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二 風華初乍現 — 第八十一章 赤月之夜

刀剑相撞的火花不断在夜里闪烁,暗部们分别组好搭配同杀手应战,烟波一面独挑无影楼排名第二的蠍尾,一边略带紧张的关注寒玥与胡媚的战况。若寒玥就此丧命,哪怕是血洗江湖,耀天帝恐怕在所不惜。眼角瞥见由龙渊幻化而成地八,正游刃有余的独战无影楼为列第一的狂沙,烟波内心有股道不出的忧虑。依汦苍悔和离魂两人的能耐,理应发现龙渊才是,为何至今仍无动作?

蠍尾察觉烟波的心不在焉,气的脸红脖粗,发狂的大吼:「竟敢小看我等一流杀手!」「啧,都忘了还有这个麻烦存在。」烟波不悦的低声抱怨,攻击愈发狠戾沉重,想快些结束这场战斗,好能前去协助明显陷入胶着战况的寒玥。至於龙渊这边,姿态轻松随性的与狂沙交手,让对方气的险些升天,各种绝学都使出来对付他。龙渊面带鄙夷化解每项招式,终在不慎砍出一道剑弧,直接将狂沙一分为二,对战才方止下。

九节骨鞭甩打得虎虎生风,下下都朝女孩致命处攻击,胡媚咬牙切齿地望着灵活闪避的寒玥,暗骂这次的任务当真不好接。欧阳寒玥的实力远远超出他们所估计之值,如果不速战速决,恐是会浪费无影楼所有人的努力和性命。胡媚绝不能接受自己败给孩童,输给隐门那从未露面的神秘门主,愈是这般想,骨鞭愈是盈满杀气和劲道,令寒玥不禁肃容面对。但尽管她再如何小心,仍不慎被抽了二鞭,腰际和後背顿时鲜血淋淋。

「臭小子也只会大放厥词罢了!」胡媚得意洋洋的看着皮肉翻掀,神情痛苦的寒玥讥笑道:「想必世子殿下疼的很,不如让小女快些完成任务,好能省下折腾的时间。否则将您那张脸给弄花了,耀天帝可是会瞧不上您的屍体一眼啊!」四周的暗部们一听这话,脸色皆是阴沉,龙渊同是皱紧眉头,紧盯着女孩的伤口,思索自己该不该出手协助。没料想,寒玥却是脱下外袍,并将其撕成布条,用力綑绑在伤口上,之後再运功将其冻结,强行止住不断淌流的鲜血。

「本世子的命,绝非是你这低下身份之辈,所能夺取的。」水眸闪过一丝决然与阴狠,寒玥内劲全盛,瞬间让整座树林化为覆雪枯枝。对上胡媚惊吓的眼神,她冷冷一笑:「可惜的很,这世间上,能夺取本世子性命之人,怕是寥寥无几。今夜多少刺客前来,明早便会有同数遗体陈屍於此!」无影楼的杀手们恐惧的望着周遭宛如凛冬之境,一片荒凉死寂的景致,无法克制内心的害怕,朝神色冷漠的女孩大喊:「妖怪!恶魔!」

「众暗部们听好了!」寒玥冷声朗道:「一个活口都不留,无影楼楼主胡媚的首级,待本世子砍下後,送给隐门当贺礼。」「属下等谨遵您的吩咐!」虽是震惊女孩竟有这诡谲至极,令人心底发寒的功力,暗部们依旧听从寒玥的命令,奋力将无影楼的刺客斩杀殆尽。龙渊神情百般复杂的看着正与胡媚过招,下手愈加狠辣无情的女孩,他存在岁月长远,自是看得清寒玥使用的武学为何。可他不解的是,寒玥是如何习得遥天宫的天水心法?

随着九节骨鞭被寒冰覆盖,又遭女孩一剑斩断成数截後,胡媚狼狈地抽出腰间配挂的剧毒双刃,快狠的朝寒玥挥砍,愿刃上的剧毒使她慌张闪避。没算到寒玥竟擅於对付远攻,转而近击的胡媚在心里暗恨,倘若她能活过今夜,定要亲手了结温家所有人的命。见那毒刃绿的发亮,女孩双眸微微一沉,想必这毒见血封喉,被划伤一点亦会丧命,大意不得。

胡媚瞧见女孩凝重的神态,内心兴起一抹窃喜和毒辣,寒玥果真不擅对付近攻,有剧毒的加持,想来更能影响她的步调。猛然冲至孩童面前,双刃分别朝寒玥双颊挥去,眼见她仓皇闪避,胡媚志得意满的讥笑:「还以为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尔尔。就算你有那诡异的内功,不会应对近身战,一切都是空谈。」女孩脸色不善的瞪视胡媚,正想开口驳斥时,汦苍悔平静的声音倏然响起:「吾指导的剑法,你都学至哪去了?」

所剩无几的无影楼杀手和胡媚,在听到汦苍悔的嗓音时,皆是大吃一惊。若非此人出声,他们怕是对他的存在,都毫不知悉。似是了解他们的想法,汦苍悔语带不屑的道:「可笑的愚蠢凡人,吾之存在,绝非尔等下俗人类可能察觉。快将这些杂鱼解决掉,切莫浪费时辰!」「徒儿听令。」寒玥淡淡的应诺,并静心感受秋风动向,寻找适合发动八柳定江波的时机。

眼瞧孩童破绽百出,胡媚嘴角露出狞笑,即便寒玥学了什麽高超的剑术,只要她无法使出,一切只是枉然。可下一瞬,她却错愕的呆愣在原处,只因孩童的身影随着夜风微起之刻,同步在她眼前消失。去哪里了?紧张的戒备四周动静,胡媚握紧手中的双刃,试图判别寒玥的气息在何处。眼神四处飘散,震耳的心跳声响,令胡媚愈发紧绷,背脊并流出冷汗。会从哪个方位出现?左侧?右边?还是前方?

