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光飞快流逝,寒玥伫立於宰相府大门前,望着华阳郡主盈满泪雾与担忧的深色圆眸,开口柔声安慰道:「娘亲,孩儿会仔细注意身子。孩儿答应您,每个月都写家书回家,请您宽心才好。」欧阳夫人听罢,便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温和的点了点头。「姊姊,寒玥又不是上沙场打仗,何必哭得如此伤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家里死了人呢!」锐利的话语自欧阳夫人身後传出,寒玥冷冽的瞥了身袭火红缕金牡丹绸袍的雅夫人一眼,瞳眸里满是厌恶嫌弃,欧阳夫人则稍稍皱了皱眉,并未回话。
「哥哥,哥哥〜」下瞬间,华枫随着叫喊声一道扑进寒玥的怀里,满怀愉悦的抱着她说:「哥哥要和华枫一起入宫,枫儿好开心啊!」孩童跑得红扑扑的脸蛋和尽是纯真的大眼则难掩欣喜之情。欧阳夫人温柔的吩咐:「玥儿,入宫後要好好保重,也多照顾华枫,知道吗?」寒玥默默抱着华枫,沉静的点头应诺。「枫儿,还不快给为娘过来!」雅夫人见儿子跑到那该死的寒玥身边,内心怒火油然而生,随即步至女孩身边一把拉下华枫,且用力搧了他一巴掌:「臭小子,就只会吃里扒外,每天吵吵嚷嚷的让人更是火大!」
瞧见华枫那明显呆滞的脸,上官凌雅不禁更加愤恨,正准备再搧一巴掌时,却被寒玥给挡下。看着前来阻挠的寒玥,雅夫人怒极反笑,语气极其尖锐苛薄的道:「二少爷真是好大的威风,是仗着什麽身份来阻止我教训自己的孩子?莫不是认为,自己是家中的嫡子就目中无人吗?」寒玥连看也不看面露狰狞丑态的女子一眼,迳自牵着华枫转身走向欧阳夫人,同时一面安抚吓傻的华枫,一边吩咐碧波:「去把疗伤化瘀的清华露拿出来。」
欧阳夫人拧起眉,语带些微责备的说:「妹妹,华枫这孩子乖巧,怎麽打他了。有什麽过错好生提醒便是,你又何必出手伤他。」雅夫人语气恶劣的回覆:「教训孩子是我的事,姊姊还是少管才好。有那空闲时间在这儿对我唠叨,不如教好你那没教养的儿子。瞧他那付自命清高的模样,不过是个狐骚媚子脸的下贱货!」欧阳夫人顿时脸色一沉,罕见地动怒厉声喝斥:「放肆!上官凌雅,你身为宰相府的姬妾,说话却如此不得体,不但丢了相府脸面,更是枉费中书令大人的好名声!」
上官凌雅气的扭曲面孔,毫不客气地指着欧阳夫人大声的辱骂:「贱人果真不同凡响,连产下的孩子都一样下贱!别以为当了主母就威风,欧阳静婉,要不是有你爹撑腰,你和那死孩子能活到现在?我就等着皇上收拾你们翼王府,看你到时还嚣不嚣张!」欧阳夫人本要再训斥,却被前来的慕容曜给打断。「这是在做什麽?」澜沧宰相厉声喝道,并且望向正在替华枫擦药的寒玥,纤细的剑眉皱得更深:「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老爷,妾身只不过提点二少爷…」正当雅夫人准备开口胡绉时,一道清俊温和的声音打断女子的用心险恶:「父亲,嫡母因三弟挨打之事,和雅夫人起了小争执。」众人循声望去,竟是鲜少出旖翔楼的慕容琽。样貌俊秀清雅的少年,噙着浅笑朝慕容曜和欧阳夫人问安:「父亲、嫡母。」欧阳夫人语调柔和的道:「倒是让琽看笑话了。」慕容琽难得打趣的说:「鲜少瞧上嫡母发怒,今日一看,果真是惹不得。」华阳郡主脸红的瞪着慕容琽,寒玥与碧波则在一旁轻笑出声,慕容曜仅是挑了挑眉,淡笑不语。
雅夫人细察慕容曜似乎不打算追究此事,逐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出声禀退之际,澜沧宰相却倏然开口询问:「凌雅,究竟是为了何事打了枫儿?」上官凌雅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慕容华枫却在这时哭了出来:「娘亲讨厌枫儿找哥哥,可是…可是枫儿好喜欢哥哥,真的真的好喜欢。但只要枫儿没听娘亲的话,娘亲就会生气打枫儿。呜呜…父亲…」慕容曜一听,俊脸沉了下来,浑身散发出冷冽气息,使在场众人连大气亦不敢喘上一响。
这时,寒玥神态平淡静然的道:「父亲,宫里的公公来了。」慕容曜眼色森狠的睕了雅夫人一眼,见其难掩畏惧地打了个哆嗦後,接着转身向宫中太监客气问好:「林公公。」前来接人的林梓,态度十分恭敬的朝慕容曜及欧阳夫人行礼请安:「宰相大人,华阳郡主。」欧阳静婉温文沉雅的提醒:「郡主之名早已不再适用。林公公,往後这两个孩子,还得麻烦您多照料。」林公公满是肃穆之情的回诺:「奴才定会仔细看照,请宰相大人与夫人莫担忧才是。」
寒玥温柔的替华枫擦乾泪水,语带着一丝软和的道:「华枫别哭了,入宫後便和哥哥住在一起吧!」男童这时方露出愉悦笑容,且紧紧抱着女孩不放,慕容琽在一旁笑说:「哭鼻子倒是成了跟屁虫。」众人哈哈大笑,寒玥则对慕容琽细心恳托:「大哥,还请您多陪陪娘亲。」「那是自然,寒玥别担心这事,也记得给大哥写封家书,不然大哥可是会生气的。」慕容琽摸摸寒玥的头,柔声的说。
「快些上车吧!以免误了入宫的时辰。切记,晋见陛下时,定要尊敬有礼,每丝仪节均不可遗漏,你们可明白?」「是,父亲。」寒玥与华枫正色许诺後,便踏上马车,准备出发前往皇宫。「入宫後要仔细照顾自己,知道吗?」欧阳夫人轻轻的说,寒玥与华枫亦乖巧点头应下。「奴才告退。」林公公语毕,逐上了马车,驾车侍卫随即挥动马鞭驾车离去。
直至寒玥一行人远去,慕容曜方回过身影,同时语气极为冷漠的道:「全都到大厅去!」话一落下,立即甩袖愤怒离开,欧阳夫人与慕容琽听罢,亦赶紧跟上慕容曜的步伐。徒留满心恐慌的雅夫人脸色苍白的站在大门处,穠纤合度的身子早已不断颤抖。只因她清楚男人的脾性,断不会轻易放过这回令相府难堪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