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早就用尽了,何必在挣扎呢?他们已经不需要你了,藏镜。
命运的低笑嘲讽以及死神的冷眼诡笑,都一直盘旋在记忆之中,犹如梦魇缠身不管在第几世,不管在谁的身体里,那句冷嘲热讽的话依旧如影随形。
那场赤红烈火依然如昨日清晰,炙热的高温和炫目的火焰燃尽了所有事物,包括那些死屍和她自己。
挣扎?她根本就没挣扎,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而已。
眼睫掀起,所有的一切皆收入了惺忪却如猫眼石的金绿瞳孔──这是在Morte里的房间。
狐疑地挑起一边秀眉,藏镜掀起了被子,冷冷地看着身上穿戴宽松的睡衣和睡裤,然後又握了握小手,小小轻轻的力道从指尖又到了手掌再传入了感官,脑海反常地一片宁静,没有任何挣扎的涟漪溅起。
她,消失了呢。
抿唇而笑,她起身踏出步伐拉开了轻薄的帘子顺道也推开了落地窗,刚破晓柔和的光采偏折入目,金粉洒在湛蓝如空的海上波光粼粼,略微咸涩的海味窜入了鼻腔,一切都如此美好,或许仇恨的计画也如同眼前一样光采地落幕吧?如同昨晚的计画──
倏地想到甚麽,她愀然变色随後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而衔着翠绿的金黄瞳孔都微微缩起。为甚麽?
为甚麽从她再度接手意识之後就没有记忆了?
拧紧了眉头,试着唤起昨晚的所有记忆,从她挑衅XANXUS开始至正式消灭那孩子的所有意识,她都还有记忆,但之後……之後就没了。
为甚麽会这样?照理说她应该会直接接手所有,但她却没有半点印象,不管怎麽想都是一片黑暗,彷佛从来没有醒过……
难道是……那个孩子在昨晚也把她的意识给一起褪去了吗?
思即起,冰冷的视线此时多了抹阴沉和狠毒,藏镜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这种失误的一天……要知道,一种失误却可以破坏整场计谋,那麽她长年来的计算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不,的确是付诸东流了……
眯起了眼眸,本来打算在昨晚夺取身体後屠杀的计画已经被打破了……那现在该怎麽办?相信那几个彭哥列的一定已经跟Morte首领说明了一切,也无法再从新计画了,想必已经开始防备她了。
虽然可惜无法见到他遭人背叛的震惊,但也罢了,现在也只能将他们全部杀尽了,这样说不定还可以得到杀人那腥味沉重的快感呢……
只有这样了。
旋过身阔步至门前,手按下漆金铝把之时,敏锐的神经猛然一抽彷佛感到甚麽,藏镜沉下面容扬手一挥带动起的尖锐风刃,瞬间与一举破坏房门的浮萍拐相击出一声如玉石碰撞的脆然声响。
「哇喔,果然是只肉食动物啊。」
破碎的木块和细削散於空中的那刻,藏镜见到了眼前穿戴黑西装以紫为衬的青年,手握着与主人一同散着强烈杀气的浮萍拐伫立在眼前,当然在脑筋还在判断时,身体反射性地在破碎木门落地之前一个滑步瞬间来到青年面前,赤裸的小手毫无任何利器直直往青年的左胸凶狠地彷佛要攫出一颗洞。
啊啊、记得了,这人好像是叫云雀恭弥,是最强的守护者吧。
冷冷讪了下,藏镜的手再次与钢银制的浮萍拐对上,挖出心脏的手被浮萍拐档了下来,强烈的撞击如火袭烧上了白皙的手,在上头烙印下了一抹怵目的瘀色,隐约可以听见手骨微微碎裂的声响,但她恍若没有知觉,依然没有改变一丝神色,轻盈的身子在繁密如细雨的锐利金属攻势之中轻易闪躲。
