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发生那样的事,她和他也许不会之间变得如此密不可分,也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全数交出去,桑榆在很多年後仍然时常这样想着。
那天放学後,她趁着岳日扬被篮球教练缠着加入校队时的时候,自己偷偷摸摸离开了学校,一如往常的步行回家,把书包丢进房间後,快步跑下楼帮忙妈妈准备晚餐。
当她咚咚咚地跑进厨房时,妈妈已经站在炉前炒着菜了,桑榆快速地把餐桌上的杂物收拾整理乾净,才摆上擦拭过的桌垫後,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回来了。」两个声音一高一低同时讲着。
「快点把东西放一放,可以准备吃饭了。」妈妈高声喊着。
走廊又是一阵急忙的脚步声,虽然有些吵闹,却很温馨。
等桑榆把碗筷全都摆好後,爸爸和妹妹前後走进厨房里。
「林桑如,你今天怎麽这麽晚才回来?」妈妈坐在木椅上看着刚入座的桑如。
她笑嘻嘻地回道,「放学後又被教练留下来,上次比赛失分太多,几乎整队都被留下来做训练了。」
「你阿,不要只顾着校队,课业也要稍微顾一下,虽然比赛成绩可以让你高中免试入学,但太混被当的科目太多的话也是不能毕业的,知道吗?」妈妈敲了她的头一下。
「知道了,不用担心。」桑如依旧笑得灿烂回着。
「好啦好啦,大家赶快开动吧,再讲下去菜都要冷了。」一直没开口的爸爸趁着他老婆的话暂时告一段落时赶紧插嘴,否则不知道要拖到几点才能吃饭了。
这老婆什麽都好,家务和煮菜样样做得好,长相也是他一直最爱的温柔甜美型,只是那张嘴稍稍会念了一些。若不想耳朵长茧可要适时打断她才行。
「阿,今天有我喜欢的蒸蛋!」桑榆定睛一看才发现桌上摆放着一大盘蒸蛋,赶紧拿起筷子夹了好多进碗里。
「急什麽,没人跟你抢,慢慢吃就好。」爸爸看着女儿贪吃的那副馋样取笑着。
饭後桑如和桑榆两个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过去洗碗槽,让妈妈洗,而爸爸则拿着乾净的抹布将桌上全数擦拭乾净,一家和乐融融,温馨气氛正浓。
「欸姐,圆环新开了间服饰店,我听我们班的同学说那间店的衣服都是正韩的,可是价格还算公道,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逛逛好不好?」
「好阿,我也想顺便买些文具用品,明天下午一起去吧。」桑榆看着妹妹开心地回答。
桑如从小就很好动,刚上国中就被选入学校的排球校队,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去学校练习,放学後也时常被教练留下来继续训练。她和妹妹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十分要好,也是直到她上了高中之後才分房睡,或许是才差两岁的关系,她们之间向来无话不说,也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想起班上同学常常抱怨她们的妹妹有多刁钻难搞,桑榆看着桑如因打球而晒得略显小麦色的脸庞,觉得自己真幸运,有着和她关系这样好的妹妹。
再转头望向坐在一旁的爸爸,和蔼地看着她们相邀逛街,满脸笑容。只是今天的爸爸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桑榆说不出来哪边有问题,但就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当妈妈洗完碗,一家人正打算从厨房撤退的时候,桑榆眼尖地看到爸爸的脸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扶着椅子抬不起头来。
「爸爸?」她话才一出口,父亲庞然身躯如台风天的路树般颓然倒下。
桑如尖叫了一声,「爸,你怎麽了?」
前脚已经踏离厨房的妈妈听到女儿的尖叫声,赶紧走回来,只看一眼就足以让她的心跳停止,向来扛着整个家庭,在她心目中如同巨人,且从未被击垮的老公,现在满脸苍白昏倒在地。
桑榆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去打了一一九。
救护车很快的来了,医护人员原本只打算让两人跟着去医院,但在她们不断哀求之下,心软放了三人一同上车。
短短的路程在她们三人心中像是时间停止了般,明明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却还没到达医院。桑榆望向戴着氧气罩的爸爸,满脸惨白。
到了最近的省立医院後,护士们马上将爸爸送进去检查,过了好一会儿,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你们是林裕欣的家属吗?」
妈妈第一个冲上前去,两个女儿紧跟在後,「对,请问我先生怎麽了?」
「你先生目前情况不太乐观。他平时是否常咳嗽?」
「对,我一直叫他去看医生,他都说只是小感冒而已。」妈妈小声地答着。
「已经肺癌第三期了,那就是肺癌的基础徵状,小病不医拖久了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
「怎麽会……?」
「而且经过刚刚初步的检查,癌细胞可能已经转移到脑部了。需要立刻住院检查治疗,等等会有护士来跟你们交代住院事项。」医生向妈妈点头致意後,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