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斜阳的金光之中,我拐了个弯,驶进名不符实的夕阳丘街道。
为什麽要叫做「丘」呢?明明就是一片平地,完全不明白到底此名何来。
住惯了京都的我,总是有点看不惯大阪的街景。京都市区的楼房由高度到颜色都有一定规格,以保存古都的风味,就连麦当劳的鲜红标志,来到京都也要改为暗棕红色,以免跟周边的古迹不搭调。大阪就非常随意,密密麻麻的的楼房之间,会忽然窜出几幢犹如鹤立鸡群的多层式大厦。建筑物外形不一,颜色也杂乱无章,全无规律可言。
只有在日暮西斜之时,当所有建筑物都一律被夕阳染上一层橙黄色,这地方才会显得调和。
在公寓下面停好我那部被有栖形容为「让人看了想笑的破宾士」,我从车尾箱拿出威士忌,和刚才在黑门市场买来犒赏大作家过去一年辛劳的河豚和螃蟹,准备上楼。
仰头看看有栖的窗口,窗帘全部拉上了。
我站在楼下,再怎样窥探,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心情有点复杂。
那天跟有栖照旧谈着「年终犯罪检讨」的事,他高高兴兴的提议我到他家一起吃火锅,反正年末最後一份稿也赶好了,新的稿件要等过年後,跟编辑谈好再开始。
我有点鲁莽的问:「那麽我在你家过夜,可以吗?」
有栖似乎楞了楞,才有点结巴的答道:「好…好啊,完全没问题!」
他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自从半个月前确认了彼此的关系之後,有栖对我的态度并没改变,依然一贯的坦率自在。这阵子因为他要赶年末稿件,我也忙着批改作业,让那些要趁新年回家的学生取回,以准备新年後的大考,於是大家在这期间只见过一次面。
那天,我来到大阪,和他如常的一起吃饭,谈谈笑笑。之後我驾车送他回家,把车停在公寓附近的暗处,乘着漆黑无人,在车上亲吻他。
当我松开安全带,凑近他的脸时,他好像吓了一小跳,楞了楞才主动接纳我的吻。我不敢过分,左手轻托着他的脸缘抚摸,贴着他的唇厮磨一阵,才贪恋地含吮他的上唇,舌头辗转不休的在他的软唇上舔舐。
由那天第一次亲他开始,我就深深上了瘾,甚至有一晚因为梦到那天的情景,大半夜醒了过来,想着那滋味,无法入睡。瓜不知怎的知道我醒了,好像看不下去似的,跳上我的绵被,在我身上走来走去,好像在说:「喂!你以为自己是十几岁的青涩少年吗?别那麽无聊。」
有栖回应着我,舌尖轻轻逗引,我忍不住的兴奋,右手托着他的後颈轻轻抚摸,只想更深入的吻他。沉醉在亲吻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觉他好像慌了手脚,双手既像想要抱住我,又像想要推拒我,於是变成按在我胁下一动也不动的尴尬动作。
我怕吓着了他,於是勉强要自己冷静一点,恋恋不舍的跟他分开,退回驾驶座。
有栖喘着气,下意识的伸手摸摸鬓边──这是当一个人感到不安时,最常做的动作。圆圆的眼睛瞟来瞟去,不敢看着我:「嘿嘿…果然会有点不好意思。」我就着街灯,看到他的脸红透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确实是不好意思吧…我总是有点不安。
所谓恋爱的烦恼,就是疯了似的患得患失,想要完全确认对方的心意,不容许存在半点暧昧不明、一丝失落。
真是任性又无理的想法。
踏进大堂的一刻,我神经质的把手伸进包包,摸索里面的东西。就像一路上确认了十几次那样,我摸到方形的盒子的尖角,才放下心来。
两个年过三十的大男人谈恋爱,难道还会不知道要发生什麽事?我觉得那些说着「本来是没那种想法的,不过一时忍不住就…」,毫无准备而让女友怀孕的男人很不负责任。见鬼!要是这麽纯洁,就别到头来乱动歪念。不能贯彻始终,只是没原则的无用男人罢了。两个男人当然没怀孕的问题,不过因为身体构造不同,需要准备迁就的地方更多,所以该准备的就应该事先做好。我找到一些实用资料,例如需要什麽用品,哪个品牌的比较好,还有最适合初次尝试的体位…
至於到底是我在上面还是有栖在上面,坦白说我不太在乎。我在乎的,是有栖的反应。