见状,云雀只是扬起了如野兽嗜血似的笑容,在凤瞳中流动的鸢蓝浮起了抹锐利如刃的兴味,「怎麽不还击?像只草食动物闪闪躲躲的,可会被咬死的。」浮萍拐的力道登时剧增,但速度却没有因为力量的增加还缓慢,反而挥击得如迅雷、密集得如雨帘令人无法招架。
自傲地讪笑了下,藏镜偏首闪过了拐击,「呵,云雀恭弥你拐得倒我再说吧。」
话虽如此,但空气的流动被云雀猛烈的拐击而打乱,不管闪躲至哪都肌肤都可以感受到凌乱却夹带锐利的气流在身旁笼罩,而且眼前眼花撩乱的金属光泽不停地往她击来,不需注意听,她也可以听见落空的浮萍拐到底带着多大的力道,只因那蕴含锐利的风已在衣袖上划开了痕,甚至让肌肤感受到微微的痛觉。
找不到可以进攻的方向呢,那不断挥击的浮萍拐不但可以将近身的敌人击溃,还可以间接保护自己不被任何物品干扰,而且,依照这脑袋里的记忆,这副浮萍拐似乎还有机关。
闪躲过多方面也多变的浮萍拐,金绿眸一横向了桌椅,藏镜跃身躲过击向双腿的拐子之际,也踏上了桌椅再借机使劲在破坏她所伫立桌椅的浮萍拐上,她跃过了他的上头,翩翩落至他的身後,在他转身时,宛若死神的手却已呼至面前了。
眼见胜利简单手到擒来,唇角还未勾起弧度,便听见三道冰冷利器再次划破流动的细微声响,她不作二想後退了步,一只同样酝酿着对鲜血的渴望和杀意的三叉戟印入视野中。
「クフフ,被闪开了啊。」些许扼腕邪魅嗓音从旁悠悠地窜入了耳畔,墨蓝发丝似深海,但脑後的放射状的发型却怪异至极,红蓝异眸更是记忆中的给人厌恶。
「六道骸。」几乎是同时,云雀和藏镜转过头锐利的眼眸皆横向不速之客的骸,不同的眼眸此时带着相同的厌恶──同样是死对头,其中一人是多世来的积怨,另一人纯粹是因为被打败过不甘。
对於两道过利的视线,骸不以为意地低笑:「哦呀哦呀、虽然两个都想好好打一场,不过呢,绅士之道我还算明白,」瑰丽诡谲的红蓝异眸直直地望向藏镜,「女士是优先的呢。」语毕,三叉戟便狠狠地在地面上勾起一道冲击性的破裂裂痕似蛇朝着她咬来。
似乎事先都说好了,当藏镜还没移挪位置之际,云雀早就执着纯粹杀气的浮萍拐撩至她的面前,一瞬间快速地落下了几拐,让她根本无法去闪躲迎来的冲来,完完全全地缠住了她。
该死!
暗啐了声,她握住了浮萍拐,在其还未切换出隐藏刺棘便使劲带动自己翻了身後,随即落地点踏了脚又如鬼魅飘离云雀的攻击范围,短短不到几秒的时间让她躲过了骸和云雀两人的攻势,安然地转过身面对他们。
唇瓣勾勒出了嘲讽,藏镜眨了下冰冷的金绿眸,「就凭你们两个想要打败我吗?真是可笑至极。」对於此刻全盛期的自己,她十分有信心可以杀了他们两个。
对於藏镜的信心,云雀只是冷冷地勾起唇角笑了下,「哦,那你就试试吧。」话未落,他再次掠至她的眼前,浮萍拐极快地在她的视野中带出了多得无法计算的锐利金属光泽,空气的流动全都被手上的银拐破坏甚至也纷纷成了利器。
骸微眯起诡谲的异眸诡笑了几声,「クフフ,太过的信心也不好啊藏镜。」诡谲红眸上烙印着墨黑的六字倏地转动成了一字,地面霎时应声崩毁破碎,同时崩毁之中破碎的表面也冲出了炽热令人晕眩的火柱,纵横交错之中也限制住了她的方向,且每当她停下的地方都会有火柱如喷泉窜出。
地面已不是平稳,甚至有多道的火柱扰乱视野,但或许是交战太多次了,云雀根本不放在眼里,猛烈地挥着浮萍拐在空中不断划破她所制造出的利刃,淌流在凤瞳里无畏和嗜血的鸢蓝令她不住吃惊地屏息。
云雀恭弥的攻击、六道骸的幻术……如果不正面反击闪躲的话将会被幻术所伤,若正面反击的话,可以躲避幻术却无法逃脱浮萍拐的攻击范围……
除了天衣无缝还能说甚麽?
