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二 風華初乍現 — 第三十三章 醉東風

「说吧!」离魂突兀的言语,让正放松沐浴的寒玥有些不解:「说什麽?」「离魂是指沁瑶公主的事。」长慕在旁好心的解释,可眼里还是藏不住笑意:「还说你不介意,明明就担心的不得了。」「别吵!」恶声恶气的瞪了长慕一眼,离魂郁闷的看向抿唇轻笑的寒玥,冷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的情绪感知,我可是接收两倍之量,自然不能放着不管,否则我会被你影响。还不快说!」

面对离魂的恶言恶语,寒玥倒是不恼,仅温柔的召了逐日现身。「玥玥…」逐日扭着衣角,难掩忧虑的道:「你真的可以吗?要不,我等会儿再给他们看便可,你别看好不好?我担心你会难受。」「上辈子的事了。」寒玥平和淡然的说:「并非不介怀,可已是过往云烟,死咬着不放,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逐日见她心意已决,只好点头应下,用水镜展现属於瑶玥的部分记忆。

四人沉默的看着遥天宫的陈年旧事,直至瑶玥被杀那刻,记忆也就此中断。一时之间,盘天阁内寝充满死寂之气,离魂则在整妥思绪後,淡淡的开口打破静默:「你的眼光还真差。」寒玥哭笑不得的望着嘴毒的离魂,却是在察觉剑灵那隐在藏青眼眸里的忧虑时,满心感动的笑道:「确实是很差。」「啧!」离魂撇开了头,语气冷漠却夹杂淡淡安慰的说:「那只蠢妖狐,根本不及你万分之一。至於叫云铮的日灵者,简直有眼无珠,愚蠢至极。」

「哪有人像你这般安慰人的。」长慕无奈的瞥了离魂一眼,温和的对寒玥道:「寒玥,你别太过悲伤。人本各有缘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你既知往事如烟,又何必看不开而影响自己。」顿了顿,长慕斟酌的说:「其实你上辈子,也非毫无温情。清幻真人对你用心指导,只是言词情感上不擅表达罢了,还有你的师弟云莲…咳…现在的你应该能看出,当时他待你的心意如何。」

听到长慕隐晦的话语,寒玥有些脸红的轻声回应:「嗯…是能看出。」长慕见她如此反应,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家主子的追求之路,并非那般遥遥无期、坎坷万分。离魂仔细回忆云莲的身姿,淡淡的道:「你师弟是个不凡之人,不管是天赋、实力、长相和气度,全都是出类拔萃的顶尖者。说句实话,他没被选为日灵者,才是真正的浪费。」「那倒是。」长慕点头附和:「只能说人各有命,错过了便无法挽回。」

「玥玥,那个公主,你若真不喜,就多绕路避开吧!」逐日软声的安慰:「她不是瑶瑛,仅是长得相似罢了。」「说到这个,寒玥。」长慕出声提醒:「你还是赶紧想套说词去应付耀天帝。」寒玥疑惑地问道:「为何?」「虽然皇帝一付目不斜视,专心应对宴会的模样,可他会时不时注意你的状况。」离魂平静的说:「像他那般心细缜密的帝王,绝不会错过你那瞬间的悲伤情绪,你快些编造才好。」「我知道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行消失。若状况不佳的话,我会出手。」「好,谢谢你。」

待离魂等人消失踪影,结界完全解开後,寒玥才起身擦拭,并唤了清平入寝收拾。「主子,这是您吩咐的东西,逍遥王已派人送过来。」将一只朴素乾净的红桧木盒,恭敬的递给寒玥,清平便指挥着太监理好内寝,且替寒玥拧乾青丝後,安静的掩门退出。寒玥将木盒放置茶几上,神情空白的轻抚着,心里则专注的盘算着该如何面对帝王的询问,连耀天帝入了内寝亦无察觉。

耀天帝步至茶几另侧,坐下身淡淡的问:「在想什麽,这麽出神?」「嗯?」寒玥回过神来,赶紧起身问好:「皇上。」「坐吧!不必多礼了。」「是。」等寒玥重新落座,欧阳亘轩便平静的开口:「不喜欢炎智雪吗?」寒玥沉默了片刻,才微微颔首,算是应证了耀天帝的猜测。「为何不喜?」耀天帝仔细的观察女孩的神情,一面淡淡的道:「沁瑶公主是第一次来访。照理说,你没见过她才是,更别说和她有所摩擦。玥儿不解释一番吗?」

