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隔日清晨一早,明媚的阳光自东边窗口升起。
三个大男人排排睡在二楼的大木板床上,鼾声此起彼伏。
由於气候炎热,刘生上半身打着赤膊、睡在靠墙那一面。他的头埋在枕头下,刚打过几个呼噜,就被睡相极差的林桂一脚踹醒。
迷糊间,他想起自己应该开始准备探勘景点,遂抓扒着一头乱发起了身。
抬腿跨过睡得一脸痛苦的林桂,以及把林桂抱得死紧的江子靖,刘生跳下床,嘴上叼起早晨神圣的一根烟。他脚底踩上蓝白拖鞋,一路啪搭啪搭地进浴室梳洗。
过不久,另外两人也醒了。
「天杀的,怪不得我浑身盗汗呢……」林桂醒来头一件事,当然就是把江子靖这条八爪章鱼拍走。
万事具备,三人下了楼,简单吃过早点,便开始了他们第一天的工作。
依照刘生一向的工作惯例,不管他拍的是什麽,首先就要把环境摸熟。毕竟对他而言,只有清楚自己要拍什麽的摄影师,才会有好的作品。因此就算再花时间,很多东西还是不能省略,故这天他老老实实地带着员工做纪录。
总的来说,他们所处的这村子不大,人数算算不过百来户。除了几户木工和织布人家,大部分的人务农,田地取高山融下的雪水灌溉,种植基础的米粮,其中也有小部份的经济作物。由於交通不便,村里的作物统一由村长主持送到远一点的镇上去销售,顺道补充些生活物资回来。昨天他们开车走的那条产业道路,是政府为了考古临时辟出来的,工期至少要再半年,若真想让村子繁华起来,还得等明年开春。
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要找出波澜壮阔的景色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刘生很自然地就把重点放在人身上。
这里的村民自给自足惯了,想法跟都市人比起来既单纯又朴实,见他们行经田地,还会停下农忙热情地吆喝,一听说这些外人是来拍照片的,就纷纷聚集到一起,在蓝天白云下憨憨地摆出几个POSE,有的甚至非要让他家的牛一起入镜,弄得他们哭笑不得。
除了村人以外,刘生当然也想拍些景色,趁着天气好,他计画上後山寻找制高点俯拍全境。问过山下的村民,得知入山的路一共有两条,一条因为开挖古蹟的工程封起来,另一条则可以一路上到当地最高的土地公庙。那一处视野极好,还能看为灌溉而整建出来的高山蓄水池,想想真是再好不过。就是爬上去累了点,把林桂这不爱运动的家伙整得哇哇叫,最後还得劳烦江子靖背他才肯走。
尽管勘查过程中难免辛苦,但对刘生来说,这种忙碌是很好的,只要一心专注於留影,烦躁的心情便容易随着阵阵熟悉的快门响声缓缓平复。而那一场恶梦般的婚礼,也在三人不断地找角度和光线俯拍时,逐渐离得远了。
接着一连三天,他们都积极地进行各式各样的拍摄工作。等到达成预计的底片数,刘生便停止拍摄,将一卷卷片子仔细收好。至此,这次的工作暂告一个段落。
由於之後的事要回工作室才能处理,刘生特别找了一个时机跟村长说明目前的工作状况和後续细节,并告知他明天他们将启程回都市。村长听了以後连声告谢,当天晚上再摆一桌筵席请他们喝酒。
为履行先前的承诺,村长在第五天早上,也就是他们准备离开那天,开着车带他们入山。而他走的那条道,正是他们第一天就知道封锁起来的山路。
一上去路途蜿蜒,行车所到之处皆是很普通的山景。待车子过了一个大坡弯,村长就先把车停下,示意他们从这里开始步行。
山林错落间,隐隐约约有几座白色的建筑物,刘生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村长在一边说:「你们看,前面那几个白蓬顶,就是他们临时搭起来的博物馆了,挖出什麽好东西都会先放在那,若是重要的东西呢,还会找保险柜锁起来。」
「哇!那岂不是很值钱?」林桂顿时满眼星星。
村长嘿的一笑:「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不简单的,今天有我在,保你们大开眼界。」
「可以留几张照片吗?」刘生比较在乎这个。
其实他早就已经嘱咐一旁的江子靖偷偷把相机带上了,但不是外表上看得出来的相机,而是……然而这方法能不用就不用,尽量开口徵求同意比较实在。
好在村长一口答应:「可以,只要动静别太大就行,等看过了博物馆,我再带你们去看下面那道坑,那坑可神奇了,开挖这麽久还没人下得去。」
林桂讶然道:「啊?下不去?那怎麽挖呀?」
「照挖呀!不过是拐个方向另外开个坑挖,那就没事,原来那坑里像是有毒气还什麽的,总之很危险,多少人下去都晕着出来,醒来以後又说不出个鸟来,所以我不会让你们靠太近,但你们也别觉得可惜,因为那坑光从外面瞧,模样就够新奇的了,等你们见了就知道。」
於是就在村长吹着自家挖出来的宝贝有多好多好的时候,他们三人也跟着他朝临时博物馆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