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二 風華初乍現 — 第一章 春狩

「寒玥不食紫苏莲蓉糕吗?」宁王温和的从木柜中,端出一小碟茶点,拈起一小块凑到寒玥嘴旁。「多谢王叔好意,可寒玥不甚喜食甜,还请王叔原谅。」淡淡的回绝宁王的好意,寒玥几不可见的拧了一瞬眉。每年仲夏之初,便是皇家春狩时节到来。由皇帝率领百官与後宫几名随侧嫔妃,一同前往皇家猎场进行狩猎,休憩的同时,亦是拔擢新官的机会。许多新科文武,或是中位官阶的大臣,皆想趁此良机好获得圣上赏识。

寒玥见宁王一派温柔文雅,处处对自己嘘寒问暖,让她感到十分困扰。她本该自骑良驹,跟随在队伍的中段位置,可宁王突然将自己抱进轿内,说她年纪尚幼,独自骑乘太过危险,还是待在銮轿里恰当,即便寒玥婉转拒绝,依旧被宁王强硬的带入车驾中。离魂在她被宁王缠上时,便告知她,耀天帝隐忍的怒气,简直堪比地府的百年恶鬼,劝她赶紧想藉口推托,可惜失败了。

「寒玥的武术如何?这次春狩可有想猎取的目标?」宁王见寒玥冷淡,也不生气,反倒是找着话题与她攀谈。「回王叔,寒玥武术平平,习武的时间亦短,因此这次春狩,还是在旁观看较好。」压下心里的厌烦,寒玥客气淡漠的回。「那寒玥可有喜爱的动物,皇叔帮你猎一只。」「多谢王叔。寒玥记得王叔有两子女,若是王叔赠与他们,想必会让两位世子郡主欣喜好些时日。」

若是宁王还听不出她语句里隐含的拒绝,那他就和平王一般愚蠢了。寒玥握紧藏在袖袍里的手,在离魂和长慕的安抚下,冷漠有礼的和宁王谈话,可并不表示她愿意与他周旋。「寒玥,再忍个半时辰,停靠的休憩站快到了。」长慕温和的安慰心绪烦躁的寒玥。欧阳宁荣可真是厚脸皮,不仅让擅於隐忍且冷情的寒玥如此光火,连带着离魂和他,都想直接赏宁王一剑,好让那聒噪的嘴能永远安静。

「太傅的课程,学得可顺利?」听出寒玥的拒绝,宁王温柔的换了话题,让喜静的寒玥简直不堪其扰,指甲掐得掌心都流出血珠。「是。」简扼的给予回答,寒玥已懒得再开口。早知适才该严正的回绝宁王的『好心』,就算是当着朝廷大臣的面给他难堪,寒玥也不在乎!如果此刻坐在身旁的是耀天帝,肯定是抱着她,认真的讲解书卷上她不懂之处,而不是尽找些毫无内涵的谈话,想办法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王爷、慕容少爷,休憩之地已至。两位可要下轿走动一番?」车驾停驶,外头的侍卫恭敬的询问。「王叔,寒玥在此叨扰您多时,感谢您的照顾。」向宁王福了福身,寒玥不待宁王回应,直接下了车銮离去。欧阳宁荣脸上的温文笑意,瞬间冷了下来,寒玥的疏离让他很难拉拢,难道他已决定效忠耀天帝了?跟着寒玥下车銮,欧阳宁荣本想追上寒玥,好再接再厉,却是看见寒玥被耀天帝拎住後衣领,直接丢进圣銮中,让四周的大臣们皆发出微弱的惊呼。

宁王脸色有些难看的对耀天帝问安:「臣拜见皇上。」耀天帝只是神色阴冷的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宁王让新婚侧妃一人待着,可谓有些过份了。」「臣知错。」「是吗?」耀天帝冷漠的丢下这问句,便转身上了圣銮,留着宁王一人尴尬的站在原处,四周的大臣们赶紧移开目光,以免惹祸上身。欧阳宁荣忍着怒火起身,今日的难堪耻辱,他日必定加倍奉回!

