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众人後方的阴郁树丛中,一抹淡色悄然伫立在被阴暗垄罩的树梢上,发丝被此刻暗沉的树叶所遮蔽,隐藏在暗中的眼眸闪烁了下,「防了一群,却忘了防一个呢。」淡淡丢下了话,然後便瞅着宽大的银幕。
「大人,那招式虽然不是很绝顶,但却保持足以高於水准的实力,相信史佩尔毕‧史库瓦罗应当会被五月雨所伤。」倏地出没的暗色扬着略朗清爽的男嗓窃声道出了自己的观察,并相当看好山本的实力。
能在短时间从完全不会进展到如此地步,果真是被最强杀手称赞的天才。
岂料,被称为大人的某人却不以为意地勾起了唇角,但嗓音似乎因为心情的波动而有些阴郁不悦。「约夏,你把史佩尔毕‧史库瓦罗那个瓦利亚後补首领想得太简单了,那人只要见过的剑法便会牢牢记住,甚至能灵活运用反制对手。」
「时雨苍燕流很强几乎是无人匹敌,但那个男人早就看过了,况且那几招几乎就可以让史佩尔毕‧史库瓦罗确认了所有,现在要打倒他可说是无比艰难的呢。除非有──」话一顿,阴暗里的瞳孔骤然一利。
「与史佩尔毕‧史库瓦罗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时雨苍燕流。」
时雨金时再次在不停荡烫水波的水面卷起了条彷佛蛟龙的水柱,试图阻挡史库瓦罗的攻势,但另一波的水柱却在山本的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瞅着相击迸出了许多小水花且让视线不清最後转变为水壁的双水柱。
这是──
倏地赶到身後的不对劲,山本连忙旋身,但剑影却已在视野上凶猛得宛若恶鲨扑咬,肩颈霎时因为深刻的缺口彷佛泻泉似地喷洒出了鲜艳的红,一滴滴血色在水面上渲染了开,然後宛若一丝丝红线在水中飘动,是为这场第一次的血做出了反应。
「怎麽样,很痛吧?最後我在告诉你一个令人绝望的坏消息──」任水在湿润的发丝上似珍珠滑落,史库瓦罗的嘴角扬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你的招式,我全都看穿了!」
「因为你那时雨苍燕流,曾经是被我彻底打败的流派啊!」
倒抽口气,不只山本连同外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惊讶以及深渊似的绝望,那个相当被他们看好的时雨苍燕流,竟然曾经被为了测试剑法的史库瓦罗彻底击败过,且不费一丝一毫之力,就全部识破。
绝望宛若恶魔,在每个人的心处冷冷地笑着,森然的白齿彷佛利剑般的冷冽无情,异於常人的手爪不但尖锐似箭,也是庞大到足以一把捏爆心脏。
全,都玩了。
不住撇开了目光,寒露深知事情已转变到难以改变的地步,眉头都不禁拧起,似乎已经不想见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了。
「没听说过啊,那种事情……」
忍着肩颈险些见骨的伤口,山本咬牙试着平息剧烈的疼痛,摇晃地站起了身,水珠参杂着血流过了伤口,而脑海方才所接收到的事实,他却不以为意地再次选择了父亲先前与他说的。
「我所听过的时雨苍燕流,可是完美无缺、最强无敌的!」
坚决的自信在唇角边展开,山本站稳了脚步,他直直地瞅着充斥着嘲讽的史库瓦罗,略浅清彻的黑瞳是如此坚定得彷佛金石不可炼也不可摧,好似一切的一切,都打动不了他的意志。
闻言,史库瓦罗不住嗤笑他天真的想法,「喂喂!你是白痴吗?!都说了那麽明了,还在那边说大话!」
对於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山本没有露出一丝的忐忑,「不试看看,怎麽知道?」自信依然在唇上延开,他转了转手腕,反诘。
挑起一边眉,史库瓦罗唇上的嗜血更加的深沉,「我可是……不会再放水了!」语毕,身子微倾,後脚一使劲,他整个人就往山本的位置冲去;同时,山本也调整了好吐息,提起了时雨金时迎接着史库瓦罗的攻势。
剑一挥,小型的炸药再次从剑锋脱出击向了山本脚下的水面,而水面被强大的火力给激起的浪,遮蔽了山本所有的视野,还来不及做出甚麽反击措施,耳边敏锐地听见金属砸向水泥的碎声,随即右眼便感受到一阵剧痛刺入了感官,热源立即从缺口喷溅了出来。
