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奔至平王府,耀天帝和寒玥隐身在高耸茂密的老榕枝桠上,看着王府下人们匆忙的确认各个角落,以免有意外发生。寒玥瞥了面无表情的耀天帝一眼,这位置恰好可清楚看见正厅的所有举动,且不会被人发现,看来耀天帝很清楚平王府的一切。「寒玥你看。」指着端坐在正厅首位的老人,耀天帝轻声的道:「他便是平王的外祖父,咸家当家咸嵊。」
寒玥仔细打量着咸嵊,见他样貌端正严肃,但眉间隐着一丝狡诈与苛薄,暗想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目光转向坐在侧首绒椅上的平王妃,寒玥感叹此女命苦,一往情深却被糟蹋至此,和前世总看不破的自己极为相似,心里不禁起了怜悯之意。耀天帝注意到寒玥的视线,淡淡的劝道:「别轻易给予同情,她会落得这番田地,自己也得负起责任。」「…是。」
「怎麽这麽慢?」咸嵊不悦的抓着管事询问:「迎娶的队伍可是出了什状况?」「回大人,听闻方才王爷和宁王争道,因此才耽搁了些时辰。」「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孩子!」咸嵊气愤的甩袖大骂:「当初就不该让太妃抚养,老夫真是失策!」望了一眼气色不佳的平王妃,厉声吩咐:「还不快备些热汤给王妃暖身!万一王妃和世子出了事,你们要负责吗?」
下人面面相觑,十分为难的说:「可王爷吩咐不可让王妃用热膳…」「他是疯了吗?」咸嵊气的拍桌:「快去准备温补的食物让王妃养身!王爷没脑子,你们难道也没脑了吗?让孕妇食生冷食物,是想害死胎儿吗?若是回头王爷问起,又说是老夫的旨意。」「奴才遵命。」下人们听到命令,赶紧吩咐厨娘煮些药膳和鱼翅热粥,好调养王妃的身子。
曾嫦音难掩疲倦和忧伤的向咸嵊道谢:「谢谢咸大人了。」咸嵊叹了口气,劝她宽心:「王妃那样做是正确的,毕竟平王府已禁不起任何差错。王爷那儿老夫会去劝劝,还是请王妃将身子养好,安心待产才是。」平王妃点点头,一旁的婢女先捧着滋补的燕窝让曾嫦音先填胃,免得让她饿着。
咸嵊看着一脸忧思的平王妃,无奈的摇摇头,若是让王妃知悉皇商赵攘之妻咸敏敏,似是与平王暗通款曲,甚至怀有身孕,不知她禁不禁得住这严酷的打击。况且即将嫁入王府的康姬,身份和脾性都远远比温柔懦弱的曾嫦音还来的压迫刁蛮,恐怕平王妃产下的孩儿,也不一定能稳坐世子之位。
「大人,队伍至门口处了。」「嗯。」咸嵊伸出手扶起曾嫦音,小心的嘱咐道:「别紧张,放宽心些。有老夫在王府一日,定会护着王妃和胎儿。康姬是侧妃,你要保持王妃的大度与气势,可别让她得寸进尺了。」「爷爷,嫦音在此谢过您了。」拍拍她的手,咸嵊步伐稳健缓慢的携着平王妃一同至王府大门处迎接。骑在马上的平王见着後,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王妃怎麽出来了?」「自古迎娶侧妃,正妃得接受奉茶,王爷不能乱了习俗。」咸嵊忍着怒火解释,若非缮太妃只产下这子,他早就铲除掉平王了。
「看来有好戏可看呢!」耀天帝讥笑的看着平王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在微微发抖的寒玥身上,温柔的问道:「会冷吗?」寒玥缩了缩身子,气恼自己适才将披风留在沁香居,夜晚的凉风加上层层树荫,让她打了个寒颤。身後的耀天帝突然抬起双臂,将她抱上右上侧的枝桠,吩咐她先坐稳後,自己则是脱下紫织兰纹银缎袍,展开来包裹住寒玥,再将她给缓缓抱下。
「先穿上。」耀天帝替寒玥系上腰带,细声的道:「刘承得负责送贺礼至平王府,没办法送披风过来。朕内力深厚,可以运功驱寒,但你还是多穿一层衣物较为保险。」寒玥沉默片刻,静静的张手抱住欧阳亘轩的腰,让他微微一愣。在明白了寒玥想表达的意思後,耀天帝露出愉悦的笑意,将寒玥整个人稳稳抱坐而起,让她勾着自己的颈,低声的道:「这样寒玥便可瞧见正厅的发展了。」
