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露安忍不住开始怨恨天气为何如此晴朗,如果天气很差不但可能提早结束,还能将人潮稀少怪罪於天候不佳。
彷佛能读到她的心思,无央幽幽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浅纱为男性杂志拍摄的写真集吸引了路人驻足,女性们好奇地望了眼便离去,嘴上碎念着『又是一个宅男女神』之类的话。男性拿起来翻阅个半晌,看了照片而後又放下。
「我担心这会卖不好,写真集除非是名人的,不然大部分人都是翻几页就走,甚至不会拿起来。」
正为此忧心时,一台挂有公司logo的箱型车停在路旁,导演阿威跟编剧温温将一口大箱子抬下来,无央上前将一台推车拉过去,箱子放在推车上,一起推到舞台旁。
童忆跟沈优也从箱型车中走出来,协助将箱中物品拿出,并一一陈列摆放。露安讶异地见到上头摆放的是《心魔捕手》的剧照写真、原声带、剧照桌历、剧中出现的部分小道具、钥匙圈等等小饰品与文具。
「你不是说公司不太帮你们宣传?」露安奇道。
「但他们还是会照惯例拨点行销款项,只是产量不多,也不太用心,周边产品很制式。本来公司根本懒得带这些,是我们剧组极力去争取的,也是藉此特地赶工,好在今天能送来。」
有新的商品被推出来,引来路人好奇的眼光,逐渐聚集过来。此时无央和沈优将一台60寸液晶萤幕推到推车前,将目前在电视上播放过的集数,选出收视率较高的片段,在此免费播放。
活跃的影像与声光效果更大量吸引路人围观,逐渐人越聚越多,人气大幅领先摆放写真集的摊子。
「咦,这个电视剧我在电视上转到过,好像是周日下午播出。」
「那不是资深艺人童忆吗?之前有去看她演的舞台剧,很感人!」
「这部我有看,剧情沉重但武打很刺激,女主角是一人分饰两角喔!看的出来她很努力,不然哪演得来两个相反个性?」
「你说的女主角好像就是那个谁啊……之前跟秋光映传绯闻那个?」
听到有人看了这部作品,导演阿威跟编剧温温皆面有得色,童忆是较资深的演员,也得过奖,被认出来的机率高,她难得地展露微笑,与观众打招呼。
沈优忙着推销周边产品,听到有人认出他演反派而有负面评语,他有些介意。
童忆便对他说,「能让人留下印象是你的成功,特别是像现在这样,人没坐在电视机前,还能记着你认出你,表示你已存在他们的心中。」沈优这才满意地点头。
无央注意到常有人盯着他看,但想向他开口又迟疑,他明白这些人的犹豫。他是常见的绿叶,但很多人看过他却叫不出名字,虽然会为此消沉,但又告诉自己,能让人留下印象已属难得,後来便常上前主动告知并招呼,展现亲和力。
「你们整个剧组今天不用拍戏啊?而且这叫工作人员搬不就好了。」露安看着忙碌的众人。
有人购买了羽翼枷锁形状的项链,无央正在结帐,「公司原本不希望我们来,因为不想多请人也懒得为这部作品宣传,於是我们自告奋勇,自愿不支薪,藉这机会来推广作品。」
沈优在旁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我们的系大多拍完了,就差浅纱,她要能来补班,这出就演完了,导演说希望让她跟公司看看这戏是有卖点的,所以找我们来帮忙卖周边,顺道捧个人场,毕竟我们是个team。」
沈优的话令无央忍不住拍拍他的肩,「你的敬业程度跟团队合作能力比以前高多了,也很谢谢你愿意来帮忙。」
「拍戏以来你们都教了我很多,应该的,而且大嫂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
突然冒出个大嫂,露安跟无央都傻住了,「大嫂?」
忽然间无央会意过来,勉力压抑急速的心跳,咬牙轻轻回道,「胡说什麽。」
