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不是本王的宝贝爱剑吗?怎麽…嗯?这不是…」「少废话快救她,不然魔王动怒可有你受的。」稳稳将早已吐血昏迷的寒玥抱在怀中,离魂一脸嫌弃的闪开朝自己飞奔而来,毫无尊贵之姿的阎王,嘴里不间断的道:「只剩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快点施法救她。」「知道了知道了,把她给本王。」从离魂手中接过女孩,冥炎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认真肃穆的施术抽离寒玥体内的剧毒。
直到女孩体内的剧毒全数抽出,并施术压制她体内的邪气,冥炎微微挑起眉,语带些许谴责之情的道:「她筋脉里流动的邪煞之气,并非是她所能承受的质量。即便是控制毒性蔓延,也无需这般深厚浓烈,就不怕毒解了,她却被你的剑气害死?」「要令她功力有所长进,邪气是必须的,况且她欠我一次。」离魂拿着剑身,一步步往前去浩炼之狱的阵法走去,一面冷淡的吩咐:「寒玥先交由你照顾,我不一定能陪同她准时回至人界,长慕会先来接她。」
「哦?你不怕我杀了她?」冥炎笑的一脸人畜无害:「你该清楚,本王不喜爱她,更恨她抢走了你。」离魂冷静的回头瞥了阎王一眼,语气肯定的说:「即使如此,你也不会让她死,不是吗?」「啧…」冥炎撇了撇嘴,倒没回覆离魂的话,反而是静默半刻,才露出一抹兴味意然的浅笑:「把这修仙女送去那儿好了。」「同样那句话,若寒玥不幸死去,魔王定会杀了你。」「可你们想让她的内劲及心境有所提升,那里倒是不错的修练境地。」
离魂垂眸沉吟半晌,思索其中利弊後,颔首应许冥炎的做法:「多看着点,千万别让她丧命。」「你对自家命定剑主这般没信心?」「毕竟她已无前世的气魄和觉悟。」「那些东西,必须靠她自己寻回。」似是想起什麽,阎王神态严肃的说:「上回你要本王查办的事,无法处理,有人出手干预。」「是那麻烦至极的家伙?」「目前不能定论,但劝你们还是盯紧些,本王可不希望挚友倾尽一生,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嗯。」
亲眼目送离魂进入浩炼之狱後,冥炎神情冷漠且带着审视意味的看了怀中的女孩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不後悔?」「绝不。」逐日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阎王面前,态度坚定的说:「我很明白自己想要的为何。」「她必须独自前往,否则毫无帮助。」瞥见逐日忧虑的模样,冥炎平淡的承诺:「本王不会让她死去,但磨练仍是必须。现在的她,配不上绯莲的深情。」「…麻烦您了。」
睁开双眸,寒玥先是抬手揉揉额角,接着才缓缓坐起身子,观察自己所在何处。可这一瞧,却令她诧异的无法相信。无数生灵幽魂浮空飘荡,一朵朵散发清香的彼岸花,顺着一条深幽靛蓝的河川往前方蔓延,无尽无涯。寒玥感到疑惑不已,却又无法探知离魂的位置,甚至连同她和逐日的心灵联系,亦被斩断。敏锐的注意自身周围,开始有生灵飘魂逐渐聚集,女孩果断地起身,开始往前方走去,避免任何危险缠身。
「这里兴许是冥界的某处…」一面紧戒四周,寒玥一边思考现下状况:「离魂约莫是前去历练,无法探查其位置倒能理解,但为何与逐日的联系会…咦?」无法遏止内心的震惊之情,寒玥死盯着从自己眼前飞奔而过的女孩,嘴里喃喃的道:「怎麽可能…这不可能…」身形瘦弱矮小,衣衫破旧的小女孩,正蹲下身子捡拾土壤上的青果,并仔细拍去上头的灰尘。即便咬下的滋味是那般酸涩难咽,但小女孩仍是一脸幸福满足,让寒玥不禁浑身发抖,泪水盈满眼眶。
那便是前世的自己啊!穷苦的家境无多余的钱财,让她能品嚐到渴望的零嘴,只好在嘴馋之时,去捡几颗青李满足自己。小女孩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寒玥,有些惊讶的直起身,眼神带着些许畏惧,转过身便拔腿奔跑。见她如此,寒玥赶紧追上,试图想安慰前世的自己莫慌莫怕。可下一刻,眼前的景致又变了样。满院的白瓣纷飞,李树下的男童虽才四岁,但却神情宠溺温柔的望着,正蹒跚学步的婴童,展开双臂鼓励道:「寒玥,到大哥这边来。」