稍稍理好说词,寒玥便冷淡的回答:「公主与寒玥的一位旧识长相极其相似,气度亦有些雷同。那位旧识…曾对寒玥不利,可谓是险些死在她手上。因而在见着沁瑶公主时,寒玥才会有些失控。」这番话,她并未说谎,仅是略过许多细节。宰相府後院的陷害层出不穷,耀天帝若真想细查,恐怕是有些困难,因此寒玥亦不担心被帝王察觉自己有所隐瞒。

耀天帝在听毕後,有片刻的静默,随後便轻摆了手,示意寒玥过去。细心的将女孩搂稳,欧阳亘轩温柔的道:「朕会想办法让炎智雪嫁给他人,玥儿莫担忧。朕许过的诺言,朕断不食言,皇贵妃仅能是你,其他人都不配。」「皇上,您可是昭告天下,向众人宣布寒玥是定遥世子。」「朕多的是法子去解决这问题,倒是你…」不悦的眯起凤眸,耀天帝冷声的说:「朕说过,不准去遭惹凤天青,你为何不听朕的警告!」

「寒玥仅是认为,若让皇上替寒玥还情,澜沧恐会吃不少暗亏。」「胡闹!」「皇叔,您不否认那是个好时机。」寒玥平静的与耀天帝对视,淡淡的说出事实:「况且烈日帝那番作为,寒玥当真是看不惯,丝毫无一丝帝王气度和心胸。与其两不相管,不如与强盛一方交好,让您多一份支持才是。」轻轻拧了女孩的腰肢,欧阳亘轩瞪着她,语气稍缓的责骂:「既然如此,你还在宴会上说那则笑话,是嫌自己命长吗?」

寒玥淡然的替耀天帝和自己斟上茶水,语带些许笑意的道:「可皇上不也从这看出,两位君主的才能差距吗?虽说寒玥怕极凤皇,可却十分钦佩他的心胸和帝王威仪,完全是烈日帝无法相比的。」耀天帝端起茶盏,板着俊脸啜茶冷哼:「哼!你当众人是傻子,听不出你笑话中的暗讽?」「确实有人听不出,且在宴席上笑出声不是?」寒玥轻笑出声:「皇上,寒玥本以为烈日帝会听出暗讽之意,没料到是寒玥看高他了。」

「凤天青能镇压当年所有的争位者,当然不是位吃素的帝王。相较之下,烈日帝继位的过程就顺利不少,实力和心计自然有段极大的差距。」敲了敲木盒,耀天帝淡淡的问:「这是什麽?」「寒玥给您的贺礼。」「不是斩钉截铁的说只送佛经?」「皇上不收也罢。」寒玥作势要拿回木盒,却被耀天帝给拦下:「朕又没说不收,玥儿倒是小心眼。」「总比您赏赐黄金给寒玥好。」「呵呵呵…」低笑一会儿,欧阳亘轩便将木盒开启,随即呆愣了神。

只见木盒中,躺着一枚雕刻精细的金缕九龙红穗紫玉佩,色泽温纯柔美,却不乏王者的霸气威仪。繁复的九龙腾云咬珠雕刻栩栩如生,每一只蟠龙的咬珠上皆刻了不同字,三只刻有『福、禄、寿』,再三只为『德、智、仁』,最後三只则刻上『霸、昌、华』。大红丝线编织成繁杂华丽的八股鞭炮结,将金缕雕龙紫玉札实的系紧,参杂金黄色丝线的流穗洋溢着喜气。

寒玥站起身,扯着耀天帝的手,将有些诧异的男人给拉起身子。小心的把玉佩拿起,寒玥一面替耀天帝系上玉佩,一边平静的解释:「琏笙皇后送给您的暖玉佩,被寒玥给摔了。本是想再寻一块暖玉让您带着,可时间太过匆忙,加上暖玉鲜少难寻,因此寒玥便拜托皇叔公和逍遥皇叔,替寒玥找块上等的紫玉,好制成玉佩让您挂着养身。方才宴会,寒玥之所以另献贺礼,是怕众人有所议论,毕竟咒术之事,只有少数人才知情。」

