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朴素简单的灰色长裙、一头蜿蜒於雪白地毯的白灰色长发,还有那彷佛能包容万物的灰黑色双眸──他,是亚迪尔大陆的众神只中,象徵“幸福”的乐生。
赐予万物幸福、欢乐,是他的工作。
同时,乐生也是无数将要结为连理的情人们,最喜爱的神只。
传说中,恋人们只要获得乐生的祝福歌声,那就能一辈子在一起、让恋情永远流传。
而事实是,受到乐生以歌声所祝福的恋人们,无一不幸福美满。
最为人称道的莫过於第一帝国斥火国的始皇帝、精灵始祖念燧族精灵女王、龙族至高尊祖泷尔,和兽人族战神利克巧,这四大传奇人物与爱人间的恋情了。
也因为四位传奇强者的故事,替乐生神只无需花费神力,便额外收集到了不少信仰。
当生灵看见更美好的事物时,总会自然而然被吸引,不是吗?
这也造成了现今新人婚礼总会上神殿,请求乐生神只现身祝福的状况。
比如说,现下这场天下第一才子与皇室公主的婚礼。
『徐,是乐神!』一身纯白婚纱的少女挽着身旁爱人,看着飘浮在空中的灰衣神只,笑的一脸灿烂。
『太好了,有了乐神的祝福,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
西装笔挺的青年柔和了原先僵硬的脸部表情,目光宠溺的凝视着少女,衬着那幸福的笑容愈加光彩耀人。
观礼的众人笑骂着要让新人给闪瞎了,还有不少人连声高喊自己也要找个伴,气氛温馨而欢快。
而带来这些幸福欢乐的乐生神只,似是欣慰的露出抹笑容:『祝福这对新人,长长久久。』
『以吾乐生之名,赐下祝福。』略为低沉的中性嗓音,不疾不徐的拂过众生耳畔,从此长驻在场诸位生灵心中。
往後定要请求乐神祝福自己和爱人,诸此之类的想法着魔似的在人们心中生了根,无法去除。
「等等,冽!」顶着红色短卷发的幼童举手,打断了红发如血的青年讲述,发问到:「你不是要跟我说为什麽乐生不是爱神?」双眼闪闪发亮的望着对方的同时,藏在身後的另一只手,不易被察觉的握紧了背上画有红心的短弓。
「既然不是爱神那为什麽又要说赐给凡人幸福婚姻的故事?」
听着幼童看似无邪的问话,青年微微一笑,为防受到偷袭、不着痕迹的摸走了对方身上被誉为“千里”的神弓,「邱比特,乐生不仅不是爱神。」
「乐生他──」青年的嗓音磁性而迷人,特意压低嗓子、减慢语速後更是显得危险而诱人,「不是神。」
看着正牌爱神邱比特瞪大双眼、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的滑稽模样,青年勾起嘴角,玩味的欣赏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是哦,我说的正是,那个几乎能和世界法则对着干的乐生。」
「骗人!就连宙斯那老混蛋和海王冥王联合起来,搞不好都弄不出世界法则一咪咪裂缝!你居然跟我说能和法则对抗的乐生不是神?」邱比特惊得声音愈发尖锐,几乎是到了刺耳的地步。
就连神中神的三界神主联合,都无法撼动法则甚至是引起其注意,结果现在居然告诉他,能办到这件事情的那家伙并不是神──「你、你你你,你总不会要告诉我乐生是人类那种弱小的生物吧?」
此时,邱比特的表情已经不是惊讶,倒是彻彻底底的惊悚了。
万幸,青年笑着摇了摇头,否定到:「乐生不是那麽肮脏的物种。」
这才安抚下了邱比特从飞跳瞬间静止的心脏。
不过,即使有着孩童外表,邱比特依然是拥有神格的神只,马上就想到了奇怪的问题:「可是,既然他不是神,那为什麽要装作神只赐福那些凡人?」
邱比特疑惑的望着青年,看对方垂下眼帘还以为他不肯说,一时急到:「你不说我就不答应你要我帮忙的事情!」
青年於是叹了口气。
「乐生他没有装做神只,是那些愚蠢的凡人们私自以为的。」青年眯起眼,看似仔细措辞後才缓缓开口:「而且,他也没有赐福任何人。」
认真听讲的邱比特没有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算计。
「刚才那第一才子和皇室公主的故事,还记得吗?」见邱比特点头,青年随手施展神力调出当时婚礼现场的画面,这才继续道:「这位才子并不喜欢公主,娶他只是为了学习皇室密术,顺便整死公主的父亲而已。」
