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皇都连城和皇宫,洋溢着欢快忙碌的气息。耀天帝的寿辰将至,各国使者顿时涌入澜沧国,携着各国君主所准备的贺礼前来,只不过…眯起锐利的凤眸,耀天帝沉着脸威严询问:「你说玄桦和晨国的君王亲自前来?」暗影垂首,恭敬且肯定的道:「是。」「朕知道了,退下吧。」「属下遵命。」
待暗影闪身离去,耀天帝看向位居左右下首的慕容琽和司徒明,淡淡的开口问:「宰相和将军有何看法?」对咸家和晨国暗地勾搭的事情,明了的一清二楚的两人,在沉吟一番後,慕容琽先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启禀皇上,微臣认为,烈日帝这回祝贺之行,恐是来查探澜沧国现下的政权势力。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更何况是一国之君。若是弊大於利,相信烈日帝即便再有野心,亦会收手不动。」
「末将亦是如此想法。」司徒明附和慕容琽的推论。这年仅十一的少年,当真是让他们另余四家的世家族长大为惊艳,与寒玥相比,竟是不分伯仲!有些欣赏的看了一派淡然从容的慕容琽,司徒明再道:「欧阳皓平已是强弩之末,失去亲王封位和领地,对烈日帝而言,可谓毫无用处。咸嵊再如何老谋深算,仍无法掩盖他们已无利可图的身份,更别说咸家问题百出,他根本应付不及。」「微臣推算,烈日帝兴是会与宁王合作。」慕容琽平静的抛下这话。
耀天帝饶有兴致的啜着茶水,语调懒散的问:「爱卿为何会这般想?」「微臣斗胆,欧阳皓平式微,想必会有些许势力转向宁王。有燕温侯府、上官家及礼部曾家的支持,相信会让宁王更有看头。若烈日帝野心勃勃,定要吃下澜沧这块大饼,将宁王推上皇位亦可如愿。只不过比起风流无脑的欧阳皓平,宁王将会难对付些。」顿了顿,慕容琽又道:「新帝登基,正是朝政刚稳固之时,想来内斗亦会不少。趁这时机攻打,澜沧可谓内忧外患,灭国的机会大大增幅。」
「爱卿,虎父亦无犬子,你真是让朕赏识。」耀天帝愉悦的望着慕容琽,言词中倒是不乏赞赏:「虽说慕容曜在感情事上可笑至极,但朕不能否认他聪颖有才,没想到爱卿更胜於他。」「微臣惶恐。」「朕和宰相的想法相差不远,烈日帝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完全没安好心,可朕担心的并非他。」收起笑意,耀天帝阴沉的问:「爱卿们对玄桦凤皇亲自祝贺一事,有何看法?」
慕容琽和司徒明皆是若有所思,完全无法推测这位行事作风变化莫测的帝王,为何会突然亲自来访。耀天帝见两人苦恼的神态,便慵懒的瞥了一旁,正专心在棋局上,且将逍遥世子给杀得片甲不留的寒玥,淡淡的询问:「皇侄,你对凤皇亲临一事,有何看法?」姿态悠闲的啜了口茶,寒玥一面看着欧阳焕黎满脸委屈的模样,一边平静的道:「寒玥猜想,凤皇约莫是来看戏的。」
制止了逍遥世子的落棋,寒玥一针见血的说:「逍遥皇叔,您的心绪浮躁,不宜下棋,这棋局便到此为止才好。」「唉…」欧阳焕黎沮丧的叹口气,出声埋怨:「皇侄跟皇上一个模样,在棋局上丝毫不给人喘息机会,好歹也该敬老尊贤,让让本世子才是。」耀天帝冷冷的斜睨逍遥世子一眼:「自己技不如人,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无视欧阳焕黎一脸委屈,耀天帝对寒玥道:「寒玥,说说你为何会那般认为。」
「直觉。」寒玥收拾着棋子,仅给了这两个字的回答。司徒明一听,为拧紧眉宇道:「若是直觉的话,这也太有风险…」「微臣认为很有可能。」慕容琽细索一番,倒是了然寒玥的推测背後,所形成这份理论的所有情报。「宰相,您要知道,凤皇行事诡变,是个难以对付的帝王。」「将军的担忧确实不无道理,但正因凤皇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性,寒玥才会推论出这看戏的论述。」
