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陋室。
「急促的脚步声──」
「急促?」男孩问。
「没错,非常急促。」女子回应。
急促──是什麽?原本想问,但後来又把这个问题吞了回去,单纯的他相信只要听完这个故事後,就能够沉沉进入梦乡。
况且他好饿,也没力气继续发问了。
「急促──的脚步声,踏乱了皎洁的夜,天上的星辰开始耳语,在洋溢着幸福的笑声中,却带着一丝丝的悲伤。
「在医院中,新生命的诞生似乎是最可贵的,流星划过天际,分娩完的女子正阖上双眸,细细的一一许愿着,就是不敢在流星消逝前遗漏了什麽。」
「遗漏了什麽?」男孩问。
「是的,不敢遗漏了什麽。」女子再次抚摸着男孩的头发,「那个女子期望那些愿望都能够实现,而这些愿望,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身旁的小婴儿。」
「那我可以当那个小婴儿吗?」男孩问。
「当然……可以,但是相信我,你不会想的。」她说。
「为什麽?」
女子没有回应,俄顷间她簌簌的泪水潸然落下,不知怎的,她又回想起当时的片段,这些故事并不是虚构的,而是她曾经的记忆。
「好吧。」男孩困惑的眨眼,然後爬起来,缓缓擦拭掉母亲的泪水,他显然是感受到了泪水的闷热,以及母亲的悲伤。
「谢谢,你真是个好男孩。」女子又面带着笑容,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至少在男孩的面前,她要坚强,她不敢把故事说完,不过那些记忆仍再她的脑海里萦绕着……
在那个黑夜里,急促的脚步声又传进病床上女子的耳中,女子的愿望还未许完,流星便倏忽即逝,她仔细地听着那急骤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针对她的,但在此刻,乌云垄罩了月亮,星星似乎也不再为她闪烁,反而像嘲讽般的对她吐着舌头。
「你……」一名男子直接冲入病房,随着脚步声的停止,望向病床上的女子以及身旁的男孩,他火爆了怒气立刻冲了上来。
「不要说话。」在病床上的女子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婴儿睡了,况且这里是医院,克制点。」
「少拿这种理由来压我!」男子生气的提高音量,并走向了病床上的女子旁,「我们当初说好的,如果你把孩子生出来了,那我就……」
顿时,病床上传来了哭声,不是女子的,而是婴儿的。
「别再说了!」女子愤怒的说,声音刺耳地让男子摀起耳朵,「你看你做了什麽!」她开始哄起婴儿,丝毫不理会男子粗劣的脾气。
「我做了什麽?你问我我做了什麽?」男子不屑的轻哼一下,接着扯下女子手上的婴儿,并把他抱了起来,在病床上的女子根本无力抵抗,「你看我做了什麽!」
婴儿被抱起後,哭得更大声了。
女子本来想吭声,但男子伸出一只手,意识女子安静,否则要这婴儿好看,於是女子只能任凭泪水落下当作抗议,只要她的身体许可,她现在就能和那个男子拚命,但男子手上还有个婴儿,况且她现在就连想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要再哭了。」男子首先温和的说,但婴儿并不理会。
「不要──再哭了!」这次男子愤怒的大喊,鼻孔的热气直朝婴儿喷出,婴儿呆滞的双眼望着男子,他不哭了,吓得不敢哭了。
「你看你,这就是你……」女子还没说完,男子就摀住女子的嘴巴,然後轻轻地把婴儿放入她怀中,之後才放手。
「最没资格讲我的人就是你,如果你当初听我的,那我也不会……」
「不会怎样?」女子挑起眉毛。
「不会……」
「不会?」
「不会带来这麽多的麻烦!不用那麽早就准备好未来该做的事,不用背负着庞大的经济负担,更不会生出了个孩子来!你看你……」
「离婚,那我们离婚。」女子异常平静的说。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婴儿的爸爸。
他首先倒退几步,显然是被这毅然决然的决定给吓着了,他望着女子深邃又充满沧桑的双眼,不免感到一阵辛酸,他不知道他与这个女人还要在一起受苦多久。
「好,你这个可悲的女人,你再继续相信你那罗曼蒂克的爱情好了!」男子啐了一口,接着又快速的走出病房。
不,女子难过的摇头。
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画面马上又回到了现实,女子摸了摸已经长大了的男孩,都过四年了,这些恐怖的梦靥仍在她脑还里徘徊着,宛若历历如绘。
「千万不要相信爱情。」女子轻柔却又郑重地对着男孩说,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再受到跟她一样的创伤。
只见男孩呢喃了几声,不知道是回应了,还是只是在梦里遇见父亲时所说的梦话。
除非已经准备好了,不然别相信爱情。
顿时,邱夏恩惊醒,没听到闹钟声,是被自己吓醒的。
大抵忘记自己刚刚梦见了什麽,但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却回绕在整个房间,他耳里充着血,头也胀得发疼,疲惫感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好累。
他望着时锺,时间早就过了上午,反正翘课对他来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缓缓的下床,麻痹的双脚使他非常不舒服。
算了,再睡一会儿好了。
一有了这个念头,他又爬回床上,原本以为会继续呼呼大睡,但现在却不知怎地睡不着。
半晌间,他想起了刚刚的梦境,於是又把棉被盖住全身,就算再闷,他也不想从这充满保护的被窝里出来。
没‧错,他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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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输了爱情,也不能输了希望。──邱夏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