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晋南的妈妈看见我不说话,冷漠的看我全身上下一眼,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我莫名的受到这麽大的人身污辱,连想到楼晋南被自己的妈妈压迫的更严重,非常同情起他现在的处境,难怪言敏绮和童鹿说楼晋南的妈妈像一个魔鬼。
「我真心喜欢小楼,并不是因为你的钱。」我情绪大爆发的对她吼一句:
她听见没有转回头,直接由孙卫海先生陪伴离开会客室。我突然领悟过来,原来楼晋南坚持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他不希望我进入这样的家庭过生活,我会被逼疯掉,这一刻我突然感谢他为我所做的分手决定。
楼晋南的妈妈离开之後,安克海突然从会客室走廊外的窗口,探进半颗头神秘的对我招手,我立刻跑上前。
「安克海,我想见小楼。」我大声的说。
「嘘!我可以带你去见小楼。」安克海神秘的小声说。
安克海带我到楼晋南居住的特殊病房,大门口楼家派了保镳守护,我们只能绕路到另一扇紧闭的窗户,站在外面偷窥里面情形。
安克海说要绕回大门从房间内,替我开窗户让我翻窗进去,我觉得麻烦,如果被抓到我待在里面,一定又要被羞辱一顿,所以我只想用朋友的关心确定他平安,不想进去打扰他的休息。
透过窗帘的细缝,我的手掌贴在玻璃上面,看见楼晋南脸色苍白虚弱,躺在他所说的四面白色墙壁环绕,连病床和床单都是乾净的白色,像监狱似的病房里面。
我突然觉得他像一只拔了羽毛飞不出去的笼中鸟,被父母给与的无形沉重压力,逼迫到精神和心里都受到创伤,严重到需要接受药物治疗。
房间里面还有一位身材纤细,穿着白色护士制服年约二十五岁,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年轻护士。她站立在床头,将一台MP3放在床头柜上。播放出来的音乐旋律,是一段我听不懂的小提琴和钢琴的演奏曲,昏睡的楼晋南身体似乎对音乐很有反应的轻微颤动起来,感觉随时都会清醒。
「这是什麽曲子。」我好奇的问安克海。
「这是小楼最喜欢的维瓦尔第的四季,第3、4小提琴协奏曲,是小楼拉小提琴和童灵老师弹奏钢琴的合奏曲,我和上官锐一起为他们录下来的曲子。」安克海听着音乐自言自语。
戴着口罩的女护士,竟然用无限爱恋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楼晋南,还用纤细的长手指头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嘴唇靠近他的耳朵边,轻声说了一些似乎是鼓励的话语,想要唤醒沉睡中的王子。
「她是谁?」我和安克海异口同声大声疑问。
安克海眉头一皱感觉不对劲,突然跑着离开绕到病房前方,用力推开病房大门,把那名女护士吓到想要离开病房,他拦着女护士不想让她离开,将脸孔凑到她面前想看清楚她是谁,她却用手臂闪闪躲躲遮脸。
最後还是表情严肃的楼妈妈和鼻头贴着透气胶布的楼菲妮,还有一位满头白发,下巴却留着黑色短胡子,身材高壮,穿着白袍的中年医生一起进入病房,安克海才不再纠缠女护士。
「言医师,她是谁?」安克海好奇的发问,楼妈妈也充满疑惑,眼光敏锐的打量起戴口罩侧身闪躲的女护士。
「她是我在新店疗养院的护士,半年前小楼住在疗养院这段期间,就是她在照顾。她离开以後小楼的病情才开始不稳定,所以我特别找她回来照顾小楼,请她拨放小楼喜欢听的音乐可以稳定他的情绪,还可以把沉睡的小楼在梦中叫唤清醒。」言医师态度冷静解释。
我却看到他的态度明显在保护女护士,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让她站在自己高壮的身後隐藏,最後替她开门让她先离开病房。
原来这位白发医生,是国际知名的心理权威医师言禹豪,也是让言敏绮最骄傲的爸爸,现在还是楼晋南的心理主治医生。
「言医师,只要小楼不出乱子,我丈夫就不会整天埋怨我没照顾好他。」楼妈妈用手指揉着额头,在不能抽菸的病房又点燃一支菸抽起来:「我律师的工作很忙碌,还要抽出时间,用来照顾这个有病的孩子,我的精神压力也很大。」
「妈,不要在哥哥面前说这种话,会伤了他的心。」楼菲妮生气的埋怨念道。
「菲妮说的对,真心疼惜这孩子,你这个做妈妈的应该放下工作陪伴他。」言医师不客气的拿掉楼妈妈嘴里的香菸,扔进垃圾桶内:「小楼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你给他太大压力,他嘴巴不说话乖乖顺从你的意见,但是心里一定会有叛逆的想法无处发泄,副人格就是这样逐渐累积,内心不满情绪的负能量,一旦完全爆发出来,就会产生仇恨社会严重扭曲的心灵和人格。」
「都是我的错,我严格教育小孩也是错误罗!」楼晋南的妈妈发起脾气。
「我站在好友和医生的立场提醒你,不要轻易的唤醒小楼的副人格。这孩子非常需要有人关心,我感觉他一直很孤独,需要更多爱,尤其是母爱。」言医生凝视着沉睡的楼晋南说话。
「我们是老朋友,在你面前我也不说废话,我就是对小楼彻底失望透顶,我们夫妻替这孩子拨开眼前挡路的大小石头,为他安排一些政商界的人脉,铺设一条平坦的从政道路,让他顺利的前进。偏偏他就是不争气,没有出息到极点,完全不懂得体谅父母费心安排的苦心。」楼妈妈气愤的咒骂。
「哥哥只喜欢音乐,根本不懂什麽政治,你再继续逼他从政只会逼死他。哥哥会生病都是你的冷漠不关心造成的结果。」楼菲妮生气的责备楼妈妈,被她气的狠狠的直接用手掌打了一声响亮的耳光警告。
「真是气人,整天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玩什麽鬼音乐──」楼妈妈愤怒的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MP3牵怒。
「妈,你要做什麽?」楼菲妮紧张的动手抢夺MP3藏在身後大声吼道:「你没听言医生说,拨放哥哥喜欢的音乐可以安定他的心灵,把小楼叫醒,你不要乱来。」
我对楼菲妮在学校门口遇到小流氓,抛下楼晋南逃跑的行为原本很不谅解,没想到在重要时刻,她也会真心关心楼晋南的生命和健康。
楼晋南的妈妈眉头一皱,动手抢回楼菲妮藏在身後的MP3,眼神冷酷的狠狠摔向墙壁发出巨大的撞击墬落的响声,似乎惊醒昏睡的楼晋南,一瞬间睁看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楼菲妮和安克海一起跑向墙边,蹲下去捡起破损的MP3,难过的说不出话。
看到楼妈妈对自己儿子失望,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孔,连我看到都害怕起来。做父母亲的人不是应该要帮助自己的孩子,往有兴趣的事情去发展自己的事业,怎麽可以为了延续自己家里的政治事业,强迫自己的孩子走上没有兴趣的不归路。
「难怪小楼的双胞胎哥哥楼小南会叛逆,变成家中的问题头痛人物,到处惹麻烦。小楼是你的儿子,做妈妈的不能多爱他一点吗?他心里一直渴望有人爱他……」我心疼起像笼中鸟飞不出来的楼晋南,好想打开笼门,让他飞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得到自由,却无能为力的只能站在窗外偷偷为他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