无法忍受这样的剧疼,山本跌落水面,水花无情地践踏着他的伤口,使他几乎痛苦地险点丧失了意志,但深明若继续不做出动作,他就必死无疑了。
勉强半撑起了身子,时雨金时反射性地朝着来势汹汹的史库瓦罗,再次展现出了虚斩,然後依循着轨迹来到了山本的另外一手,准备劈现出了五月雨,岂知却被史库瓦罗看穿,反将一军地制住了攻势。
除此反制住了攻势,山本也明显惊觉到手似乎被震到了甚麽,无法再动作,不管大脑在怎麽下达命运,紧握着时雨金十的手就是不为所动地静止,宛若死水般。
「永别了!」扬起狰狞的一笑,史库瓦罗对着他斩出了死亡的呼换。
瞳孔微缩,情急之下山本倏地以右手击向了麻痹的左手,紧接者以时雨金时抵挡了足以了结自己性命的斩击,但体内的力气却随着鲜血不断外流,以致於他最终无法抵过史库瓦罗的力道,防御彻底瓦解,腹部也被持续方才攻击的剑所划上了道痕,身躯狼狈地往後离地再次跌落水中。
没有多浪费一秒,史库瓦罗彷佛是闻到鲜甜血迹的鲨,丝毫不给猎物多了半口喘息继续追杀。
而山本也见到了史库瓦罗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自己,他连忙从水面中撑起自己,提起已退化至竹刀的时雨金时往旁闪躲过狠烈的劈斩。
转了个方向,史库瓦罗恶劣地调侃:「怎麽啦?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距离不断缩短,使山本不由急了些,似乎想要找到暂时歇息的掩蔽物。
眼不经瞥见了破碎却耸立得足以到达上层的断柱,山本随即踏出了脚步,三两下便跳上了断柱然後跳至了上层,神色凝重地瞅着依然有些不听使唤的左手,朝了方向吹了几口後,便发觉他所待着地板正摇着不寻常的震动,顿时若蜘蛛丝般的裂痕在此蔓延开,然後,崩裂。
「去死吧!」
受到了锐利的物体,体内的血色溅上了他,也从口中窜流出,眼睁睁地望着在空中凝结喷散的艳色,失去立足的山本瞠大了眼目,从高处跌落了早已升高不少的水面之中,激起的水柱宛若是镇魂的哀悼。
水波一圈圈荡漾开,一缕缕血丝飘散在水面中,山本勉强伏在被水淹没只剩一半面积在上头的大碎块上,无力地喘息着,也任水珠刺激着伤口,阵阵的痛楚也让他终於感受到甚麽叫做绝望。
「可恶……」无力的感觉真令人不舒服,涣散的浅黑瞳孔瞅着上方代表死神的史库瓦罗,他牵强地扬起了苦涩,「战况竟然是一面倒啊……万一被老爹知道我输了,一定会生气的……」
真是抱歉啊……阿纲、没办法在此战拿下这重要的一战……他这雨守真是失职……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史库瓦罗说了些甚麽,里头不乏史库瓦罗对於时雨苍燕流的了解,但途中山本却听见了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最後的八之型──秋雨,放出的同时就会散得连残骸都不剩喔!」史库瓦罗的嘴角弯起血腥狰狞的弧度,狂妄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遽增。
八之型──秋雨?!那是甚麽?完全没有听说过……难不成──
顿时省悟,自信击溃了盘据心头的无力和绝望,然後燃起了方才熄灭的战意,山本的嘴角再次牵起了往常的弧度,「原来是这麽回事啊……老爹。」
使劲试着驱动了还些许无力的身驱,山本咬牙撑起了伤痕累累的身,水不停挟带着血淌流至水中,他忍着一波波袭上感官的痛楚,站稳了身子,也听见史库瓦罗不以为意的嗤笑声。
「喂──给我躺好,我可要把你大卸八块呢!」低睐着还想垂死挣扎的山本,史库瓦罗猖狂地道。
「那怎麽行?」旋首,山本嘴角衔着自信,启唇说着自己深信不疑的理念:「时雨苍燕流可是……完美无缺、最强无敌的!」
敛起了笑,史库瓦罗沉着银白似璀璨的狭眸,沉默地打量着还站不太稳的山本後,便直接挥剑击出了小型炸药,「废物!我先把你那张嘴切下来再说!」
山本不语,只是提起脚步忍痛躲过一波波未止的炸药攻势,激烈的浪花从身边擦过,也足够说明死亡是多麽靠近自己。