我不怕他为了不想让我难过,勉强接受我的感情。我认识的有栖,待人温和,有点心软,长着一张娃娃脸,那双圆圆带点孩子气的眼睛,更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很软弱。事实上,他是个比我更坚强的人。一个不会虚张声势,像他那样坦率、不怕表露自己真实情感的人,无论外表看来怎样,骨子里都是坚强自信的。
他这些年来一直独居,是真正离家独立生活的那一种。而我,一直住在视我如亲子侄的筱宫婆婆的公寓,受她诸多照顾,家里还有三只猫…
享受一个人去旅行的人,是他;害怕寂寞的人,是我。
有栖不是怕得罪了朋友,无法说「不」的那种懦弱男人。不要的话,他会不安,会难受,但不会胡乱答应。
我害怕的是有栖没搞清楚自己对我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
要分辨这种关系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我们认识了这麽多年,习惯在一起,习惯找对方作伴。有亲厚的感情,生活上也有密切的联系,我们的关系比起很多情侣还要紧密。这样说好像很浅薄,可是对我们来说,能否对对方产生情慾,就是最大的关键。
尤其是,我们都是男人。就我所知,有栖以前没喜欢过男人。
如果我抱他,他会受不了,厌恶地推开我吗?还是叹口气,告诉我:「火村,我还是不行,对不起」?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真的这样,我就从此以後不再碰他,不会让他难堪。
这麽多年了,早就仔细衡量过,对我来说最不能容忍的是跟有栖断交,其他的还有什麽比这更难受麽?名义上是情人还是朋友,做爱与否,相比起来都是小问题。
…我真是不乾不脆,又执迷不悟。
按了门铃,不多久门後响起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有栖出来应门,一看到我就漾出一脸笑容,就像平时那样高高兴兴的道:「我弄好火锅的蔬菜和豆腐了,你到底买了什麽?」我踏进屋里,顺手关门,他接过我手上的袋子,一看立即惊喜地哇哇叫:「是河豚和螃蟹!火村,你把少得可怜的年终奖金都砸在这上面了麽?」
我在玄关一边脱鞋,一边漫应着:「我是看到大减价才买的,难得一次,就让有栖川老师在彻底忘记螃蟹和河豚的味道如何之前,好好把记忆巩固一下。」
有栖撇撇嘴,瞪了我一眼,嘟嚷道:「你也很久没吃过河豚和螃蟹吧,有资格挖苦我吗?」
我笑笑道:「上星期是系里的忘年会,吃的正是河豚,是只园的玄品(河豚名店)啊!真是好~吃~极~了~,现在想起来还是那麽令人回味,而且不用我付帐。」还刻意舔舔嘴气他。
上次经过玄品时,有栖指着门口说:「下一本书如果大卖的话,我做东,请你来吃一顿!」我还说:「那请有栖川老师务必加油,我期待这一天太久了。看!等得头发也白了。」气得他一副想扑上来咬死我的样子,不过终於嘴上埋怨几句了事。
真可惜。
「…火村,你这家伙真的很坏!」有栖愤愤的道。
我指指他手上的袋子,道:「今天的是在黑门的太政(也是河豚名店)买的,够补偿你了吧!」
於是,他马上回复了好心情,嚷着:「河豚火锅吃到最後要有杂炊,这才是王道!」说着把袋子放在饭桌上,就跑去电饭锅下米。
我把包包放在沙发上,发现他把原本放在房间里的书架搬出来了,书乱糟糟的堆在旁边,房间里终於堆满了吗?上次他就抱怨过家里的书太多,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也难怪,他的书有很多是同行或出版社送赠的推理小说,这种不用钱买的书自然多多益善。别说他本来就喜欢看,而且观摩别人的作品也对自己有益。所以空闲的时候,他很多时都窝在家里看小说。
他一个人的时候,也能自得其乐。
在卫生间洗完手,回来时有栖已经坐在小小的二人饭桌旁边,正把河豚和螃蟹加入锅子里。我站在客饭厅旁看着这一个熟悉又平和的情景,忽然有点犹豫──我不会把原本拥有的一切搞砸吧?
