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二 風華初乍現 — 第六十八章 愁倚闌

连城皇宫,相较於寒玥一行人可稍作喘歇的情况,堪用步步惊心可形容。自从贤妃怀有龙种的消息一出,後宫乍看平静、一后二妃互相制衡的表现下,瞬间出现一丝龟裂。在先行前往嫣缈宫,祝贺贤妃大喜之後,宁妃便匆匆赶至环妃居住的敬芫宫,想和萧环玉一同商讨现下局势如何。可当她踏入宫殿时,却是惊见耀天帝似是在等她到来般,落座於正位之上,悠闲中略带丝慵懒气息的与环妃闲谈。

揣着惶惶不安的心,韩云华恭敬的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爱妃来了。」帝王笑的如沐春风,眼角满是柔情温和,一旁的环妃则是神色淡然,典雅的道:「妹妹快些上座,皇上有些事要嘱咐。」「是。」步至环妃身侧的空椅,宁妃举止合宜的落座,等待耀天帝开口。皇帝似笑非笑的瞥了萧环玉一眼,令她微微打了哆嗦,藏在彩绣牡丹缀青玉白锦袍宽袖中的柔荑,猛力的将手中的丝绢揪紧。她太清楚了,寒玥出使玄桦的这段时日,将会是异心者和贪婪之人的死期。

「环玉依旧聪颖如昔。」耀天帝散漫的啜着茶水,意有所指地道:「不似有人已不足现况,开始使劲心思手段想往上爬。」环妃听出其中的猫腻,缓缓抿起涂上胭脂的唇瓣,半垂杏眸细声请示:「臣妾资质驽钝,望皇上明示。」「呵呵呵…爱妃太谦虚了。」帝王低笑出声,却将话题给转开,顿时让环妃和宁妃两人感到措手不及:「朕要纳温家三女-温潇潇为贵妃,不知两位爱妃认为如何?」

宁妃难掩诧异的抬起双眸,直直看向帝王,而环妃虽极力控制自身情绪,不让神情表现出一丝异样,可语气里仍参杂些许惊吓问道:「皇上,您要增添一名二品嫔妃封位?」耀天帝深情无悔的说:「朕知贤璟久居深宫,思乡之情难免有些,因此想找个亲人入宫来陪伴她。可这事若是让她办置,怕会引起不好的传闻,皇后需劳心的事务已过繁杂众多,朕只能寻你来处理此事。」「臣妾定不负您的重望。」「宁妃亦来协助环妃,省得她累着了。」「臣妾遵命。」

待两人将君王送离敬芫宫後,萧环玉浑身脱力的瘫软在软禢上,宁妃则是满脸忧愁的道:「姊姊…」「没有了寒玥的保护,怕是接下来,世家的每一步皆会走的如履薄冰。」环妃苦笑的说:「皇上这次势在必得,铁定要将恶瘤一次清除,妹妹和韩家千万要小心。」宁妃扭紧手中的绸帕,轻声询问:「温潇潇即将册封为贵妃,不怕到时德妃发难吗?」「她能吗?」环妃冷笑一声:「或该说,她敢吗?妹妹你要知,皇上是用『要』这一字,而非『想』此字。」

「是妹妹驽钝了。」韩云华低声地问道:「姊姊可曾听闻,慕容世家的长老们,似是对宰相十分不满?」「宰相会将其处置妥当的。」对此,环妃倒是十分肯定:「虽是仅和宰相匆匆有过几面之缘,可能将寒玥教导至如厮才华洋溢的人,哪可能会败在那些老狐狸手中。等寒玥归来,单家嫡女嫁入宰相府後,慕容琽的地位将更牢不可破。」向窗外探了探天色,萧环玉淡淡的嘱咐:「妹妹快将今日所谈,全数告知给韩统领,好让他能做些准备。」「是。」

德妃对於慕容曜提前出发一事,内心感到莫名的不安,直至收到由温远山寄送的信签後,才稍稍安下心来。「要去彤芳县吗…」温贤璟一面将信签烧毁,一边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走。说起来,她还真得感谢那名小宫女,若非她奉李修容之命,趁她不注意时推她下潭,那个愚蠢的暗部哪会出现,并让她知悉如此众多的秘辛。德妃一想起耀天帝和寒玥两人的相处模式,瑰丽艳美的脸蛋,浮现浓浓的嫌恶与鄙夷。

先前她还不信欧阳寒玥是个蛊惑君主的娈宠,毕竟她才华惊人,待人处事亦是令人钦佩。可当那暗部告知她,耀天帝待寒玥宠溺十分,两人多次留宿一床,帝王甚至会亲吻孩童後,德妃对寒玥的观感完全改变。温贤璟可是万分不愿後宫出现一名男妃,更不希望有人来抢夺帝王的宠爱和权势。反正想除去寒玥的人多的很,得逞後再把过错推给他人,不仅能使自己登上更高的位置,还可顺势铲除其他嫔妃,简直完美无缺。