寒玥刚下了宁王的车銮,好不容易能散散烦躁的心绪,却被突然出现的耀天帝给扔进圣驾中。沉默的听着耀天帝和宁王的对话,寒玥知道欧阳亘轩肯定会折腾自己好些时间,看来得先发制人才行。果然,耀天帝三言两语就打发走宁王,甚至还让他难堪不已,让寒玥暗叹口气,平静的开口:「太阿,你在吗?」「少爷有何吩咐?」太阿疑惑的现身,寒玥这是头一次唤他现身。

「车銮里可备有伤药?」「少爷您受…」「你受伤了?」耀天帝脸色阴郁的入了銮轿,听到寒玥和太阿的谈话,沉声的询问。纵使他再如何气愤寒玥对宁王的百般忍让,还是让关心担忧占上了风。「只是小伤,擦过药便可。」淡淡的回应,寒玥接过太阿递上的伤药,温和的道谢:「谢谢你。」「少爷不必如此,属下先行告退。」察觉到耀天帝内心的怒气与担心,太阿识趣的随即消失。

耀天帝将寒玥捞进怀中,冷着脸执起她的手细看,接着嗤笑出声:「只是被指甲掐的伤,哪需抹药。」「…」沉默了片刻,寒玥无奈的叹气:「皇上就别折腾寒玥了。」见她脸上难以遮掩的疲倦与厌烦,欧阳亘轩倒是明白寒玥和宁王一路的情况,想来寒玥被宁王烦得很,才会抓紧休憩的机会,匆匆逃出。打开药瓶,耀天帝沾了适量的药膏,替寒玥仔细均匀的抹上,再将手绢撕成细布条,缠绕在寒玥的手上。

「伤好之前都别参加狩猎,免得伤势恶化。」调整好坐姿,好让寒玥平稳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耀天帝平静的道:「睡一会儿,待要用午膳时,朕再唤醒你。」「嗯。」将脸依偎在欧阳亘轩的胸口,寒玥随即沉沉睡去。寅时起身,出发前往猎场,已让寒玥感到些许疲倦,加上适才和宁王费心劳神的周旋,早已让她怠倦不堪。

顾不得前些时日,耀天帝在凤鸣殿对自己做出的出格举动,以及愈来愈亲昵暧昧的相处态度,寒玥只想安稳的睡上一宿,好好舒缓自己累积许久的疲惫。耀天帝静静的望着寒玥亲近的熟睡举动,本一直绷紧的薄唇倒是缓和了不少,运了些许内力让寒玥睡得更安稳,欧阳亘轩一面抱着她,一面处理繁杂的奏章,宁静的度过了早晨。

直到队伍行驶至半途的停靠站时,寒玥才在耀天帝的轻唤声下醒来。「皇上,您可要下銮用午膳?」圣驾外的李准恭敬的询问,他和刘承已备妥皇上和寒玥惯用的几道菜肴,只等轿里的两位选择用膳地点。「皇上,下銮去走走吧!」注意到耀天帝几乎不曾改变过的坐姿,寒玥淡淡的道。「嗯,便这般。」听出寒玥冷淡的话语中,带着浅浅的关心,耀天帝微勾起嘴角,心情甚好的和同寒玥下了圣驾。只是苍天之下,总会有不长眼的人出现。

「皇上,臣妾特地吩咐下人准备了膳食,特地来请您品嚐一番。」李修容双颊微红的对耀天帝福了福身,看到一旁的寒玥,亦微微躬身问好,想拉拢这极受皇帝和太皇太后重视的宰相府嫡子:「慕容少爷,臣妾耳闻您喜食清淡菜肴,也替您备了不少,不知臣妾可有荣幸与您一同用膳?」耀天帝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凤眸里却渐渐盈满杀心,让一旁的李准和刘承紧张不已,深怕皇上突然出手,直接扭下李修容的头颅。

寒玥听到李修容的话,几不可见的皱起眉宇。如此明目张胆的举动,看来是想藉着自己与耀天帝亲近,好早些怀有身孕,稳坐日後的太后之位。察觉到身旁的男人已开始散发杀气,寒玥一面思索着该如何处理,一面四下寻找是否有人经过,好缓解现下一触即发的情况。眼角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寒玥当下毫不犹豫的大喊:「宁王叔!」

听到寒玥突然的呼喊声,让宁王和曾羽音一同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回头:「皇侄?」「寒玥听闻宁王侧妃擅於音律,因此想请王叔和侧妃与寒玥共用午膳,好能请教侧妃音律之术。不知王叔可能答应?」宁王见寒玥身後的耀天帝一脸森冷,心里倒是嘲讽了他一番,看来寒玥并非完全效忠於皇帝,自己倒还有机会争取到慕容世家的支持。

「羽音,可能让寒玥与咱们一同用膳?」「王爷作主便好,臣妾毫无意见。」眼见寒玥就要被带走,耀天帝冷冷的出声:「那宁王和侧妃,便同朕及寒玥一起用膳,爱妃也一道。李准,准备。」「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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