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灼热的火光迅速袭来,她倒抽口气连忙躲避,衣橱与其後的家具、花壁都瞬时间消失在她的视野中,登时灼热的空气中没有一丝粉末在飘散,但此时她也知道事情恐怕已经开始变调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已逐渐居於下风。
藏镜接二连三闪勉强避着突来的愤怒之火,炫目的光采总让敏感的瞳孔不停收缩──那是找着适应点的过程──但,在适应中时眼前常常暗了下,彷佛忽亮忽灭的灯火,一下暗一下亮的都会使脑袋不住晕眩。
除了闪躲高破坏力足以风化所有的火焰,还要应付眼花撩乱的刀光剑影,尽管都紧急躲过蕴含着强大的金属,但被金属劈起的风刃都在她最不适应时割划上她的肌肤,细细浅浅的伤痕不至溢出鲜血,却也让她狼狈许多。
旋即,她紧蹙着眉头却也扬起了笑靥。下风?多麽可笑的字眼?她,一直是最强的,这定律是不变的,只有她歼灭别人,没有别人歼灭她的。
绝对,没有。
不过,那个XANXUS竟然真的下得了手,倒让她有些惊讶,不过也算了,反正这个身躯没了还可以再找,虽然有些可惜。
视野终於不再闪烁,她找着了立足点,不顾隐隐作疼的右手她立即奋力即向地面,使其破碎也激起了表面下灰暗的尘埃,无形中成了一道干扰视线的尘墙,继而嗅到了异常的灼热焦味,她在偏右倾身时也以自己为中心,将九节鞭在弥漫尘埃、灼热的空气中划出了一只摆着尾朝空咆哮的暴躁妖龙,以排山倒海之姿压迫所有攻势甚至瓦解空气中所有的乱流。
没给自己喘息也没有施舍给敌人,藏镜屏息以脚尖戴着身躯跃起了高度,方才制造出气流瓦解的九节鞭,再次化为吐着舌信的毒蛇朝着云雀咬去,同时她也落下高举起左脚,以脚掌抵住冰寒若极地的漆黑三叉杆身,不管是九节鞭传递来的力道还是脚掌更直接的感触,她都知道她不可能与两人久持下去,况且,还有个棘手的对手──
愤怒之火犹如残暴的凶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早就感受到灼热的她倏然咬牙朝着云雀撞去,旋身抽出了九节鞭对着愤怒之火劈斩去,墨绿的节鞭触及愤怒之火时,一线过於刺目的银白光芒乍现,两者彷佛成了互斗的凶兽僵持不下,成了拉锯战。
但,在以短短的时间阻止愤怒之火的的同时,剧烈得几乎可让她晕眩的痛楚也冲击上了感官找上自己,不管是肩头上穿透过所摩擦出的刺痛抑或着腰际撞裂的剧痛,鲜明的痛楚在脑海中哀嚎尖吼,体内的艳红又从中缝隙迸出也从口中溢出,且开始在空气中荡出了一方圆的腥味。
骨……应当破碎了吧?
握紧了鞭把,泛白的指间以及蔓延其上的青紫都因力道而颤抖,墨绿却依然闪烁着杀气,节鞭倏地光耀出了几乎墨色的绿,眼前相互抵抗的墨绿与橙红两者崩然瓦解,然而早沾染上属於自己血红的三叉戟和浮萍拐也在同时间化为千万的破碎,尽管止住了他们的攻势,但却阻止不了强行施展天界道与自己争夺身躯的骸。
除了身躯因为痛楚而颤栗干扰行动外,此时承受痛苦的脑海又还多了股强势的拉力在牵扯着自己,让她颜面难得渲染上略红的薄怒。自己夺了多久的身体,竟然就要让他夺去?想都别想!
