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坐公车上学的途中,我坐在靠窗的座位特别打电话给躺在医院的凌春,经过了一夜休息她的伤势应该稳定多了。
接电话的是凌妈妈,她让我听见凌春虚弱无力的气音:「……你一定希望我赶快恢复身体健康,那就不要来医院看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不想看见你……」
我被凌春冷漠的语调弄得一头雾水,为什麽她清醒之後就不想再见到我。我想问清楚原因她已经不肯再接听电话,只好失望的转向打给邱依纯,她说已经提前到达学校,正在教室里面等我,听见她充满精神的嗓音,我也恢复精神。
我带着希望赶到学校教室,看到邱依纯的书包放在椅子上却没有看见她本人,开始焦虑的担心她出了意外,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低头拨打电话找人,眼角余光瞄见童鹿背着书包,拎着装电吉他的提箱进入教室,冷酷的看了我一眼之後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将乐器平放在书桌上,拿出一张写有一串名字的表格仔细研究。
「歌唱社团的团员名单,竟然有你的名字,你会唱歌吗?」童鹿好奇的转过头问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吓一跳。
「我选歌唱社团是楼菲妮随便填写的资料,其实,我不想参加歌唱社团……」我苦着一张脸赶紧提出解释。
「反正名单上有你柳晓洋三个字,我管你谁填的资料,你最好乖乖给我到社团教室报到,接受入团测试。校长主动要我担任歌唱社团长的职务,我既然答应就要做到最好。」童鹿凶神恶煞似的说话表情,让我闭嘴不敢再多话。
「他就是歌唱社的团长?」我心里忍不住叫一声苦,早知道团长是童鹿,我宁可加入楼晋南的音乐社团乖乖跟他一起学乐器。
我正在担心找不到邱依纯,现在又要烦恼社团的事情,板着一张愁苦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头晕摇晃。原来是地面左右摇晃剧烈,不经意抬起头看见位在童鹿头顶上天花板上,有一盏灯具似乎螺丝松动的摇晃着。
「有地震!」教室内的同学们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声尖叫,但是没有半个人跑出教室,大家聪明的站在原地,观望着地震摇晃的情形做准备。
地震停止之後五秒,突然又来个上下像是抽筋似的剧烈大跳动,同学书桌上的书本和教室书柜里的书籍一瞬间全部滑落地面。
童鹿在危急中双手抱住他最重要的乐器,我双手抱着头部拔腿想逃跑,却担心的抬头看见他头顶上的灯具,摇晃的更剧烈快要掉落下来击中他。
「危险!」我本能反应的尖叫高喊一声,童鹿却没听清楚,我昏头似的回头往前扑过去把抱着乐器的童鹿,推往旁边同学的座位和他一起摔倒在地上。
灯具瞬间和天花板剥离墬落掉在童鹿的书桌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响声,掀起一片模糊视线的水泥灰尘,让我们吸入灰尘後咳不停。
我隔着乐器重压在童鹿宽厚胸前,惊魂未定之後,全身瘫软暂时动弹不得。
同学们全部关心的聚拢过来,看见我们两个人上下贴着,看起来暧昧却又狼狈可笑的动作,全部张大嘴巴哈哈大笑。童鹿费尽力气才将我推开,我马上站起来,赶快远离他身边好几步,真的好尴尬的场面。
「你们两个人都没受伤吧!地震摇晃的还真剧烈,同学们平安就好。」王城老师进入教室後立刻跑到我们身边关心,看见学生们都平安无事才放心松口气。
「谢罗!」童鹿那张对我一直保持冷漠的脸孔,突然嘴角微微上扬有了笑容,小心的将他宝贝的乐器拍掉灰尘之後,突然丢给我让我双手抱在怀中保护。
他转过身跟着指挥同学们清理善後的王城老师,一起拿起扫把处理掉落的灯具和散落一地的泥块和粉尘。
我心里对童鹿这个男人有一种畏惧的感觉,尤其是每次不经意,就会看见他脖子上面的小蠍子刺青,直觉认定,他就是令人讨厌小流氓型的同学,不断提醒自己能远离就要尽量远离。
他也总是板着一张冷淡的臭脸看着我,刚才因为我小小的动作救了他一命,让他终於不讨厌我,第一次对我释出善意,露出亲切的笑容,还让我保护他最重要的电吉他,我有种和解惊喜的感觉。
于绍华这个时候,才神情憔悴的背着书包缓缓走进教室,我想他应该是陪伴凌春一整夜才赶来上学,我举手向他打招呼,他冷眼的看我一眼,不想和我说话的放下书包。
我傻傻抱着乐器站立不动,还弄不清楚于绍华为什麽对我态度冷漠,後面有人轻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回头一看是邱依纯终於回来,赶紧将她拉到窗户边小声的问。
「邱依纯,你躲去哪里?我好担心,以为你抛下我逃走了。」看见地震过後她还这麽有精神的模样,让我松口气的笑了。
「我躲在厕所里面沉淀情绪。」邱依纯吐了舌头,用力做一个深呼吸之後,低下头握紧我的手掌,我们眼神相对望用力点头,同时将眼光望向,正在一旁整理办公桌散落一地杂物的王城老师。
一名表情威严的女教官和隔壁班刘老师,走进我们教室之後直接朝王城老师走过去,和他进行私下的耳语沟通,王城老色面色沉重的回头朝邱依纯看一眼。
紧接着一名烫着蓬松红色短发看似精明干练,穿着短衬衫、窄裙、高跟鞋的职业妇女,带着两名穿着制服的男警察,後面还跟着低头走路的楼菲妮和韦涵,进入我们教室之後朝我和邱依纯走过来。这种大阵仗,立刻引起正在做地震後清扫工作的同学们好奇的眼光。
「住手!没有证据和真相的情况下,不准在教室里面带走我的学生!」王城老师看见警察出现,快步跑上前挡在邱依纯面前保护她。
「有两名学生勇敢的挺身而出,指控你们班上的邱依纯同学,是昨天傍晚推凌春同学摔下楼的嫌疑犯,我们警方接到报案,必须受理。」一名员警语气温和的说。
「王老师别紧张,我们警方只是约谈嫌疑犯学生厘清案情,并不会伤害她。」另一名员警也附和跟着说。
同学们听见警察说的话,惊讶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王老师,你好,我是韦涵的妈妈,给学生一个免於恐惧的读书环境,这是学校的责任。我的女儿昨天亲眼目睹,她的好朋友凌春同学,被一名恶劣学生推下楼的惨剧,惊吓到已经不敢再上学。所以我今天亲自带领,我的女儿和她的朋友楼菲妮一起到学校上课,顺便检举这名恶劣的学生接受法律制裁。」韦妈妈冷静的说明带警察进入教室的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