藉助崩石跳上了上层,山本喘了口气,「接招吧!」手握上了竹刀式时雨金时,以拔刀的姿势半跪在水泥地上。
史库瓦罗冷冷地往後一瞥,「你还想做甚麽?」对他来说,现在那个小鬼不论做出甚麽都只是临死前的挣扎。
「时雨苍燕流──」
眼见山本不死心仍然要使出被他摸透的刀法,史库瓦罗不禁回首沉声讽刺着:「喂喂喂!我看你好像缺少脑细胞啊!」
只见山本根本不理会地仍以拔刀术的架势,朝他压低身姿加速冲刺了过来,他狂妄一笑,「那招式我看过了!」扬起剑,他胜券在握地正面迎向山本,「那就来啊!秋雨──」
手中的时雨金时再次蜕变成了傲人姿态的锐刀,「攻式八之型──」脚步瞬间一移动,在水面上溅起了宛若水滴落下的小水花。
「筱突雨。」
在眨眼的瞬间,时雨金时彷佛是为了同类而挺身的蛟龙,完全以史库瓦罗无法争取时间闪躲的迅雷速度於下方朝着他的腹部撞了上去。
根本完全料错的史库瓦罗在半空中不住从嘴边呕了口腥血,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落到此地步,「甚……麽?」重重地跌落至水面里,长长的银白发丝与水花在空中撩出了弧度,然後散落。
不只他不相信,连场外盯着银幕的大多数人也都不敢置信地瞠大眼。这突来的转变,几乎让他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喘息了下,山本低瞅着任着水珠滑落的时雨金时,低喃着:「哈哈哈,果然没错!」
「呜哇……」又呕了口腥血,浓厚的血味充斥着鼻腔,这让向来傲然的史库瓦罗无法接受地撑起被刀背烙下痕迹的身躯,心底油然升起了怒火。「小子!你使用了时雨苍燕流以外的流派吗?!」
「没有啊,这也是时雨苍燕流!」听闻,山本勾起了笑,「八之型──筱突雨,是我老爹创造出来的。」同时,手中的时雨金时再次变回竹刀,他也揭晓了与秋雨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招式。
「喂、小鬼,说真的,我没想到你能打到这种程度……所以无法理解方才你用刀背的攻击!」以早已湿漉的衣袖拭去嘴边的血色,史库瓦罗的眼眸骤然眯了起,「居然轻视如此严肃的对决!」
「还是说,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招式?」
「嗯?」先是愣了下,山本随後爽朗一笑,对着史库瓦罗据实以告。「哈哈哈!很抱歉,第一型到第七型和你所知道的一模一样。」
「那你只有死路一条了!」冷冽的弧度勾起,史库瓦罗晓得胜利根本还是站在他这里的。「刚刚见识过的筱突雨,已经被我看穿了!」
面对恫赫,山本还是不改颜面地称赞对方:「真厉害呢!」双手握着时雨金时的力道变得有些大,「那只能这样了吧!」
闭上眼思起以往打棒球的姿势,山本高举起了时雨金时,找回以往的手感後,左眼帘缓缓掀开,「时雨苍燕流,九之型──」
见状,史库瓦罗轻蔑地嗤之以鼻,银白眸尽是嘲笑之意。「你这可笑姿势算甚麽?该不会是想打棒球吧?」
彷佛没听见对方的嗤之以鼻,山本一贯地扬起笑,「真不巧,我对棒球比较擅长呢……」
先哼了声,史库瓦罗以剑对着水面斩开了一波波浪花,「你别太得意忘形了小鬼!让你见识我剑的真正实力!」溅起的水珠因为剑挥动的速度而逐渐转变成足以将人穿透的尖锐,他踏出了脚步伴随着不断激起的浪花迅速地朝着山本击去。
「鲛特攻!」隐没在阴暗的约夏见到此像不禁惊呼。
「……这含着凌厉杀气的鲛特攻根本无法反击抵抗,就算是高手也会在几秒钟之间死亡的,难怪剑帝会死於此招……山本武这次是必死了……」不由担忧地瞅向平静不作声的大人,面色凝重地问:「大人、您这次跟上头的赌注输了……该怎麽办?」
「不,是我赢了。」
勾起唇角,大人拂整了衣袖,便旋身跃出了脚步消失在一片若泼墨的黑夜之中,无须再看已经有胜负出来的战斗了。
剑刺中的身影成了浪花溅上了银白发丝,这让史库瓦罗顿时感到一股相当陌生也讨厌的感觉,眸光往旁一瞥,却已惊见到伤痕累累的山本从高空以时雨金时的刀背准向了他。
「攻式九之型──映照雨。」
水珠溅起,银丝淌流於水面中,那一刻的陌生、讨厌的感觉就是──
──败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