身形一恍她怒然用九节鞭朝着退後多步牵扯她的意识的骸击去,但才一旋身甩动手腕之际,犹如迅雷不及掩耳快速袭来的密集炽热火束,却骤然吞噬掉九节鞭,也再次穿透过节鞭旁边的所有物品,壁上被强大的破坏力轰出了庞大的空洞,焦黑的边缘还在缓缓地侵蚀燃烧,被焚烧的九节鞭也在瞬间消散。
灼热燃烧的痛处慢慢从右手背蔓延开,藏镜飞速垂首低瞅着右手上遭到擦过的伤口已开始泛着醒目的红斑,还好抽手得快,不然恐怕不是轻微灼伤,而是如同空洞边缘旁的焦黑坏死。
还未说开口说甚麽,脑後倏地堵上了抹金属枪械的冰凉,耳边清楚听得到枪械与指头摩擦的细微碎声,但她不以为意,只是隐忍着愈裂的脑袋冷冷地讥讽:「怎麽?不开枪下去吗?」嘴角微微上扬,嘲笑之意尽在其中。
「还是,舍不得这个躯壳呢?」
彷佛听见笑话似的,XANXUS的嘴角同样撩起了抹犹如刀剑锋利的不屑,「哼,怎麽可能会舍不得?与其让你用这躯体活着,不如让她彻底消失。」一圈圈芒光聚集在枪枝上,腥血的瞳孔中如同自己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荡漾其中,只有心寒的漠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经历风霜多年,藏镜从他方才的言行就已经印证了那恐怖的想法,深知已不能以寒露的身躯构成任何威胁,只能缓缓闭上眼,轻启唇喃道:「是吗?真是恐怖的想法啊,XANXUS。但是──」左手微微屈起,细如末的绿逐渐在左掌上凝聚,她掀起眼帘,诡谲的墨绿闪烁着不寻常的光采。
「我誓死也要把你们都杀了。」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早点燃起手上指环的紫炎至入武器匣中,一对散着紫芒的浮萍拐随即握在手上,云雀对於藏镜的诳语嗤之以鼻,「可笑。」语毕之际,他早已在藏镜身旁挥下了比先前的浮萍拐还要更有杀伤力的劲道。
在枪械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之际,她握紧了凝聚完毕的九节鞭消失於原地,不只让云雀挥落了空,也使恍若咆哮的愤怒之火击空了。
「哦呀,藏镜别做困兽之战了,就算躲过他们又如何呢?」骸挑起眉瞅着从後出没与两人缠斗的她身後,三叉戟从新在戴着黑皮手套上聚起,他一面牵扯着她的意识,一面自在地走近她,邪魅地低笑着:「我,可是那麽好摆脱的唷。」随即六又转变为四,斗气再次在鲜红中跃动,他丝毫不受腿伤的影响,顿时也扬起了三叉戟击向藏镜。
三方围上,武械、热流毫不间断地划破她身旁的空气,让乱掉的气流随着武器或愤怒之火舞动出了尖锐,就算没有真正被攻击到,却也被温度不一的风痕划破了衣裳,更甚在伤口上割出了一道道溅血红痕或焦痕;除此之外,各处的重伤也因为自己高速的闪躲,以及毫不控制力道的反击皆大量地倾吐出了艳红,再次湿润了衣物。
尽管一波波愈演愈烈的痛楚冲击着脑门,但藏镜不敢松懈也无暇放松,眼前凌乱却具有封锁性的攻势开始将她逼近绝路,无论怎麽抓到空隙反击在他们身上烙下伤口,却无法从其中逃脱出施展更大的回击。
舍弃防备朝着胸腔袭来浑身覆着波动紫炎的浮萍拐,她在渺小的时刻咬牙使力用了顿时散着耀绿的九节鞭,冻结了扑来的愤怒之火,浮空游动的节鞭纷纷在此时利用其上薄若蝉翼的尖刺刃片,以及前端尖锐的优势穿透过了XANXUS的手臂,也在骸的胸腰上留下了狰狞刻骨的利痕。
但还未见到他们洒出温热眩目的红,胸腔奔腾而来的痛楚和残余的力道让她直直撞入了残壁上,如同蜘蛛丝的裂痕以她为中心逐渐扩散开,感觉受创的内脏又翻搅纠结了起,冲出了唇瓣的腥甜坠落在被破坏得狼籍的地面上,画出了一朵朵怒放成血海的曼珠沙华。
碎裂的骨似乎压迫到了运动的肺叶,随着呼吸令人无法忍受的刺痛接踵而来,视野开始不清得彷佛弥漫了浓雾,力量随着外溢的鲜红温热如涓水流逝,握着九节鞭的手开始颤抖,但她依然不死心地踏出了虚浮的脚步,似乎想要继续。
「哇喔,站得起来呢。」满意地勾起嘴角,云雀率先执着浮萍拐上前,划出了紫芒也带出了嗜血的凶残挥击,力道、速度等等都没有被背後渲染一片的赤红有所影响,彷佛从未有过此伤。