至於尹昙怜和那孩子…「哼!」德妃冷冷轻笑,将手中正亲手缝绣的云彩天羽飘蓬袖裙狠狠揉起:「本宫倒要看看,你生不生的出来…」「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传令声响起,让德妃难掩惊喜和诧异的站起身,朝正缓缓步向自己,且气宇轩昂、俊美无比的帝王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爱妃免礼。」伸手扶起德妃,耀天帝温柔的道:「坐下吧!」「多谢皇上。」喜不自胜的和君王一同落座软禢,德妃假装温婉的问:「皇上怎麽来了?贤妃妹妹那儿,您可是去过?」

「不喜朕来紫霖阁?」「皇上,臣妾并非此意。」顿了顿,德妃轻声开口:「皇上肯来,臣妾自然是欣喜的,但贤妃妹妹怀有身孕,需人照料呵护。比起臣妾,妹妹她更需要皇上您。」耀天帝虽在内心,暗自冷笑及鄙视德妃的矫作之态,可表现上依旧柔情似水的劝慰:「朕不就怕你不开心,下了朝并将寒玥及出使团送出後,匆匆前来看你吗?」伸手握住温贤璟的双手,帝王温柔备至的呢喃:「朕知你不好受。毕竟你跟了朕如此长久的年岁,至今被昙怜抢先一步,心底自然有刺。」

德妃被皇帝一席话给羞红了脸蛋,内心亦满是甜蜜:「臣妾不在意的。」「往後时日,朕便长居紫霖阁,好伴伴贤璟你。」「皇上…」「对了。」平静的打断德妃尚未吐出朱唇的爱语,耀天帝浅笑道:「过几日,朕替你准备一份礼,爱妃定会开心的。」「那臣妾先在此,谢过皇上。」「爱妃无须客气。」瞥了放置在一旁的漂蓬袖裙,耀天帝微微扬起剑眉询问:「这是?」「回皇上,这是臣妾特地为贤妃缝制的宫裙,好让妹妹穿来舒服些。」

「爱妃真是有心了。」耀天帝似笑非笑的望了德妃一眼:「想必昙怜收到後,定会喜爱无比。」「若妹妹她不嫌臣妾粗糙的绣工,臣妾愿连孩子的衣服一块儿缝制。」帝王歛下凤眸,笑而不答,仅是端起茶盏慢慢啜饮,温贤璟则拾起宫裙和针线,继续在裙布上,织绣着一朵朵七彩流云纹。此等温馨甜蜜的情景,让其他嫔妃得知後,皆是又气又妒。尤其怀有身孕,地位被抬高不少的贤妃,更加深恨德妃,想找个办法让她犯禁。

至於用完午膳,重新上路的寒玥等人,反而一日平安顺遂,在月挂枝头的时辰,寻到一处深林空地歇息。趁着寒玥和暗部们正食用晚膳,汦苍悔缓缓起身且离去车驾,头也不回的对离魂及女孩道:「吾去布阵。」「请您注意安全,千万要小心才好。」「早去早回,需要帮你留些饭食吗?」「不必,替吾留点凉糕便可。」「好,我会帮大哥看着些。」寒玥略带笑意的将雪花凉糕收妥,省得被贪嘴的逐日偷食去。

汦苍悔步伐悠闲的朝不远处的潺溪走去,待他站定於溪畔处时,语调中有些揶揄和无奈的开口笑说:「你还是跟来了,对吾这般不信任?」「并非如此。」只见潺潺流水混着些许土壤,缓缓形成一人形,片刻後,拓跋墨竹取代了泥人,静立於溪面上道:「若非噬骨恰巧撞见那名假暗部,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传递其余信鸽,现下玥怕是负伤而慌忙逃行。」「说到底,你还是一直跟随在队伍之後,否则哪可能会察觉此事。」

微微叹了口气,汦苍悔略显郁闷的道:「若不是你和噬骨跟着,早将事情给处置完毕,不然寒玥可真有危险。」「别放在心上。」拓拔墨竹神情淡然的说:「你被囚困过长,神力难免被削弱许多,但勤於修练终会恢复。」「确实是该努力修练一回,且先不谈这个。」汦苍悔平静的浅笑:「我们来谈谈你,是否要送佛送至西,让女娃安全抵达玄桦吧!」「你当本王手上的鲜血不够多?」「今日一路畅行无阻,想来魔王大人功不可没。」

「哼!」拓跋墨竹冷冷瞪了面带浅笑的汦苍悔:「别将本王的事透露出去。」「那是自然。」「时辰不早,你快些回去,以免被人怀疑。」「你自己也小心些。」似是想起什麽,汦苍悔语带感叹的道:「绯莲,你这般用情至深,恐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本王无所畏惧,亦有永恒的耐心。」明白好友的顾虑,魔王温和的说:「玥不会永远留在那座血海牢笼里,她是只绝美的鸿鹄,适合无拘无束、自由翱翔的天空。」「但愿如此…」

「不。」拓跋墨竹露出肯定的笑容道:「她,定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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