慕容琽…看着那待自己宛如生父,血浓更胜亲兄的异母兄长,寒玥眼底微微发热。若说这一世,她最敬重深爱的人有谁,除了生母欧阳夫人外,慕容琽定是另一人。她比任何人都明了,慕容琽当真为她和欧阳夫人牺牲太多,他教导她如何在深宫大院存活,洞悉每一人的脾性与弱点,一笔一画的引领她书写识字,给予她足以喘息放松的空间。他为她撑起一片天,让自己度过备受关爱疼惜的童年,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眼前的情景再度转换,严厉的清幻真人正指点着小女孩功法,一旁手持离月神剑的男童,则满脸不喜的瞪着动作笨拙的瑶玥。「师父,弟子不懂您为何要收这呆ㄚ头为徒…」「放肆!」清幻真人脸色铁青的大骂:「难不成你一点就通?还不快跟你师妹道歉!」「徒儿说的是事实啊…」「还敢顶嘴!」「师父…师兄说的没错…弟子确实愚笨…」「玥儿!别妄自菲薄,只要勤於练习,为师信你定能成功。」
冥炎随性的坐在华椅上,一边啃着只果,一面散漫的说:「她再继续沉浸下去,恐怕是永远回不来喽〜」「恕逐日愚昧,为何您说玥玥她会回不来?」逐日双手捧着冥炎给的只果,神情困惑的问:「这些都是玥玥的回忆,并非心魔才是,怎会害她无法…」「逐日,你可知忘川之水,是用何物所造?」见逐日一脸懵懂,阎王低叹口气:「忘川忘川,忘却尘世,流往彼岸之川。忘川之水乃由无数生灵聚流而成,里头的灵魂虽保留生前样貌,内心却比恶鬼还阴毒。」
挥袖一甩,展示寒玥状况的镜像,立即出现另一半不同的画面。指着各个挂着诡异笑容的灵体,冥炎淡淡的说:「他们给予寒玥无数珍视的回忆,实际上却引领着她往忘川走去。你瞧,这女孩早已偏离原本的路径,往川畔一步步靠近。一旦踏入忘川水中,她便会被吞噬殆尽,成为忘川的一部分,等待下一个倒楣鬼上钩。」「不行!我要去救玥玥…」「给本王坐好!她必须自己度过这难关,更何况…」
冷冷哼了一声,冥炎脸色极臭的道:「险些忘记,忘川境地有绯莲留下的东西,本王无需出手,修仙ㄚ头也死不了。那浑球,本王看他根本可以去当神棍,乾脆跟凤嵘去路边摆摊做生意,讹人钱财算了。」「魔王陛下是何时…」「你闭嘴看不就知悉了?」「…是。」看冥炎满脸不爽的模样,逐日只好摸摸鼻子,乖乖的啃着只果,专注的望着寒玥接下来的发展。
一幕幕牢记在心的珍贵回忆,不断在寒玥眼前展现,不知不觉,女孩距离忘川流水仅剩三步之遥,可她却毫无察觉。逐日虽又慌又哭,请求冥炎让他前往寒玥身旁,好助她脱离险境。可阎王不为所动,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孩一步一步走向永恒的死亡,若月灵者就此殒落,那也仅能代表她也不过如此罢了。贵为魔界之主的绯莲,需要的是能与他势均力敌的伴侣,而非心境迷惘脆弱的普通女子。
不过,令冥炎有些讶异的是,这回试炼绯莲竟未出手协助。看着寒玥又往川畔踏进一步,阎王高高挑起眉,手里聚起漆黑的圆状法术,准备在她被生灵拖下的那刻出手救她,但吊诡的事却突然发生了。寒玥毫无预警的往後退了一步,细致秀气的眉宇颦起,微微启唇轻语:「…不对…不是这样…」顿了顿,又听到女孩溢出低喃:「哪里…不太对…」
这一停顿,倒是花上近半日的时间,冥炎慵懒的躺坐在华椅中,语气散漫的道:「这下可有得等了。」「阎王大人,玥玥她可是察觉不对之处?」「或许吧!」冥炎淡淡的说:「但她是否能成功脱离险境,仍是未知数。」逐日闷闷地低下头,担忧寒玥的情绪不减反增,毕竟离魂的剑气虽被阎王压制,可时间愈长,女孩的筋脉会被邪气侵蚀的更加严重。
冥炎清明雪亮的双眼里,有着肃然无比的认真之绪,拥有上古神息的寒玥,在忘川生灵的眼中,堪比美味的盛宴。若她熬不过这劫,便代表她永无机会突破天水心法第八重,日後将会成为绯莲的累赘。看着皱紧眉宇、神情异常苦恼的女孩,阎王细声的道:「月灵者…莫让本王後悔当年,一夕封冻你的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