「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说,就除了浅纱她自己,谁看不出来,是吧童姐?」
无央本以为童忆不会跟着这年轻人瞎搅和,哪想到童忆闻言一笑,「大家都暗自为你加油,指望你将我们的女主角带回来。阿威嘴上不说,但其实他看你演戏,你对此投入的感情,都觉得女主角该跟男配角在一起才对。」
露安在旁听了,心中一阵迷雾化散,按捺不住而道出内心所想,「难道你对浅纱——」
无央窘迫地摆手,此时工作人员跑来通知露安,「露安,要开始罗!」
得知活动要开始了,露安告知他们,「你们准备一下,待会介绍你们上台!」
编剧温温摆摆手,「不了,我们留无央在这顾摊,我们几个去站在舞台前,捧个人场。」
「也好,我好介绍你们。」
「不用,公司没有要特地帮我们宣传,这也不是这出剧的影迷见面会,所以我们就当粉丝吧。」温温说着就真的引领众人往舞台前方去了。
露安担任这次活动的主持人,随热闹活泼的音乐响起走上台,她郑重地介绍浅纱出场,浅纱上台後演唱了几首曲子,并展现长年的舞蹈底子,以优美的身段起舞。
在舞台旁卖力推销的无央不时偏头望向舞台上的她,暗叹这样可人的她,竟然会对他态度如此迫人。在他来看,她的条件很好,假以时日便能攒积名气,哪里需要依靠光映。
露安主持或受邀过一些校园场,颇能掌握及炒热气氛。不顾剧组刻意的低调,露安特地介绍他们,露安和剧组成员合力拱导演阿威上台。
浅纱因见到久违的剧组全员来参加,而既感动又惭愧,但见到凶悍嘴巴不饶人的导演上台,纵然已无意参演,但还是下意识地缩缩肩膀,脚步轻移几步远离导演。
出乎意料,导演阿威在以开朗热情的态度大方介绍这出剧之後,大力赞赏了浅纱,称盛赞她为明日之星,值得敬畏的後起之秀。
「最近因浅纱的事务较为繁忙,比较没有时间回来拍戏,但这出戏少不了她,更少不了各位的支持!」
听到导演这样说,露安赶紧帮忙补充节目播出时间,「导演说的没错,也更少不了每周四下午四点在电视机前准时收看卓越电视台精心打造的跨时空奇幻爱情电视剧《心魔捕手》的你们!」
露安拔高声量,藉与生俱来操控声音的天份在声线中放入柔软、带着鼓励的温暖情感,嘹亮的声音扩散於全场,将全场情绪带到最高潮。
台下的沈优小声嘀咕,「导演那麽凶,竟然能对一直翘班的浅纱说那麽好听的话,真难得。」
「导演以前靠当导演撑不下去时,曾去作过业务,身段自然柔软,但後来回来当导演,脾气就又回来了。等浅纱归队了,等着看导演肯定好削她一顿。」童忆回道,说着有点威胁感的话,嘴角却带着温雅的笑意。
台上的浅纱忍不住内心的悸动,颤颤提问,「你们都有看吗?」
看到台下对这问题却没有太大的反应,露安知道在场不少人只是被活动吸引而来,赶紧点名自己带来的粉丝,他们手上都有她事先制作的写浅纱名字的灯牌跟板子。
这些人反应很快,激动地表达出支持与热爱,『我爱你!』的声浪此起彼落,摇动手上的灯牌与板子。
无央告诉过她的话此刻在她心中响起,她的粉丝真正想看的是她的演技,是她的努力。
以往拍片的辛苦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本以为没有人看见的苦,带来的成果却早已被许多人看见,尤其是这些一开始就陪伴她的元老粉丝。
「谢谢你们看见了我,我会继续努力拍更多好作品给大家看!」
无央转头望向露安,两人四目相对,道不出的感动在两人之间回荡不绝,万万想不到能藉此使浅纱回心转意,两人对彼此的感谢也带给了台下的剧组,他们的脸也盈满了笑意。
「没有人看见。」一个声音从不知哪来的扩音器传来,在场所有人愣住了,纷纷转向後方。
一个身形矮而壮硕的女孩戴着鸭舌帽,手上持着扩音器,身边站了几位年轻女性。
「没有人看见,」矮壮的女孩重复,「因为你的人气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