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我展示给你的剑式,是我从挚爱之人擅舞的舞姿步态转衍而创。」汦苍悔在听到寒玥的提问,沉默些许时间後,才淡淡的开口回答:「这套剑法名为『蝶翎十殇』,其套数轻盈优美,招招致命,尤适女子使用。你根骨上乘,虽非顶尖,可胜在天资聪颖,一点即通。我无法将一身武学教导给你,仅能挑选几套剑术让你学习,你可别令我失望了。」「能得您青睐,是寒玥的荣幸。」
汦苍悔暗暗点头,倒是欣赏寒玥这般内敛谦柔的性子,也不枉绯莲如此真情相守,甚至还拜托他指点女孩不甚精通的剑术。忆起前些时候两人的讨论,汦苍悔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魔王为了心爱之人,可谓是机关算尽了。「她有逐日金錀,又何须吾教导剑法?」当时自己是这般说道:「那位帝王想必亦会指点她,不怕是你和吾多此一举?」「多学些武艺并非坏事。」「遥天宫的天水心法足以让她伫立顶尖之地,你在担忧什麽?」
绯莲静默片刻,才低声的道出心里的忧虑:「云铮。」汦苍悔挑起眉,语带嘲笑和不可思议的说:「没料想魔王陛下,竟会担心输给一名空有皮相,甚无任何见识脑子的日灵者。」「云铮没脑子是上辈子的事,本王并不知他这世投胎至何处。」缓缓握紧拳,绯莲那双勾魂动魄的流转凤眸,划过一道阴狠杀意:「你当本王愿意如此?若非冥炎绝不干涉过多凡间事务,本王早将云铮的转世给斩杀殆尽,哪容得他活着!」
「离月神剑和逐日金錀互有牵绊,难道不能用逐日寻出日灵者的转世?」「逐日早已试过,可却无法探出离月神剑的踪迹。」抿紧薄唇,绯莲阴郁的道:「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本王的顾虑。」汦苍悔收起嘴角浅淡的笑意,正色的分析:「有人插手干预此事,想来是打算将日月灵者当棋使用,好造成六界动荡不安。除了天帝鸾冕,我已想不出有何人拥有如厮能耐,你可知那疯子真正的目的为何?」
「若是猜想无错,鸾冕想趁机将本王和嗥天、冥炎除去,当然还有…」「凤嵘。」汦苍悔镇定的接过绯莲的话:「他想要凤嵘的神力。」「若是凤嵘苏醒,你的眼倒能治一治。」「使用言咒之力的代价,可谓残酷惊险,我没那等荣幸和福分享受凤嵘的牺牲。」「代价与事情轻重缓急息息相关,本王不认为治癒你的双眼,会让凤嵘牺牲多少。」
语毕,绯莲便不再开口,汦苍悔明了他内心苦闷,转了话题许诺魔王的请求:「月灵者的剑术,吾会挑选几套适合的剑法传授。至於她能学到多少,便是她个人造化了。」「她不会让你失望。」绯莲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玥有多麽天纵奇才,本王最是清楚,她断不会浪费你的指点。」「明白了。」汦苍悔默默的思索往後的局势,若是琅琊身处玄桦,必代表凤嵘的转世亦在那处。此次玄桦一行,倒是能去探探情况如何。
「离魂。」懒懒淡淡的用神识唤了鬼剑一声,汦苍悔平静却肯定的问道:「月灵者的另一把剑灵为何?」离魂有些诧异的说:「魔王没向你告知?」「我们只是在半路上碰巧遇见,因此对月灵者详细的事宜,我并不全然知悉。」「若你想探个清楚,怕是毫无困难。」「你当天界没眼?」离魂轻轻嗤笑道:「我才不愿信你会怕那疯狂的天帝。」汦苍悔不咸不淡的回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寒玥另一把剑灵是名剑青冥。」「有这把剑灵?」「你被关太久了。」
汦苍悔不甚在乎鬼剑的嘴毒嘲笑,气度风雅的开口要求:「说说那把剑灵的剑身和脾性,绯莲的请求既已应诺,我断不会令他失望。」「若说『蝶翎十殇』及『八柳定江波』同我最为合适,那青冥则宜配『风松卷雪』和『长情诀』。」汦苍悔听离魂早已将剑招盘算妥当,不禁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可是将我的压箱绝学给压榨的乾脆俐落。」「你向我提问,我当然不好敷衍你。」「吾确实是想传授『蝶翎十殇』和『八柳定江波』给寒玥,你倒是了解吾的心思。」