在後方!即时回身挡下寒阴气盛的鬼剑,胡媚暗自庆幸自己身经百战,尚能探查到孩童不够隐匿的气息,否则她此刻早已没命。殊不知寒玥被她挡下後,并未抽身退离,反而架住双刃弯曲之处,用尽力道试图让她脱手。双方角力之下,胡媚被硬生生勾抛飞去一柄弯刃,但也意外划伤寒玥的左颊。迅速蔓延的毒性令女孩脸色雪白,渗出乌黑的血丝,可她却毫不动摇,继续同胡媚过招。

一只森绿鬼手怪诞突兀的从女孩的後脑勺出现,同时抚上她脸颊上的伤痕,一瞬间止住不断渗流的毒血,且抑制剧毒的蔓延。无视胡媚惊骇的神情,及暗部们又慌又怕的注目,离魂淡淡的道:「这战结束,你必须与我一道去冥界,让冥炎替你解毒。」「好。」「既然已中毒,你也不必闪躲,若被划伤其他地方,我的邪煞之气会替你压制。」「我明白了,请助我一臂之力。」「那是自然。」

「六招内定胜负,否则饶是阎王都救不了你。」汦苍悔淡漠无波的嗓音从远处缥缈传来:「吾先前去与皇甫宰相碰头,省得他多跑一回。离魂,在凤鸣城相会。」「知道了。」离魂神态散漫慵懒的搭上女孩的肩头,将上古阴邪凶煞的剑气全数灌入她的筋脉:「寒玥,务必在六招内解决这女人。这不仅攸关你的性命,亦是考核你习剑的情况,好判断其余两套剑法是否要传授於你。」「是。」

胡媚一边紧盯孩童的一举一动,一面思索自己该如何逃脱,好能保住条命东山再起。皇甫空即将到来的事,她根本不知悉,耀天帝已是麻烦透顶的存在,现下多了行事诡莫难测的凤皇,未来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寒玥身上的毒素无法压制过久,只要拖过这毒发前的时间,她就能有机会逃出生天。可惜,寒玥当真是超乎所有人预料,竟是甩出方才撕下的外袍丝条,试图缠住胡媚的尚拿弯刃手腕。

惊险闪过夹杂寒霜内劲的丝条,胡媚内心欣喜一瞬,一招已被她躲避,只要她闪过剩余的五招,一切不足为惧。只是她没算到,寒玥主要的目的并非要困住她,而是将不远处的另只弯刃卷起,且开始新的攻击。眼见丝条缠紧剧毒弯刃,不断甩向她所到之处,胡媚整人冷汗直流。更别说孩童竟是如此擅长操控远攻武器,大大增添她的绝望之情。

为了活命,她发狠的冲到寒玥面前,想一刀插进幼童的心窝处。寒玥却像在等待此刻般,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微微动了身子并借助突临的顺风,猛力将手中的丝条甩出。胡媚来不及闪躲,直接被染满阴冷内息的丝条缠住腰身,整个人往後飞去,丝条缠住的弯刃则深深插入一只枯干,使胡媚整人动弹不得外,浑身筋脉同时被寒气侵蚀冻结。

女孩持剑走向满脸死白,唇色发紫的胡媚,望了她许久,倏然似笑非笑的问:「怎麽?你想出手救她?」众人正是不解之时,寒玥又再道:「记住你的命是谁给你的,前无影楼第一杀手-莫尘。今夜你一人皆没杀害,完全违背本世子的命令,不知皇叔会如何处置你啊…」胡媚震惊的转向莫尘所在之处,眸里闪过一丝希冀,若莫尘能出手相救,她突破重围的机会大幅增加。

莫尘皱紧眉头,一语不发的和寒玥对视,手里握着重剑,倒是有力搏一战之意。女孩冷眼望了他半晌,突的挥手示意周遭的暗部们退开,离魂则把束缚住胡媚的丝条解开,只听女孩平静的道:「滚。」「殿下!万万不可啊!」烟波和天一大声反对,其余暗部同样举起手里的武器,决意不让胡媚逃出生天。寒玥并没理会他们,反而将视线转至龙渊,语带嘲讽的说:「事端由谁惹起,那便让此人去了结。」

语毕,女孩突然朝方起身站妥的胡媚砍出两道剑弧,令她在下一瞬发出痛苦的尖叫,四肢其断而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寒玥一身。莫尘正气愤地想出手时,女孩却冷冷一笑:「本世子可没杀她,况且本世子寒冷的内劲还能替她止血,保住条命。」接着她又看着一脸复杂的龙渊说:「虽然不清楚皇上为何要如此,但本世子不想在接下来的一年见到你的脸。因此,押着这女人回京,连同莫尘一起。」「少爷,属下…」

「烟波和天一,你们率领暗部去和皇甫宰相会合,胡媚的四肢送给隐门,并为没能拿下胡媚首级当贺礼,向他们门主表示歉意。之後,便在玄桦国皇都相会。」打断龙渊的话语,寒玥简扼的交代一番,随即让离魂抱在怀中,往鬼界出发。烟波等人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扭曲的墨绿漩涡中,先是静默许久,才开始各自的工作。龙渊百口莫辩,仅能无声苦笑一下,听从寒玥的命令,押着陷入昏迷且半死不活的胡媚,同时对满脸阴郁的莫尘道:「回京。」

若耀天帝见此情景,约莫会龙颜震怒…或该说,慕容世家会被满门抄斩才是。这过於渗人的阴冷内息,他还真不知要如何向近日来,脾性极其恶劣的帝王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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