我之所以这麽不安,是因为我虽然自信很了解有栖,但他似乎总是会做出让我吃惊的事。就像我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说穿的,要不是那天有栖问起…我没想到他糊涂了十几年之後,会忽然来引爆这个炸弹。
那天,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一定有些什麽难以启齿的事要跟我说。我装作若无其事,想要看他葫芦里卖什麽药。
我猜想过几个可能性──他有了新的女朋友吗?我马上推翻了这个推测。要是这样,他会很爽快地说:「火村,我有女朋友了!」以往都是这样子的。是他有事要拜托我吗?这比较像,至少吻合难以启齿的这一点。不过他整个晚上围着「朋友」这个词在打转,古里古怪的,难道是跟其他朋友之间有了麻烦,想跟我商量吗?这又有什麽好忸怩的?
然後我想到一个可能性──是不是有人拜托他当媒人,给我介绍什麽人呢?我们这个年纪的单身汉,身边总会出现些多管闲事、喜欢为人牵姻缘的人。他明知我不喜欢,所以欲言又止,但又没理由不问我一下就马上替我回绝别人。
我诸多猜想,就是没猜到,他烦恼着的,居然是我心里一直藏着的秘密…
「喂!你呆站在那里干什麽?」有栖奇怪地问。
我唯唯诺诺的答应,便走过去。
这一顿我食不知味,有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还长篇大论的发表了大阪人吃火锅的各种理论。喝了几杯威士忌之後,半醉的在沙发上打盹儿。我坐在他身边,看他双颊红红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有栖吓一跳似的,马上睁开眼睛,说:「火村,我做饭,你要洗盘子啊,快去快去!」说着拉我起来。
好吧,这是我们一向的规矩,倒过来我做饭,就轮到他去洗盘子。
於是我走到流理台那边,不久听到後面的浴室传来水声。他想去洗澡醒酒吗?刚吃饱饭不应该马上洗澡──这小子的生活习惯真差!
到他浑身水气的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快洗完了。看他给热水蒸得整个人红通通的,边擦着头发边打开冰箱,我就说:「你今晚喝多了,热的话还是喝点冰水,别喝啤酒了。」
他漫声答应着,喝完冰水,然後走进房间。过了一会,一边走向浴室一边叫道:「我把睡衣和毛巾放在浴室里,你搞定这里就快去洗吧!别让热水冷了。」说完就躲进房里。
我收拾好厨房,心不在焉的去了洗澡。
那天既然把话说开了,现在才什麽也不做的话,会很奇怪吧?刚才吻他的时候,他看来很紧张。我安慰自己,毕竟是跟男人…正常人也会紧张的吧?这样不代表抗拒我,等下要尽量自然一点,别吓到他。
出来的时候,看到有栖又回到厅里,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时,奇怪地道:「你洗了很久啊!」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索性不作声,擦着湿湿的头发,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坐到有栖身边。
之所以洗了这麽久,是因为一时没注意,居然两次把洗发精倒在头上,於是被逼洗了两次头。
沉默地坐在一块看电视,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电视里到底在演什麽。心里七上八下,反覆煎熬。偷眼瞧着有栖放在沙发上的手,想拉他入怀,又犹豫。
怎麽又优柔寡断起来?我开始连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也搞不清楚了。
良久,我终於蹦出一句:「有栖,如果没那个心情,我准备了一堆你有兴趣的案件,够我们检讨一整晚。」
有栖忽然腾的站起,揪着我的领子拉着我走,然後飒的一声打开睡房门,指着眼前簇新的双人床道:「新买的,比河豚和螃蟹都要贵,所以你明天要好好说故事补偿我,直到我不想再听为止。还有,不许投诉床太窄,因为实在放不下更大的了。」
难怪书架要搬到外面去,小小的房间中挤着书桌和那张簇新的双人床,确实再也没有多余空间了。
