你杀……」
「我答应!」沁竹没等水之蛟说完就大声一口答道。
「儿子!」「哥哥!」水之蛟和红月齐声制止,沁兰更是担心得大哭起来。
「不愧是水家少爷,一言为定!」牛哥一口赞道。
沁竹知道沁兰一定不比爸妈担心的少,恐怕还是最害怕的,他转过身摸摸沁兰的头:
「我很快就回来!」
沁兰听爸妈的话死命的逃、逃到天涯海角,她没想到那一天是见哥哥的最後一面、听最後一句话。
「很快就回来……」在沁兰耳里已成了「一去无返……」
凛元二十六年,十一月一日子时。常玄离去已有二十五日。
月黑风高的夜晚,沁兰念着过去,在梦里续想,但是这个恶梦每天摧残着她,遍体鳞伤,她身子蜷成一团,隆冬厚重的被褥盖住全身,使她有一种安全感,可是,缠身的梦魇依旧令她不绝落泪。
「哈哈哈!……哈哈!……」牛哥令人作呕的笑声充斥在沁兰的脑里,无数个黑衣人靠近她的眼睛,几乎快碰上,她吓得紧闭眼睛、大力挥手要把可怕的黑衣人挥开。
「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沁兰大喊。灼泪烧过她的脸庞,她声嘶力竭得逃……在梦里,没有尽头。
小婵在隔一间的房里察觉沁兰房里有动静,且听见她的哭喊,赶紧套件衣服冲到沁兰的门外。过了一下,沁兰没有回应,但哭喊仍在,最後小婵她也不等回应,直接进门察看。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
小婵这时一进门就急了,榻上的人儿哭得撕心裂肺,枕头和棉被都已经沾湿了一滩,她赶紧先把沁兰叫醒,好好安抚她的情绪。
沁兰两眼无神,任由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小婵看得心都跟着痛了:「小姐,您是不是做恶梦啦?来!先喝杯水冷静一下。」
「小婵,抱歉扰了你的清梦,你回去睡吧!我没事的。」沁兰知道自己夜晚失态惹了小婵担心。
「不碍事的,今晚小的就陪着您吧!」小婵知道小姐自从晕倒後不再像以前那般的个性,现在的小姐个性善解人意,体贴下人,小婵是完完全全认了沁兰。
沁兰知道小婵的个性,何况现在她知道自己很需要人陪,因此就不推辞了,只怕若小婵问起,沁兰他不知该如何说起才好。
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姐!您还好吗?」是阿白的声音,沁兰顿时尴尬了,难道自己做恶梦时的叫喊连阿白也听见了,难不成全府都知道了?
小婵去应了门都久久都在门外没回沁兰房里,她不知那两人谈论什麽能谈这麽久,连她都该起了疑心,该不会两人是……
终於小婵进了门:「小姐您要不要喝杯茶?静静思绪。」
「不用了,没关系!我好多了!」沁兰给小婵一个微笑。
「小姐!今晚若您睡不着,我就陪您聊聊天;若还是想睡,做恶梦时我会马上叫醒您的,放心!」
「不过是个恶梦没什麽的,一下子就过了,你才要放心呢!」沁兰回。
小婵心里暗暗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小姐总是勉强自己;笑的是小姐并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她觉得很开心。不枉她方才和阿白在门外的谈话……
「小婵!小姐她是不是做了恶梦啊?」阿白问道。
「嗯,但我想不是普通的恶梦,你知道我一进门小姐她怎麽了吗?」小婵回。
「是怎麽了你倒是快说呀!」阿白急道。
「小姐在梦里哭得伤心,时而惊恐、时而喊叫,什麽……『不要过来』,但听得最清楚的是小姐伤心的喊『沁竹哥哥』!怕是有什麽不好的回忆在梦里唤醒了。」
「我们去问问小姐吧!这麽下去可不好,总该得想个办法。」阿白道。
「我也知道,但是就怕真的是个不好的回忆,问的人不好问;被问的人也不好说啊!」小婵无奈道。
「唉!这种细节还是女人懂,被你这麽提醒倒有理,我懂你的顾虑了,你是想观察一阵,等小姐没那麽情绪了再问是吗?」阿白恍悟道。