止住了向後退的脚步,藏镜不悦地扯下了玉环,一抹墨绿闪逝过金绿瞳孔,玉环顿时转化成自己熟悉的九节鞭,反手一甩立即与浮萍拐相击出清脆如冰石的响亮以及摩擦出的细碎火花。
云雀扬起笑哼了声,在面前与九节鞭相击的其一浮萍拐登时切换出了尖锐的玉锁,手腕一使力,玉锁便缠绕住了九节鞭之际,火柱、崩裂都消失在眼前,所在的地方又恢复成了有些凌乱的房间,但数条的墨黑蟒蛇却从空而降掉落至她身上。
藏镜拧着眉以左手挥去身上已吐着舌信的蛇时,云雀却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噙着冷笑以另外一只浮萍拐狠力击向她的腹部,但有多年经验的藏镜顺着其的方向往後闪躲以便减少伤害,不过身後袭来的锐利冰凉,却因为她的闪躲而穿透过了右腹,同时浮萍拐也重击了她的腹部,骨骸碎裂声在耳边炸出,鲜血也霎时在她的眸中溅了出来。
在痛觉如海浪袭来的同时,血丝立即从嘴角溢了出,金流中的翠绿中却燃烧出了恼怒,她倾身往前以肘击撞向了云雀,右脚往後一踹试图支开骸,但两人一见状,便纷纷移开武器跃开使她的反击落了空。
捂住右腹不断溢出也染尽衣物的鲜血,她缓缓地站直了身後,左腹的疼痛就犹如尖锐刺刃不停刺激着感官,让她险些目眩了下,而云雀自然不可能留时间给对方喘息,立即上前狠劲十足地拐向她,使她不得不先以九节鞭抵住如雨落下的浮萍拐。
「哦呀,不行了啊?我的兴致才刚来呢。」免不少冷潮热讽,骸低敛起了眼眸,细细地瞅着三叉上透着金属和鲜血的色泽,绚丽的光泽让蛰伏在血液中的好战和鲜血都沸腾了起,随後红眸的数字转至了四,墨紫的斗气如火延烧开,他往前一踏来到她的身後挥下了沾有她血渍的三叉戟。
脚踏上了浮萍拐,她一蹬脚站空中旋过了身,闪过了三叉戟,「是吗?」金流中的翠绿逐渐被侵蚀为墨绿,九节鞭顿时成了碎片,却分别聚集在双手上成了一长一短的双持节鞭,较长的墨绿节鞭便犹如青蛇朝着骸咧出了獠牙扑去;而较短的节鞭往後一击,弹开了随来的云雀。
骸反射性地以三叉戟挥开,随即却又被另外的短节鞭给缠上後,硬被脱离手的掌控,而被打掉的长节鞭却又袭卷而来,攫住了左腿,上头的刺片没入了肌肤,彷佛獠牙紧紧咬住无法挣脱开束缚,且只要动一步,獠牙也越咬越紧。
同时,藏镜将卷住三叉戟的短节鞭朝着云雀丢去,面对冲击而来固定的轨迹,云雀轻松偏身躲过,也用浮萍拐把三叉戟击了回去之际,他再次与藏镜交锋,但云雀却发现此刻的她不像先前一直闪躲,反倒在抵住他的攻势後还能以双倍的力道还击。
真是越来越值得咬杀了。云雀暗忖,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拐击也更加得激烈,金属互相摩擦出的火花不再是细微的,而是接二连三不止地被激起的碎火。
察觉三叉戟被击回去给了骸,藏镜使劲扯回长节鞭,从对方体内汲取鲜血的金属刺片,将上头多余的血珠甩至空中拉出了艳红的弧度,随即便扑至云雀面前。
云雀面不改色将长节鞭击开,但随後的短节鞭却在他支开之际往肩颈扑咬来,本反应举起浮萍拐挡住,但却又被她所用的长节鞭牢牢缠绕,已来不及用另外一手的浮萍拐抵挡,短节鞭已在他肩背狠咬了口,在体内流动的鲜血蓦然从缺口喷出之时,他也知道尖锐的刺在牵扯撕裂着肉,接者才因她的移动而脱离。
持着一长一短的节鞭,藏镜噙着讽笑再次落至他们面前,指头摸着节鞭上温热的鲜血,「呐、再来吧!」金绿眸阴狠疯狂得令人胆颤,里头的鲜血更是浓郁得无法化开。
「接下来,要把你们的手脚筋都挑断……呵呵。」
拭过唇角的血花,她彷佛感觉不到腹部的痛楚,身影如魅难以捉摸地再次与两人缠斗,连绵不绝的金属摩擦的声响在彼此之间咆哮出,碎火在武器的交锋中不停燃烧出战火,唇瓣的笑靥疯狂得宛若已丧失理智,只剩下杀戮的冲动。
捕捉到空隙,她跃至衣橱上,双持节鞭又化为了九节鞭,诡谲的墨绿在金流中大放异彩,正当要将九节鞭劈下,她倏地感到空气中异常的热气正在侵蚀里头的氧气,反射性地回首,炽热刺目且再也熟悉不过的火光在视野放大。
那是──愤怒之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