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驾到。」听到太监的禀报声,众人赶紧起身恭迎。只见一年约六岁,身穿淡黄银丝繁绣三爪龙纹袍,头簪翠绿雕龙玉簪,长相清秀的男童出现。黝黑的桃花眸盯了寒玥与华枫好一会儿,欧阳玦方温和开口:「各位平身。」语毕,太子步至老者身前微微致歉:「让太傅久等了。」萧墨呵呵笑摸着长须,神情慈祥的说:「老夫同是刚到不久,太子无须介怀。」见学生全数到齐,萧墨吩咐寒玥与华枫自我介绍一番。女孩站至太傅身旁,语气平淡的道:「在下慕容寒玥,乃宰相嫡子。」华枫有些紧张的站在寒玥身侧,软绵童音微微颤着:「在…在下慕容华枫。」
欧阳玦静静观察眼前两位宰相之子,皇后曾严肃告诫过他:「玦儿,皇上对慕容寒玥十分上心,况且他身分特殊,与其交好对我们及镇南王府均有好处。」心腹向他汇报耀天帝对慕容寒玥很是喜爱疼宠,着实让他万分不悦。他贵为当今太子,未曾得过帝王怀抱,更不论是与之同寝共眠。欧阳玦无法否认,眼前男孩的样貌当真是好,但那又如何?耀天帝对任何人的喜爱,仅是昙花一现。他的父皇,那睿智无情的帝王-欧阳亘轩,让太子打从心底敬畏,却又不愿太过亲近。
欧阳玦再打量慕容华枫,皇后对他的评语唯有『单纯天真』四字,连他亦瞧得出此孩童无用至极,甚至是慕容寒玥最沉重的负担。皇后-夙海娆在昨日晚膳後,给了中肯的评价与建议:「慕容华枫将会连累慕容寒玥,虽说其心思纯净,却同他生母一般愚蠢可笑。」想起上官凌雅的所作所为,皇后冷笑一声:「上官凌雅妄想登天,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重。就凭她上官家,想和贵为皇亲国戚的翼王府及夙家争嫡,简直是痴人说梦。」
皇后神态庄严的对爱子告诫:「玦儿,你且记住。你是澜沧东宫太子,与世家维持良好的关系,对你继承皇位有利无害。」欧阳玦谨记夙海娆的叮咛,他朝寒玥及华枫露出友善微笑:「欢迎二位来到书院学习,太傅才高八斗、学识渊博,定能为你们解惑。」寒玥敛下眼眸,领着华枫一同躬身:「多谢殿下。」女孩并未错过对方眼中,那复杂情绪之转换,想来这男童正盘算着,如何利用自己和华枫夺得好处,亦是个麻烦的主。
「既然各位已互相认识,老夫便开始讲解今日课程。器远,由你指导华枫识字。」「是,父亲。」萧器远牵着慕容华枫走入偏厅,一旁服侍的小太监则收拾好笔墨,赶紧跟在後头。男童有些害怕的看向自家哥哥,寒玥用眼神安抚幼弟紧张情绪,张口无声的道:「待课程一结束,哥哥就去寻你。」得了承诺,华枫便乖乖跟着萧器远离开。太傅笑看两兄弟的互动,待华枫远去,逐清清喉咙开始讲课:「鉴於寒玥首次学习,老夫将各国概况重新介绍。佑儒、柳霄,你们即将参加文试,专心备考最为重要。殿下,您可会介意?」「本太子不介意,太傅请。」
