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结从嘴角吐了出来,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之中,纠结的眉头也获得喘息松懈了下,但弦紧的神经依然故我地在咆哮,彷佛还有其他大事情会发生,却不是攸关生死的沉重,而是一种自身难保的危机悚然感。
就……好像清白会瞬间死光光的惊悚感……吧?
清白?这甚麽鬼形容词啊啊啊啊啊──还有清白为甚麽会死光光啊?!一定是她想太多了……但是她为甚麽无缘无故想到这种奇妙的形容词来形容啊啊啊啊──
寒露觉得紧绷的神经又抽动了好几下,嘴角亦不住为了这诡异的感觉而抽搐,面容也有点扭曲了起,连带方才忘记的疼痛都归拢,让她痛得又抽了口凉气之际,两抹纤细的黑影从阴暗的丛间跃了出。
「让你们久等了。」安稳地落地後,两位女子拥有相同蜜色的肌肤,在橙红夕阳中泛起了抹健康色泽,意外相彷的面容宛若一个模子印出,再加上一方墨黑的眼罩掩住了她们的上半面容,感觉很美,但却诡异。「这次的指环争夺战,就由我们担任裁判。」
两位陌生女子的出现,似乎让在场各据一方的势力都惊讶地丢了个目光过去,而其中身穿白纱连身裙的女子,却彷佛没察觉地拿起了一份同样烙印着死炎印的文件,「我们是九代首领直属的首领直属的切尔贝洛机关的成员。」
「在指环争夺战中,请把我们的决定当作是九代首领的决定。」身旁打扮较率性的女子接道,完美的嗓音和起伏很动听,却有种像是人偶在说话的感觉。
将文件收起,「九代首领认为,这是让家族全体成员都能认可的唯一方式。」语毕,她令人看不清的眼眸似乎转到了瓦利亚。「有甚麽异议吗?XANXUS大人。」
XANXUS不作声,仅仅瞥了女子们一眼,血红的目光像是已经代替了他做出了答覆。
「非常感谢。」
但,瓦利亚没异议,不代表另一方的门外顾问组织没有异议。「我有异议,甚麽切尔贝洛?我从来没听说过,怎麽可以让你们当裁判?」微眯起了蕴含着杀意的眼眸,家光显然明白这里头流有隐於暗处的阴谋。
目光转向了家光,切尔贝洛很快就驳回了家光的问题,「……我们是隶属於九代首领的,是您的力量无法触及到的存在。」不卑也不亢的声腺听起来有种刺耳的感觉。
「甚麽?!」家光不悦地沉下了脸。
与九代交好的里包恩也没听说过这机关,思索了半晌後,他索性将冷色的黑潭调至寒露身上,意外也见到寒露那沉思不解的神情。
暗暗地拉了黑礼帽的帽檐,阴影掩住了冷寒的目光,里包恩继而不语地听着切尔贝洛两位女人的说明,心中满满的黑水正翻滚着,不知正在打甚麽主意。
切尔贝洛?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称啊?可是仔细想一想,记忆中的每一处、每个角落都没有这名称的踪迹或是影子,甚麽都没有……
那为什麽她觉得很耳熟?难道是这就是雾守常常在说的……卡到阴?!
倏地莫名觉得惊悚万分,寒露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打颤到了头皮。不会吧?刚刚才来个思想扭曲,现在就跑来了这麽惊悚的感觉……呜呜呜呜、简直一波接者一波!老天是看她事情还不够多吗?!接二连三的!呜呜呜……有够讨厌的……
好、就算她真的让老天看不顺眼,但也让她休息一下啊!哪有人这样子的啊……就算是机器也要抹油休息啊!
哀怨的鬼火从旁而生,一朵朵阴森森的鬼火闪烁着偏青色的诡异光采,寒露闪烁着泪水,不甘地瞅着自己沾染灰土和些微血渍的脚趾,在心里对老天的怨怼更深抱怨也更多的同时,她似乎感觉到一层冰凉的阴影在她上头洒了下来,同时也有多道如刺的目光从她身上戳来。
唔!好痛……
咽了口唾液,她颤巍巍地抬起含着泪水的金绿眸,几乎看到眼前的人之後,她以右手捂住了差点尖叫出声的口鼻,然後怯懦地闷声道:「我、我不认识你们啊……」快走开!走开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为什麽切尔贝洛会在她面前啊?!她明明就不认识她们啊啊啊啊──干麽用那麽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啊?这样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觇板上被打量的肉啊!
两位切尔贝洛相视一会,其中套着墨色皮革短裤的切尔贝洛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这是谷雨大人要给寒露小姐您的信。」
霎时完全忘了还有瓦利亚存在的寒露吃惊地放下捂住口鼻的手,「甚麽麽麽麽?!」舅舅认识甚麽切尔贝洛的甚麽鬼的机关?!她怎麽都不知道!