慕容琽简扼的道出寒玥的看法:「玄桦国的历代君主,皆是从所有皇室子弟中,选出一位最有才能的人来继承,而非父传子承。此代的凤皇-凤天青,是玄桦开国帝君的後代子嗣,身份血统不仅高人一等,其才能更是旷世难见,不但一举击败所有竞争者,甚至让他们心悦臣服,甘愿为他而留守朝廷边疆,保护他的帝位政权。虽说凤皇有些…咳…小毛病,可玄桦若真要并吞澜沧,他大可不必刻意亲访,直接攻打便是。」
「知寒玥者,果然是大哥。」寒玥浅浅对慕容琽一笑,开口将剩余的推论道完:「玄桦国比起澜沧,是块丝毫不差的丰饶之地,甚至拥有临近大海的渔产海珍,无须与澜沧有任何摩擦。烈日帝定是清楚,凤皇的帝位和朝政没有任何可利用之人来多加威胁,因此才转而盯上澜沧国。」耀天帝冷哼一声:「凤天青那厮,摆明就是来看戏,好能嘲讽朕一番。就他那劣根性…」瞥了逍遥世子一眼,耀天帝突然温柔笑道:「逍遥世子,朕瞧你政务繁忙,实是该休息一阵。不如接待凤皇一事,就由你负责吧!」
欧阳焕黎猛然起身,满脸惊吓的大喊:「皇上,您要臣去接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这份工作最适合的人选,可是非你莫属。」耀天帝笑意盈盈的道:「凤皇对你很是欣赏,想来由你亲自接待,当会宾主尽欢。」「逍遥世子当真是最佳人选,皇上英明。」司徒明毫不客气地将欧阳焕黎给出卖,慕容琽亦是凉凉的附和:「微臣认为能担当此大任者,仅有世子您一人,皇上英明。」
「这事就定下,逍遥世子接令,款待玄桦国凤皇一事,由你负责!」耀天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与迫人心弦的气势,将堪称繁华大陆第一麻烦人物的凤天青,直接扔给了逍遥世子。欧阳焕黎欲哭无泪的接下皇诏,赶紧禀退出宫,去寻逍遥王来商讨接待事宜。耀天帝懒散的摆摆手,示意慕容琽和司徒明退下,自己则缓缓起身,步伐优雅的走至软禢旁,将寒玥给抱进怀中。慕容琽低头歛目,同司徒明一道跪安禀退,可狭长上挑的凤眸里,却是划过一道妖治暗红的怒火,随即平淡无波。
耀天帝抱着寒玥,步入偏厅的书房中,捡了几本书卷道:「将这些书经读熟,待寿宴完毕,朕会亲自抽考。」寒玥仔细一看,发现全是与晨国和玄桦相关的地理风俗,或是国政帝王交替的书卷,让她有些诧异的询问:「皇上怎麽突然…」「总得防着些。」耀天帝实事求是的说:「朕虽不怕烈日帝,可晨国的风狼兵队可是远近驰名。上回前来春狩执行暗杀的,便是风狼兵队中的三等将领,玥儿认为不该有所防范吗?」
「知己知彼…」「屡战不败。」噙着笑意,耀天帝接过寒玥的话语,用指点了点记载玄桦国详细情报的卷轴,语调悠闲却暗藏杀意的道:「凤天青和朕虽算是君子之交,可朕说过,他是个十分难缠的君王。能让所有皇权竞争者,甘心在他的手下办事任官,此人的心计城府,堪比汪洋那般深不见底。况且…」微微眯起盈满坏心的灿烂凤眸,耀天帝轻咬着寒玥的耳,低声笑说:「玥儿现在的身份,是个男童,切记要提防些才是。」「皇上这话是何意?」「呵呵呵…你会明白的。」
五日後,玄桦凤皇-凤天青及玄桦国宰相,亦为当年竞争者之一的皇甫空,驾临澜沧国皇都。耀天帝率领百官在连城大门处迎接,寒玥则站在耀天帝身旁,静静的看着繁华富丽、用上等黑檀木打造及七彩丝线钩织而成的凤鸟鸣天圣辇,缓缓的停至众人面前。皇甫空优雅的翻身下马,恭敬的朝耀天帝一福:「玄桦国宰相-皇甫空,拜见耀天帝。」