「繁云大陆分四国,是为澜沧、晨国、玄桦及北蛮。」萧墨示意书僮挂上地图,拾起一细长柳枝仔细挥点介绍:「澜沧在大陆南端,国都连城,执政者为耀天帝。东方为玄桦,国都凤鸣城,执政者统称凤皇。西方晨国国都名红都,执政者是烈日帝。至於北蛮…」太傅喝了口茶,幽幽的道:「老夫只知北蛮荒凉贫瘠,乃妖魔横生肆虐之地,历代统治者皆称呼为王。」寒玥微拧起眉:「妖魔横生肆虐?」「那仅是传说罢了。先祖曾留下妖炼志,叙述北方出现人族劲敌-妖魔,可随时间流逝,妖魔已不再复见,先人手札亦演变成吓唬孩童的故事。」
萧墨拈了拈胡须,见女孩实是认真,便道出详尽讯息:「北蛮向来为三国长期防御对象,老夫曾看过一北蛮人,黑发棕眼,魁武强壮,性格却残暴嗜杀。当年交战之际,澜沧镇关城都-宁海城,有不少士兵遭他杀害。北方酷寒,作物不易生长,因而蛮族时常侵略各国,以掠夺粮食土地。」太傅望着地图,略带感叹的说:「虽说北蛮这些年,不再派兵攻打三国,可老夫始终认为隐患重重,可惜朝中大臣反驳老夫想法。但愿老夫思虑不会成真,否则当真是死於安乐啊…」
转身看向寒玥与太子,萧墨语重心长地道:「殿下和寒玥可要记住,人往往死於安逸享乐,两位定要谨记老夫谏言。」「是。」欧阳玦虽是嘴上答应,但心里毫不在乎。北蛮早已没落,连人都养不活的地方又能掀起什麽波澜?太傅果然如外祖父所说,已是垂老不中用。女孩於应答後,谨慎将太傅谏言牢记在心。世间仅有少数人知悉剑灵存在,虽说妖魔仙灵不再显世,但不意味着消散。她本是修仙之人,北蛮事宜亦须细问青冥。翼王爷镇守的宁海城,乃战争首要之处,若是提早防备,必能减少不少损失,故而北蛮妖魔一事,她当全盘了解才行。
「现在,老夫来述说其余两国的风俗国情,玄桦风俗…」太傅认真解说各国的国土民情,寒玥专注聆听并抄写重要之处,有任何疑惑亦立即发问,让萧墨暗叹宰相生了个前途无量的好儿子。反观欧阳玦则显得漫不经心,一边听课,一边观察慕容寒玥。太子十分讶异对方的聪颖,毕竟除了新科文官,有澜沧第一才子之称的萧佑新,能对太傅课程举一反三外,鲜少有人可在片刻後,随即理解太傅所教授之深意,更不论慕容寒玥才八岁。欧阳玦暗暗思索,皇后的话果真有其道理,为巩固太子之位,同慕容寒玥交好势在必行。
「今日课程便到这儿,明日老夫会检阅作业,请二位认真书写交付。」太傅对女孩实是满意至极,打从自家长孙考取新科文官,寒玥乃唯一让他尽心授课的学生。纵然太子早慧,朝臣无不赞赏其品行学识,但萧墨并不看好欧阳玦。他虽年迈,可双眼依旧雪亮,太子向来以敷衍态度聆听课程,指派作业亦是漫不经心的完成,想来其并未继承耀天帝丝毫智慧。现下太子之位尚未动摇,纯粹仰赖帝王正励精图治、子嗣薄弱之际,加上镇南王府为後盾,欧阳玦才能如厮自在失礼。待其余嫔妃诞下皇子女,想必会引起一波後宫动荡。
寒玥安静的收拾笔墨,後起身朝太子行礼:「殿下,请恕寒玥先行离开。」「嗯,退下。」欧阳玦摆摆手,面带浅笑示意寒玥可离去,自己则看着贴身太监收拾笔墨。寒玥态度恭敬的告退,逐转身对太傅道:「寒玥须先行离去,望太傅谅解。」「快去快去,下午的习武课,你且留意别让自己受伤。」萧墨语气温和的叮咛,寒玥则点头表示会多加注意:「多谢太傅关心。」在同萧佑儒及柳霄道别後,女孩便前往偏厅寻找华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