邱比特正打算插嘴,早预料到对方反应的青年笑着解释:「别说不可能,公主的父亲可是杀害他全族的凶手。还记得十多年前那场锻造师一族灭绝的战役吗?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惨死哦。」
「你是不是想说,那为什麽要牺牲神圣的婚姻复仇?」青年轻笑了声,「小爱神,你还太嫩了。九族被诛的仇恨岂止刻骨?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残忍杀害,这种事情对孩子而言,伤害可是很深的。只要旁人随意一句话,让他去毁灭世界也不成问题。」
「可他看起来很幸福啊!」邱比特呐呐道,被内幕惊呆的他即使不知该如何回话,却依旧本能地提出疑问。
闻言,青年摇摇头。
他将画面切到乐生开口前,少女呼喊“乐神”的那瞬间,看似随意的指了指新郎空闲的左手。
未能完全被遮掩、青筋暴起的左拳硬生生印入邱比特眼中。清楚看见指甲不断搅动的血肉,邱比特一瞬间傻了。
「他脸上刚开始的僵硬,是为了克制自己不要暴露杀意啊。」青年微微一笑,表情仍是一开始那样温和,邱比特感觉却如坠冰窟。
那看似温暖和煦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而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别紧张,小爱神。」发现邱比特有些紧绷,青年也只是挑挑眉,便继续“说明真相”:「说些比较有名的好了,就拿那四大传奇强者来举例吧。」
「斥火国始皇帝和皇后十分恩爱只是假象。」青年笑眯眯的讲解,让邱比特浑身发寒、忍不住发抖,却无法开口制止对方停下:「历史总是称赞始皇帝清廉、仁政,甚至说始皇帝是最专情的帝王对吧?」
「皇后和始皇帝彼此间只是利用而已。皇后给出自己的治理方法,而始皇帝则是以后位做为交易,让皇后能不受拘束、毫无顾虑的自由出玩。」说到这里,青年突然顿了顿,声音似乎带了点笑意的问道:「记得那个皇后怎麽死的吗?」
见邱比特身体一震,青年满意的继续说了下去:「国王说皇后是自然病死的,实际上则不然。没记错的话,国王似乎下了重金买来魔域的剧毒。」
邱比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麽,嘴唇无声张阖数次後最终是选择沉默。
「为什麽是吗?」青年彷佛有着读心术,轻而易举地说出邱比特的疑问,又游刃有余的解答:「你知道吗,这位始皇帝的后宫并不是史书上写的,只有皇后一位啊。」
「没了用处的工具自然要被扔掉的,特别是妨碍到他和后宫相处的正牌夫人。」青年朝邱比特挥了挥手,扬眉问到:「还要继续吗?」
只见邱比特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僵硬摇头,眼神有些呆滞。青年耸耸肩,心中唾弃了一会对方薄弱的承受度。
「那──」
青年张口正要继续交易内容,却被邱比特一口打断:「为什麽乐生要“祝福”这些人?」
对上对方坚毅目光的青年挑眉:「谁知道呢。」是啊,除了乐生和他自己之外,有谁知道呢。
邱比特听完回答依旧一脸茫然无措,直到青年继续谈到交易才回过神。
「你要我做什麽?」邱比特握紧了对方还回来的千里神弓,身体还有些颤抖,却仍是故做无事的大声问到。
青年也不点破对方的伪装,笑容却更灿烂了些:「用你的千里,对我和乐生射出爱神之箭。」
他从许久之前,不,从对方眼角滑下、落地生魂前,就深爱对方了。
他想陪伴被创世神丢下维持秩序的那人,很久了,却苦无机会。
不断躲在暗处看着想要“理解情感”的对方徘徊人界,他看累了。
既然你始终无法明白,那就由我来宠爱你。你只要被我爱着就够了,其他什麽都不用想。
只有我爱着你,也只有我不会抛弃你──神乐。
──『神乐,我是当初创神离开这宇宙时,你流下的那滴泪。』一滴血红色水珠,漂浮在浑沌之中朝世界规则开口。
──『我爱你。』即使你早已被创世神剥夺了情感,『我很爱你。』
#
※破局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