寒玥歛下眼眸,让头靠在耀天帝宽厚温暖的肩上,轻声的道谢。耀天帝见寒玥肯与自己亲近,心里喜悦极了,缓缓的催动着内力,好让寒玥感到温暖。即便今日是个让自己难受痛苦的日子,但此刻与寒玥相伴,那难过的感觉倒是不再那般强烈,甚至连平王的好戏,他都有些不在乎了。直到正厅传来拜堂声,耀天帝才收起心绪,同认真观看的寒玥屏息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只见刘承捧着圣旨踏进王府,在众人跪下接旨後,朗声宣读:「皇上喜平王迎娶侧妃,特地为此大婚备上贺礼,请王爷上前接受。」示意太监将大红绣凤凰和鸣锦缎礼盒递给平王,刘承又再道:「皇上盼王爷能在场打开。」「臣,多谢皇上。」平王接过贺礼,动作慎重的慢慢打开锦盒,不知为何,自己有股不好的预感,甚至隐隐闻到一股封蜡的气息。打开礼盒一看,平王立刻吓得将盒子给往前丢出,只见一个头颅突然从盒里滚落地,让众人当场吓得失声尖叫。
平王妃脸色死白的揪住衣裙,让咸嵊赶紧扶她起身至一旁坐着,并对刘承怒吼着:「刘总管,皇上这是何意?」「皇上有令,要平王自今日起,将此贺礼摆在正厅,盼他能时时记起自己曾犯下的过错,并悔改之。」微微福了福身,刘承平静的说:「请王爷赶紧将贺礼放置正桌上,好让奴才可回宫交差。」欧阳皓平惊恐的看着玉面鬼-晁奎那被保存完好的死前模样,身子不停的泛起冷意,若是晁奎早已死亡,那日来回覆自己的人又是谁?
刘承见平王神智恍惚,便再开口提醒:「王爷,请您快些将贺礼放到正桌上,奴才得回宫向皇上交差。」咸嵊见木已成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拍拍平王的肩道:「王爷,请您赶紧行动,别让刘公公难办事才好。」平王僵硬的把头颅摆上正桌,忍着作恶畏惧的情绪对刘承谢过皇恩:「臣谨记皇上苦心。」将皇旨递给平王,刘承躬身一拜的祝贺:「愿平王和侧妃百年好合,奴才先告退了。」
寒玥平静的看着此幕,心里却是百般纠结。虽说耀天帝早先告知贺礼的惊悚度,可实际见着,却仍让她感到恶心无比。逍遥世子当真是位高人,竟能将玉面鬼死前那空洞的眼神和狰狞的模样,用封蜡给完好的保存下来,甚至还上了几层松油避免腐坏,难怪他这阵子总是忙碌不已。
微微揪紧耀天帝的里袍,寒玥难掩厌恶的道:「皇上这礼,当真送得很是缺德。」「朕说过要给他教训。」耀天帝冷笑道:「仅仅用滚水烫他哪够,教训就是要深植人心,才能发挥效用。」「可以回宫了吗?」寒玥闭上眼,不愿再多看那头颅一眼。「慕容曜和司徒明联手送的大礼,现下才正要开演呢!」耀天帝指着仆人抬进正厅的松木雕竹大箱,淡淡的说:「看完这个就回去。」
「父亲和师父?」寒玥疑惑的看向正厅,看着宫仆禀报此为咸氏弃妃送的新婚贺礼,她便回头无声的眼神询问耀天帝。「咸孝琳本准备了涂上麝香的夹竹桃雕富贵海棠,好让平王府都生不出孩子。」看那箱子异动频频,似是有活物在里面,让他亦好奇的挑起眉:「朕只知他们派人换过贺礼,但不清楚到底准备了些什麽。寒玥看下去便知。」「嗯。」
只见下人将贺礼打开,一只发狂的成年猎豹当场冲出箱子,往平王妃和康姬那儿开始攻击。平王妃被猎豹狠狠撞上小腹,适才又被头颅惊吓过度,当场血流如注,直接滑胎昏迷过去。康姬被狠狠抓了几爪,艳美的容颜当场毁容,身上亦是多处鲜血直流。猎豹闻到鲜血的气味,显得更加兴奋残暴,开始往女眷们站定处攻击,平王府瞬间陷入一片炼狱血海。
宾客赶紧往外逃命,咸嵊怒吼着要人去请太医,一面指挥着奴仆上前将豹子扑杀。平王呆滞地看着这血流成河的婚夜,一点反应也无,让咸嵊气得破口大骂。耀天帝和寒玥静默的看着一切,直到猎豹被扑杀後,两人才一道回宫,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