一直没听见耀天帝开口,寒玥在系好玉佩後,便疑惑的抬头看向男人:「皇上。咦?您为何要…」伸手摀住寒玥的眼,欧阳亘轩语调冷静无比的询问:「春狩时,你给逍遥王的绢轴便是这玉佩的图稿?」虽不知耀天帝为何要摀住自己的双眸,但寒玥依旧照实回答:「是。」「当时朕问你时,为何不说?」「因为寒玥不敢保证玉佩能如期完工。」顿了顿,她又再道:「况且,若让您提前知悉,这礼便不再是惊喜。」

「皇叔。」白皙的柔荑轻轻握住耀天帝的手腕,寒玥柔柔的道:「寒玥很感激您今日替寒玥册封一事,先前一直找不着机会向您道谢,现下…」後头的话,已全数被耀天帝的亲吻给封住。不知男人是何时熄灭了所有烛火,黑暗中,女孩被明显情绪激动的耀天帝给紧紧抱着,可流连在唇瓣上的亲吻却温柔无比,彷佛在对待珍宝般,细心而柔情。

一开始,寒玥有些紧绷抗拒,似是非常排斥耀天帝突然的举动。但在感受到男人微颤的身子和气息絮乱的激动情绪,她稍稍放松本是僵硬的身骨,缓慢的伸出手,环抱欧阳亘轩的腰身,温和的安抚他的心绪。察觉到寒玥的态度有所改变,耀天帝的吻便逐渐加深,紧紧缠着女孩的舌不放,险些让寒玥无法呼吸,脸色潮红、双眼朦胧的被压倒在龙禢上。

耀天帝在结束亲吻後,喃喃低语的道:「真是糟糕…」感觉到耀天帝正注视着自己,寒玥在稍缓过气,正要开口询问时,欧阳亘轩猛然扯过薄羽丝被,将女孩盖个实紧,抛下一句话便随即离开:「你先睡,朕有要事需处理。」无语的望着男人风风火火的离去,寒玥虽是百思不得其解,可仍抵不住一日下来所积压的疲倦,昏昏沉沉的睡下。

「呵呵呵…本以为他会下手,没想到还挺能忍的。」「在这儿偷窥人家,并非有礼的行为。」「那些繁文缛节就省省吧!孤这不是在关心你十分注意的女孩吗?万一耀天帝伸出狼爪子,孤还可现身相救呢!」「是您不希望自己的『男后』被人给吃乾抹净才对。」凤天青笑眯着妖媚入骨的狐眸,侧首看着身旁的男子,蛊惑的询问:「不向孤解释?」「现在还不是时候。」

得到男子的回绝,凤天青也不恼怒,仅是将身子贴上男子,低声的询问:「你说,让皇甫空瞧见这般景致,他会不会放弃?」「不会。」男子肯定的淡淡回应:「我劝您最好别逼急他,否则依他的性子,定会和您来个鱼死网破。」「凉夏,你怎没像他们六人一般,对孤痴迷入骨血呢?」绍凉夏翻了个白眼,直接敲了少年凤皇的头一下:「当我眼瞎了吗?也不想想您婴孩时的愚蠢模样,被我看去多少,没唾弃您就不错了。」

「真是过份,孤对你而言,就这麽没有魅力?」「别再废话连篇,赶紧回乾坤宫休息才是。」冷眼瞥了凤天青的腰身一眼,绍凉夏阴森的道:「看来是宰相不够努力,让您还有体力四处跑跳,我会向他建言的。」「你可别乱说话!」凤皇难得羞窘气恼的道:「那个疯子,连女孩的醋也吃,也不想想孤的身骨不如往常,简直欠教训。」

绍凉夏轻笑出声:「就是因为欧阳寒玥是女孩,皇甫空才会如此紧张。回去吧!」「嗯。」伸手抱着凤天青,绍凉夏纵身离开盘天阁,连一丝气息也没残留,彷佛方才的交谈,仅是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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