这下子轮到我把他拉进房里,顺手带上了门。我把他压倒在床上,疯狂地亲吻他。
早就说有栖比我坚强,一直犹豫不决的人,其实是我。
两人翻翻滚滚,拉扯着彼此的睡衣,很快就衣不蔽体。这时有栖忽然挣扎起来,叫道:「慢着!」我皱了皱眉,也想起一件事,说:「你等我一下!」我立即从床上弹起,跑到房外找包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回来。
当我们看到对方手上的东西时,一起呆住了…然後两人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该说是好朋友的默契,还是男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我大笑着倒在有栖身边,开始时的奇怪尴尬一扫而空。当然,刚刚的激情也给我们笑得烟消云散。
有栖边笑着边擦眼水,道:「果然是两个中年大叔啊,想要浪漫一点也不行,真会煞风景。」
我把手臂垫在脑後,轻松地道:「这才像我们啊,你能想像我跟你花前月下的胡说八道,制造罗曼蒂克的气氛麽?」
有栖作状打了个寒颤,道:「少来!光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你想好了麽?谁要用?」我用下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东西。看有栖摇了摇头,就道:「你来吧!据说第一次会很痛,我应该比你能捱。熟练之後,再补偿我就好了。」
有栖考虑了一会,摇头道:「还是你来吧!我想像过,好像很费力气。」
「你不会懒成这样吧?」
有栖一脚踢在我小腿上,道:「我是想,你力气比较大,应该不会那麽容易伤到我。」
我翻身压着他,道:「那我不客气了。」
他忽然认真捧着我的脸,道:「火村,我真的喜欢你,不只是朋友的喜欢啊!」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有些什麽,开始在心里慢慢滋长,让摇晃不定的心情,终於可以安稳下来。
「我明白了。」
细细品嚐我朝思暮想的唇,我暗暗劝自己别急,可是当他主动纠缠起来,就马上失去控制。我热烈地缠绕他的软舌,直到他气喘嘘嘘地推我。知他难受,於是我转移目标,贪恋地在他的颈项、锁骨上吮吻着、轻咬着,他难耐地扭动,肌肤紧贴的触碰几乎让我发狂。小小的房间里,温度越飙越高,热得叫人难以忍受。
手不断按揉着这让我血脉贲张的身体,抱着我的那双手也在我肩背上漫游,我体会到这种行为为何被称为「爱抚」──有栖对我的爱惜,我对他的迷恋,不用言语,也毫无阻碍的让对方知道。
我们虽然已不再是少年人,也许不会做些什麽世人以为浪漫激情的举动,可是我们的感情,并不输给任何相爱的人们。
我在他的胸口上轻轻啃囓,看到他胸前的暗粉色的小夥粒,忽然冲动地一口含着啜吮,有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全身随着我的吮吻开始轻颤。
他的呻吟莫名其妙地催情,比我听过任何的声音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只要听到,就让我像着了火一样,全身发热,只想要听到更多,更多。於是我不休的用舌头磨擦,用嘴唇吸吮,为了想要听到更多有栖的声音,要听他为我疯狂迷乱的呻吟。身下的有栖被我的举动刺激的不停扭动着身体,双手难受的用力捏着我的肩膀。小腹上一下下顶刺着我的炽热慾望,提醒我还有更有效的方法。我心中暗喜,身体向下移动,温柔的在他的男性象徵上吻了一下,然後轻轻把他含住。有栖却忽然像砧板上的鱼一样跳了起来,用手挡着,叫道:「不要!」
我有点奇怪,又有种心爱的东西被人拿走的焦躁感涌上心头,语气因此有点不耐烦:「怎麽了,不舒服吗?」
有栖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不舒服…这太过…太过…」
「尴尬?我早看清楚了,现在才挡住已经太迟。」
「不是啦!是…你不会觉得脏吗?」他手足无措。
「不会,我闻到很香的橘子沐浴乳的味道。况且,根据研究,我嘴巴里的细菌比你那里的要多得多。」我用事实反驳。