墨四又上下移挪成了一,骸唇瓣上的魅笑添上了冰冷,「堕落吧,藏镜。」彷佛被月光染色的乳白也是散着朦胧蒸气的泻泉在空间中崩然冲出,喷起的泻泉在地面的摩擦之中溅起了烫人的水花,一苞苞待放的粉莲窜出了乳白,争相恐後地绽开了迷惑的炫目。
过度浓郁的花香顿时笼罩着抵挡着浮萍拐的她,随即浓郁冲入了她的鼻腔,在脑海掀起茫茫的朦胧昏眩,主脑险些支撑不住渲染绝艳绦色的身躯,却也往前踉跄了下时,眸光淌流了抹光采,她顺着往前的身势迎上了浮萍拐,双手不顾着因为痛苦所生的颤抖而握上了里着尖锐薄刺的九节鞭身两端,任手掌、肩头传递来的疼痛在体内碰撞,但同时九节鞭面上的刺刃也完全莫入了云雀的手腕里。
但停留的时间没有多久,纵横伤痕的身躯骤然遭到高速袭来的金属冲撞,温热的腥血再次从口中洒出,被艳红染尽的身子残破不堪地撞上了窗口,受到激烈撞击的玻璃裂成了千万的透碎,些许的细屑还埋入了伤口之中,伤口遭到利碎撕裂开,碎玻璃尖锐如针的刺痛和遭到划开的撕裂痛的双重痛楚几乎击溃了她,更别论其他持续扯着痛苦的伤势。
凄厉的血色带着力量不断地从缺口淌流出,地面除了染血的碎玻璃,也蜿蜒出了血流,在手掌上延开的红花早已象徵自己无法再次拿起九节鞭应付,在体内四处喧闹怒吼的痛楚正在侵蚀自己的每根神经,犹如极端酸性的硫酸正在溶解脑筋,一次次愈演愈烈的剧疼都令她开始怀疑生命已到了终点。
她,真的输了……真是不甘心啊。
九节鞭又是一阵变化回到了颈上,她努力睁着模糊的视线瞅着执着枪的XANXUS,勉强牵起了笑,疯狂中却也嘲讽。「呐……你要怎麽办?呵呵……就算……毁了她,我也是不会死的……」
她死不了的,寄宿的躯壳就算话为尘土,她也会在他人身上继续活动执行自己以来坚定不已的信念,为了与他的承诺,她一次次降临在人间中载浮载沉,仇恨和当年那段酸涩恍若昨日清晰地跟着自己,时间不会冲淡一切,只会愈来愈浓烈而已。
她活着的目的就是维护彭哥列,消灭仇人仅如此罢了。
「我可不这麽认为,人渣。」冷冷地瞥向被艳色染得彷佛穿了红裳的女人,XANXUS不以为意地拉下保险,带着死神冰冽杀气的枪口直直对准她,「人渣就是要在我眼底消失。」
讥讽在惨白点缀着红梅的唇瓣上舞动,她冷着声嗤道:「真爱说大话……就算开枪了,死的只会是寒露,而不是我藏镜。」虚弱之中却还可以探知她不服输的傲气。
「クフフ,说大话的是你吧藏镜。」拖着部分绝艳的身躯,骸靠在尚完好却也引裂着痕的墙上,不怀好意地魅笑,诡谲的红蓝异眸中只有带着看好戏的心态。「里头可不是普通的子弹唷。」他可是很期待很久了呢,想想,一个人亲手毁掉自己所在意的人,那种感觉是如何呢?
倚靠在墙梁上稍作休息云雀不发一语地收回了浮萍拐,为自己的手腕做简单的包紮之後就静静离开。这场他打得虽满意,但却没有真正咬死这只肉食动物真是有些可惜,但此时已经没有他的事了,他就不需待在这已构成群聚的地方。
「不是普通的子弹?」轻轻地重复了话後,沉寂了下,她笑了,笑得极为疯狂,彷佛听见了甚麽笑话。「甚麽不是普通?在我眼底,根本没有特别的!」
没错,以往不管是甚麽,都无法将她魂飞魄散,她一直都在,在世界的某一角落等着诞生成婴儿、计画人生蓝图、执行计画,直到驱体死亡後,再继续一个重复。
唯一不变的是──她都在VONGOLA。
腥红冷冷地瞅着同样被艳红夺走的她,XANXUS的淡漠依旧,彷佛枪口对准的不过是个陌生人,接者,他开口了。
「VONGOLA,早就不需要你了。」
指头绝情地扣下了板机,不带任何一丝火焰,只有普通的烟硝味从枪口袅袅消散在早已饱和着腥味的天空,女人的笑容凝结成冰,然後粉碎;左胸逐渐也绽开了朵妖艳却带着暗色调死亡的彼岸花。
心脏,崩裂得犹如剥落的石膏,块块的石碎铿然地落了一地心碎。
这心碎,不是看好戏的六道骸、不是送上死亡的XANXUS,更不是早已消失於世上的单寒露。
那,是谁的心,若花正在凋零?
又,是谁的心,彷佛镜子正在破碎?
是飘零的飞雪。
是她──藏镜。
那被,VONGOLA的不需要所亲手破坏的藏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