「既然你懂了那你就先回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好吧!」
同时,大凛国威凛城东域,寒梅客栈。
飘雪零零,漫意飞。举杯高饮,可尽欢。惜人怀恨,无缘揽,空取暖。浊酒入口,袖拭嘴,当当对饮高阔论,此是兄弟情,前世恩。
「梧泉兄,这几天怎麽样?」蓝洋饮了一口酒,压声得问坐在同桌对面的梧泉。
梧泉先是沈重得叹了一口气,後从怀里拿出一份卷轴递给蓝洋,又道:「小心!依我知道,凤凰会附近出没的据点至少有五、六个,而寒梅客栈在每个月初会有小弟来勘,掐指数数也要到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蓝洋道。现在他不好说什麽,当初梧泉自愿到凤凰会当细作时,常尊派所有人大大不赞同,但是梧泉反驳,说是面对现在的窘境只有如此才可能有转圜,否则只能看着兄弟一个个成刀下亡魂。说完众人面如土色,心里挣扎着:有人身先士卒将是我方一大进展,但是总不会希望是自己的亲人朋友,梧泉当然也懂,不管留与否。
五年前,凛元二十一年,十一月,梧泉化名「木五拳」拜凤凰会掌门——骨砍为师,在二十二年二月正式为凤凰会门徒。
「别担心,对酒高饮的日子不远了,我走啦!」
梧泉一走出客栈就看见凤凰会小弟迎面走来:「木大哥!」
「嗯,要办事啊?」梧泉问道。
「是啊!大哥,最近啊收入愈来愈少,这附近除了寒梅客栈还能准时交之外其他五个据点都一拖再拖,可能要再扩大了!」一位小弟道。
「还有寒梅客栈可能要再增加一些了,真是!跑的地方又增多了,兄弟们的嗓子可没酒润喉。」另一位小弟道。
「这样啊!你大哥我还有事,记得别玩『太过火』,早早回来练功,先走啦!」
「是!大哥慢走。」几位小弟抱拳相送。
梧泉走後暗暗叹气,无辜的居民又要增多,五年了!这事不能再拖,他看向天暗求义龙会赶紧看见卷轴,好商讨下一步,怕是没那麽多时间耗了。
寒梅客栈内。
「钱在这,不送了!去去…去!」掌柜看见势头这麽大的人群进店就大声道。
「哈哈!林掌柜就是不一样,既然这麽爽朗…想必是林掌柜还空出很多吧!」一位小弟道。
「这是最多了!」林掌柜喊道。
「是喔!哎,对了!听说您儿子最近定亲啦……」带头小弟道。
林掌柜马上悟了,并道:「哪有的事,你听谁说的?街坊谣言你也信?这不是凤凰会的风格吧!」
「听谁说的不重要!街坊谣言不管!凤凰会的风格一概如此!」一位小弟道。
带头小弟向前一步露出邪恶的笑容:「限你明天此时之前弄到五百文,否则一个月後凤凰会亲自去拜喜!」语落,小弟们一阵乱踢敲打,酒客们吓得落荒而逃,蓝洋也藏於酒客之中。
林掌柜落寞得看着店内凌乱的桌椅,空荡荡连人影都无的冷清,他却内心翻腾,痛如心绞。他气,这几年来按时缴保护费为的是什麽,如今,努力换来却是
一场空,他自责!一切都是他太心急了,因为他的顾虑,一再拒绝儿子的哀求,好不容易眼看是时候了,答应後看见儿子的欢喜模样他也开心,却让恶名昭彰的凤凰会又是有机可乘。想到此林掌柜一拳打在柜台,无力跌坐在地。
风声飒飒,树叶群舞,门户呀呀作响,一位男子悄然进入店内。
「别担心,在下为您报一箭之仇,您只管儿子的喜事即可!」
声音不大不小,林掌柜好几刻才反应过来,急得站起身来想问问,但是店内却早已一个人影都没有。
虎啸山庄。
霍牙为了方便诸事,全盟五帮安排进阁入住。
蓝洋一路疾步走进虎啸阁,他思索是不是该提出提前拟案,但是还是得以全盟为重。蓝洋正思索着就看见尹欲青脸发怒色。
「尹兄你怎麽了?」蓝洋上前问。
「什麽?还不是凤凰会,最近又变本加厉了!」尹欲青怒道。心想:凤凰会一个个都不是人,公然行贿、还强抢良家妇女,就算救下今天,那昨天呢?明天呢?一天不灭凤凰,就不得安宁一天!
蓝洋想:果然如此!他便不再思索,与尹欲青一同进门和常玄讨论一些事宜。
隔天,十一月二日卯时。常玄向霍牙提出召集五帮兄弟研讨诸事。
霍牙对师弟道:「杜春!通知另三位帮主用完早点到风凌厅集合,说是有要事商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