「…不会委屈吗?」他嗫嚅地问。
会吗?我侧着头,有点赌气地想,你忽然不让我来,那才叫委屈。
重新把他按下,我吻了吻他,轻声道:「不会,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你接受,更不会逼你给我做同样的事。」我抱着他,在他颈边蹭着吻,让他放松心情:「你别紧张,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嗯?」他点点头,闭上眼睛。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战战兢兢,怕拿捏得不好,弄巧成拙。手掌轻轻揉搓着他的囊袋,舌头试探地轻舔着顶端,有栖闷哼一声,身子僵了一下,应该是觉得刺激吧?得到鼓励,我大胆地再一次含住了他,轻轻吸吮着。如我所愿,有栖发出一阵阵难耐的低吟,身体的抖动越来越强。我尝试不同动作,深深浅浅的吞动,舌头灵活地在不同部位舔舐,想要发掘出他最喜欢的那种动作。
这种研究,我很喜欢。
过了一会,有栖压抑地低叫:「放…放开…」双手矛盾地按着我肩膀,不知道是想推开我还是把我拉近。我知道他快要到极限了,於是更卖力的刺激我刚刚发现的敏感点,他一下没忍住,一声低叫,颤抖着松泄了。急喘了几口气,他匆忙地由床头抽出纸巾递向我,慌乱地道:「火村…对不起…你快吐出来!」我接过纸巾,吐掉嘴里的浊液,抹掉嘴边的痕迹,道:「没关系,没有我想像中的古怪。」看他一脸难堪,我恶作剧地拉着他的後脑,贴着他的唇,勾引着他的舌头,让他也一起嚐到我嘴里的味道,然後轻笑道:「看,我嘴里没有很奇怪的味道吧!」他还是很介意的样子,我想了想,补充一句:「至少不会比纳豆的味道奇怪。」他红着脸用膝盖在我腰间一撞,微愠道:「别做些恶心的比喻!」
我心情很好,忍不住嘴角上翘,大概因为事情比预期中还要顺利。我让有栖侧躺在臂弯里,把他的大腿搁在我的腰间,手掌搓揉着他的臀瓣,轻吻他的额头,柔声道:「轮到我了,你放松一点,什麽也不用做,都让我来好了。」他笑了笑,用鼻尖顶顶我的下巴,答道:「怎麽我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听到他会说笑,就知道他已经放松下来。我碰碰他的唇,轻笑道:「这可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肉…唔…比神户牛还好吃一百倍。」有栖轻抚着我的脸,取笑我:「副教授你的调情话,实在叫人不敢恭维,零分。」身体贴着我微蹭,手沿着我的脸旁滑动,指尖擦过我的颈和肩,然後在我的乳尖上轻轻一捏。我全身一阵酥麻,手臂一紧,顺带压住他在我胸前作怪的手,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很暗哑:「乖一点,我怕急起来会伤到你。」他笑笑,放松地倚在我怀里,道:「好吧,我一向最乖的了…」
这小子,要跟我示范合格的调情话麽?
我承认,确实比我的好多了,让我一听就心痒难熬。
停下抚揉臀部的动作,伸手拿过我们准备好的东西,指尖挖了点凝胶,就探向他将要接纳我的地方,在穴口轻轻打转。他本能的缩了一下,就乖乖的完全任我施为。我轻吻他的额头,手轻拍他安慰着。他仰脸邀吻,我贴着他的唇厮磨着,轻囓着他甜美的唇瓣。
唇上明明什麽也没有的,却让我觉得这麽甘甜,脑子晕晕的,有种近乎喝醉的感觉。
真是奇妙。
穴口似乎放松了,手指就顺势一点点的侵入。有栖轻哼一声,咬着唇。我停下来问:「还好吗?」他轻蹙着眉头,道:「不是很痛…就是不太舒服,怪怪的感觉。」我抱着他一滚,让他平躺下来,亲吻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道:「不舒服的话就咬我,别咬着自己。」我用唇舌努力地挑逗着他,舌尖沿着他的耳廓描绘着,牙齿轻啮他的耳朵,这是我刚才发现可以让他软下来的方法。手指的动作也没停下,把更多的凝胶送进去。看有栖似是难耐似是痛苦的轻摇着头,我引诱着他:「我喜欢你咬我,你也会舒服一点的…来,咬吧。」
肩头传来的微痛,让我的心一宽、一软。他怕我痛,只是用力吮着,根本没用牙齿来咬。
这心软的家伙…