耀天帝温文儒雅的浅笑道:「欢迎皇甫宰相远道而来。」「耀天帝莫是不欢迎本皇前来?」一道宛如阮咸乐声般,柔和优雅却不失圆润浑厚的嗓音,带着慵懒散漫的气息,缓慢的从圣辇中传出。皇甫空步至圣辇旁,态度恭敬的将缀满各色珍珠的彩绣凤鸣幕帘给掀起,让凤皇能起身下銮。一袭玄色红丝滚边,金银织绣鸾凤展翅华贵绸袍,头戴简约的镶翠金冠,年纪约莫十七、十八岁的少年现身众人眼前。
寒玥有些诧异的看着少年凤皇,似是无法相信那让耀天帝头疼的人物,竟是这般神态。凤天青的长相,十分普通,若真要用一词汇来形容,便是清秀。少年凤皇的肤色有些苍白,周身气息十分宁和温熙,身骨并不拔高强健,反而有那麽一丝的纤弱,让寒玥不禁狐疑的偷偷瞥向欧阳亘轩,要帝王找个时机,好好向她解释一番。没想到,耀天帝只是对寒玥眨眨凤眸,示意她要仔细看好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参见凤皇陛下。」逍遥王率领朝廷百官,一同躬身行大礼。「诸位平身。」凤天青温和的挥手,示意澜沧百官起身。「凤皇远道而来,朕当真欣喜。」耀天帝噙着笑意道:「长途颠颇,想必凤皇定也感到劳累,朕嘱派逍遥世子负责接待,请凤皇好生休息。」凤皇微微一笑,平和的询问:「烈日帝尚未抵达澜沧国吗?」「约莫还要两日,烈日帝方会抵达。」「那可真是太好了。」凤天青笑嘻嘻的道:「孤还真不想这般早,便与他会面。」
皇甫空在旁一脸不悦的低声劝诫:「陛下,您不可如此无礼。」「怎麽?」漆黑的眼眸懒懒的斜睨自家宰相,凤皇一面走向耀天帝,一边淡淡的道:「宰相欣赏烈日帝吗?那孤便在烈日帝抵达澜沧後,把你送给他好了。」「陛下!」皇甫空一脸狰狞的笑着,咬牙切齿的威胁:「您若再胡言乱语,臣便告老还乡!」「阿空!你不能抛下孤!」寒玥错愕的看着少年凤皇,竟是整个人扑上皇甫宰相,语气哽咽委屈的道:「你不能抛下孤。你告老还乡,那谁还来替孤烦恼国政?」
「陛下,请您自重!」用力地将凤天青从自己身上扒下,皇甫空额角狂跳,客气的朝耀天帝一拜:「让耀天帝和诸位大臣看笑话,真是对不住。」「皇甫宰相言重了。」耀天帝温和的道:「朕和众卿们并未瞧见任何事,请您不必多虑。」「还是一样,像只披着狐狸皮的猛虎。」凤皇收敛起笑意,略显冷淡的说,耀天帝则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话中有话的道:「总是比穿着羊绒毛的野狼好。」
凤天青并未有所回应,只是一脸愉悦兴奋的步至寒玥面前,温柔的询问:「你,便是即将册封的定遥世子,欧阳寒玥吗?」「是。」恭敬的朝凤皇一福,寒玥淡然有礼的问安:「寒玥拜见凤皇陛下。」「生的很好呢!不愧是华阳郡主的孩子。」「陛下谬赞了。」凤皇勾着浅笑,打量寒玥片刻,倏然弯下身子开口问:「寒玥肯不肯随孤去玄桦,当孤的男后呢?」「陛、下!」皇甫空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将凤天青给拎去一边,万分歉然的道歉:「请您原谅陛下的鲁莽,皇甫空在此向您致歉。」
寒玥瞠目结舌,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她微微晕红着脸,难掩慌张的抱住身旁的耀天帝,不知所措的轻喊:「皇…皇叔…」耀天帝见寒玥当真是惊吓过度,便收起俊脸上笑容,将女孩给抱进怀襟中,客气却有些冷淡的道:「请凤皇下回,别再这般惊吓朕的皇侄才好。」凤天青的黑眸滑过一丝诡光,随即平和的回应:「这是自然,还请耀天帝莫过於介怀才是。」
两位帝王相视一笑,客气的互相恭维一番,才双双入城进宫。耀天帝安排凤皇和玄桦国使臣,入住先帝的寝居乾坤宫,由逍遥世子负责接待一切事务。凤皇便安心住下,等待着烈日帝和寿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