「我鬼剑离魂比任何人都通晓自身的剑型气脉,当然能挑出最适合自己和剑主的武学。」离魂淡然的道:「青冥剑之剑身轻薄,青光幽幽、寒气冥冥,纹理似呈百龙盘旋,精光内敛。寒玥倒也是个会选剑的,与我相比,名剑青冥的确更适合她使用。」「听你这般解释,我能明了指导『风松卷雪』的用意,可『长情诀』又是为何?」「剑灵青冥对她有情,故而择之。」
汦苍悔一听这事,稍稍愣了愣神,略显讶异的问:「绯莲知晓?」「魔王不仅知晓,甚至还让绝情及斩日看照青冥入重光幻境历练。」「我当真佩服他这般气度和情深。」汦苍悔喃喃叹息:「绯莲孤寂过久,只盼此缘此情能长久不变。」离魂瞥了正沉静阅读书卷的寒玥一眼,语调里有着一丝浅笑和笃定:「寒玥是个专情不悔之人,只要魔王能顺利占据她所有心绪,自是永不离弃。」「青冥剑何时归来?」「他和寒玥有六年之约。」「吾明了了。」
在汦苍悔和离魂闲聊的同时,一行人亦顺利的在夕阳西下前抵达埤墨城。烟波寻好一处客栈後,先派了地二去打房,自己则将寒玥给请出马车:「少爷、小姐,我们已在客栈前停下,请您下驾。」寒玥简单的将书卷收拾妥当,便轻搀着汦苍悔的手缓缓步下马车,天七则安静地跟在後头。「少爷,奴才向掌柜包下一座两房小院,您可能接受?」「当然可。地二和烟波,一路上辛苦你们了。」「少爷和小姐快进去歇会儿,小的等下便会将膳食备妥。」「嗯。」
寒玥将天七的手给牵起,语气乍听欢快,实则隐晦警告的道:「二哥,别再板着一张脸,这样小妹我会伤心的。」天七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刹那间不知该回应些什麽,反而是汦苍悔开口活络气氛:「小兰,别欺负你二哥。你还嫌自己一路添堵不够?」寒玥委屈的撇了撇嘴,有些置气的甩开天七的手,慌的他赶紧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烟波求助,让烟波气闷的低头不语。
离魂冰冷的嘲讽在他的耳畔响起:「连戏都不会演?这会儿有多少人正看着你们,你想给寒玥找麻烦?」瞧天七仍是不懂且隐隐动了怒火,离魂便咬牙切齿的明示:「抱起寒玥哄她!支支吾吾的也要给我把她哄好,否则我便夺你身识!」天七隐忍住满心怒焰,僵硬且窘迫的将寒玥给抱起身,结果不待他开口,怀里的女娃已是满眼蓄泪,语调悲伤的哭说:「二哥嫌我!人家不就是讨厌你要订亲的对象,你说过要照顾小兰一辈子的!」
天七一时跟不上情况,直接张嘴回应:「我何时说过要订亲?」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说了这话後,不禁心里暗骂糟糕,却没想到汦苍悔亦开口询问:「你不是要和庄家的三姑娘订亲?」「我哪里认识庄家三姑娘,你休莫乱说!」「可是庄家三姑娘都闹到家里来了,否则小兰哪会吵着要去灵山探亲。」「什麽?」见天七即将露馅,寒玥赶紧揪着天七的衣襟,怯怯地出声询问:「二哥当真没要和庄家三小姐订亲?」「我都说不认识了…」
「太好了!」直接欢声打断天七未完的话语,寒玥露出绚丽的笑靥,软软甜甜的向天七撒娇:「就说二哥不会看上庄家三姑娘,大哥还不信。」天七瞧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倒是有些不自主的轻抚寒玥的後脑勺,语调温和的道:「你大哥正气你不跟他亲,专找些麻烦来给我处理。」「哼!」汦苍悔轻甩衣袖,不甚愉悦的说:「快些进客栈,省得让人看笑话。」
得到汦苍悔隐约的暗示,烟波和地二赶紧上前低声劝道:「主子们都快些入客栈歇息吧!行囊和马车,小的会收拾妥当的。」「嗯。」寒玥乖巧的点点头,示意天七将自己放下,随後便牵着汦苍悔和天七的手,三人一同进入客栈。直至三人一路进了包居的院落,四周亦无其余之人观看後,她才松开与天七相牵的手,淡淡的道:「天七这回倒是不错。」「多谢少爷协助。」
「寒玥,你别夸他。若无你适时变通,恐是早已惹祸上身。」汦苍悔冷淡的问道:「埤墨城的势力属於何人?」「埤墨城的城主是当地大家-白家的二子担任。」寒玥平静的说:「我会选择留住埤墨城便是为此。白家长子是我外祖父的副将,这里相对其他邻近县城更加安全。」「你这一路可以规划妥当?」「我已盘点出属於亲皇派的县令城主,若是出事亦能得到支援与协助。」「晚些时候,便至院落空地习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