我再把一只手指探进去,模拟着等下的动作抽送。有栖再次轻喘起来,紧抓着我的上臂,在我身下微微扭动。他的脸像喝了酒一样泛着酡红色,就像伊甸园的禁果一样,散发着魅惑诱人的芳香。我正陶醉其中,有栖忽然呜咽一声,浑身发颤。
我楞了楞,然後心中一喜,我找到藏在深处让他快活的地方了!我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爱不释手地把玩。有栖更用力的抓着我,粗重的喘息中夹杂着呻吟,双腿打着颤,在我腰侧磨蹭着。我抽出手指,用力一抱,在他腰下塞了个枕头。用凝胶涂满了自己高昂的地方,抵住了他,在他嘴上轻轻一吻。他眯着眼睛,有点虚弱地报以一笑,双腿配合地夹在我的腰上。慢慢用力进入他的身体,微蹙的眉头和轻颤的睫毛泄露了他的不适,我心头酸涨难忍,夹杂着他紧窒的内壁给我的快感,我很想大叫出来,发泄一下。
一直陪伴着我这个别扭孤癖的家伙的人,是他;
一直支持着我、真心为我的成就高兴的人,是他;
这时勇敢地接纳我的人,也是他;
一直得到无私瑰赠的人,其实是我。
有栖,你知道吗?你已经给了我太多、太多…
耐心地重覆着小幅度的动作,加上刺激他本来因痛楚委顿下来的慾望,慢慢让有栖进入状况。我开始放胆让自己跟着本能走,把自己深深埋进他体内,抵在那能让他跟我一起快活的地方,再轻轻抽出,插入,抽出…
人类的身体真是奇怪,这种反覆无趣的动作,居然能制造出宛如巨浪一样,足以让人灭顶的快感。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难以自控。有栖紧紧捉着我的肩头,在我身下颤抖着,呻吟着:「唔…唔…嗯…啊!火村…火村!」
有栖在叫我…
他叫的,是我!
喉咙如被哽着,眼眶如被火灼似的疼,眼前有栖的脸也模糊起来。
十几年来我不敢奢求的爱恋,无法宣泄的渴望和希冀,竟然终於让我得到了!
虽然我不信神,却发现这世上真的有天堂。
天堂就在这里。
就在我的,情人身边。
我用力抱着有栖,把头埋在他脸旁,粗喘着加快动作。他紧紧地夹着我,脖子用力地後仰。包裹着我的内壁一阵强於一阵的收缩,我知道有栖快来了,於是用力一挺,在他的敏感点上重重抵住不放,包裹着他慾望的手配合着轻轻一捏。有栖整个人弹了起来,全身猛烈紧缩。被柔软的内壁狠狠挤压,我粗哑地低吼一声。
很快活,我很快活…
有了你,我很快活!
当我释放出来的同时,指缝间也被他的沾湿了。
思绪飘飘然的彷佛无法着地,我抱着有栖,不肯放开,也不抬头。有栖软软的在我怀里喘气,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鬓边湿湿的,汗水沿着额头淌下,我把脸往枕头上蹭,乘机抹掉脸上和眼角的黏湿。我就着同样姿势,随手在床头抽了张纸巾,抹掉手上黏黏的液体,以免弄脏他的新床。
啊,不对!
这是我们的新床。
下一次,我要买新床单过来,还有枕头套。我好像可以看到自己哼着歌,走到伊势丹拣床单的情景。
想着这些无聊事,我心里却踏实又满足。
有栖拍拍我,道:「喂!你…还想在里面多久?」说着捏了捏我的臀部。
我闷着头答:「以後都不出来了。」
耳边一阵轻笑:「想不到你这麽会耍赖。」
我也不敢真的赖着,不趁他还软着的时候出来,会弄痛他的。我小心翼翼的退出来,拉开他的腿想检查到底有没有受伤,有栖忽然一个枕头丢过来,蒙着我的脸。
「不准看!」
我挣扎着拿开枕头,道:「我是要看看有没有受伤而已,又不是要乱来!」
「不用看,没伤到!」
「你怎知道?」
「…不是很痛,所以没伤。」
「这不能作准。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害羞什麽?」我一面想看,他一面挣扎,闹到最後那小子一脚把我踢下床。要洗澡的时候,却说是累得没力,我唯有把他抱进浴室。
这麽累的话,刚才那一脚又踢得这麽有力?
反正我就是拿他没辄。
早上醒来,我烟瘾发作,披起外套,悄悄溜到阳台上抽烟,无聊地看着这个杂乱无章、纷纷扰扰的城市。
我爱上了一个大阪人,可是我依然讨厌大阪。
不过以後,我可能会为了把整个城市渲染成同一种绚丽颜色的夕阳,而爱上这里。
继而恋恋不舍,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