心里实在囧到不知道该说甚麽,但眸光却在两位切尔贝洛身影的空隙中瞥到瓦利亚那震惊的目光,她顿时愣了下,接者想起了自己不能曝光的秘密,她不顾伤痛抓着发放声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他们有耳残对不对?他们一定有耳残对不对?!他们刚刚一定没有听到对不对?!呜呜呜呜……完了!她说服不了自己啊!天啊啊啊啊啊──求求祢、拜托祢!删除他们刚刚的记忆啊!让他们忘记啊啊啊啊啊──
眼见那一团震惊到不知该说甚麽──虽然那人还是一样面无表情的;而阿纲等人则是因为切尔贝洛的关系,不敢置信地盯得她瞧──其中有道特别冰冷螫人的目光刺得她好痛。
呜呜呜呜……里包恩!她真的不认识她们啦!真的!她以她的头担保啊啊啊啊──
帽沿的阴暗遮蔽了犹如冰湖般冷的黑瞳,「我又没说甚麽,你吓成这样作甚麽?开信吧。」大魔王嗤笑了声,而嘴角上扬的弧度黑得让她直打冷颤。
颤抖地以左手轻轻地固定信封,右手解开了缠绕着扣子的丝线,她抽出了里头薄薄的信纸,苍劲随意的字迹透过橙红光线进入到了瞳孔,虽然自己没有练就可以倒着看文字,只不过……
这字型也太大了吧?这感觉好像没写几个字……
缓缓地掀开信纸,墨水组成了一句饱含幸灾乐祸的字迹大剌剌地撞入了眼眸──
──祝好运啦,哈哈!
神经绷断,寒露受不了地直接将信撕毁。啊啊啊啊啊啊──混帐!祝甚麽好运啊啊啊啊!还哈哈咧?哈个头啦!这根本就是在嘲笑她对吧?!落井下石啊啊啊──
而她在发牢骚的同时,切尔贝洛两人也开口,「地点是在夜晚十一点的并盛中学校。」语毕,另外一人随即启唇说道:「详细的情况随後说明。」
接者,两人对寒露礼仪性地颔了下首──而某人则是完全僵硬,不知如何反应──便轻身跃至方才到达所在的高处,蒙着眼罩的眼瞅了已经有些微动作的两方,「那麽,请明晚十一点在并盛中学等候。」
「再会。」两人即在橙红如火的天际化为黑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阿纲面有菜色,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这麽简单被卷入了继承者的争夺战,「怎、怎麽会这样?」才呐完,随即遭到涸红得彷佛鲜血的利眸一横,强势霸道的气势压得他惊恐地不稳跌坐在地。
呜呜呜!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争这种东西啊!况且对方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类了!这样一打稳死的!他还想活得长长久久的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该说这句的应该是她吧?从头到尾明明应该没有她的事的,结果为甚麽到最後焦点都在她身上啊?!她明明只是个过路人,顶多救了三个小孩这样而已!为甚麽不乾脆点将她弄晕啊啊啊啊啊!这样跟就不用面对这些了啊呜呜……
感觉其中几道目光已经宛若野兽般螫人了,神经也完全遵照连环效应全部断光光,她顿时僵硬了下,然後抖着嗓音硬挤出声,「阿、阿纲,我、我觉得我可能已经不行了……先一步去医院了!」她有种超级霹雳天下地上天下无双极端的不良预感……
不待阿纲反应,不理会大魔王被礼帽掩盖下的表情是甚麽,也不管身上全部都在哀嚎喧闹的痛楚,她立即从地上弹起来,丝毫不管形象直接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
岂知,才跑没几步,脑後的发丝因感应到了灼热的气息而散着难闻的烧焦味,她不做二想整个人趴在地上,一股热流就从离她头顶几公分之处撩过。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面上的刺痛让她爆出了泪,全身的疼痛宛若整完骨後般,连动都快不能动了。
妈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出来了、出来了啦!野兽出闸了啦呜呜呜呜呜呜……她是笨蛋!她真的不应该出医院自找死路、自掘坟墓的啊啊啊啊啊啊──
咬牙忍着全身的痛苦,她正要站起之际,背脊上随即接触到了沉重的压力,承受不住整个人又趴在地上,同时她也听见阿纲的惊叫声和──莫名让她头皮发麻的嗓音。
「垃圾,还想逃?」明显的轻蔑和薄怒哼声,从她上头刺入她耳里,整个让她身心皆又严重受创。
呜呜呜呜呜……她真的很想逃啊!她想要逃到医院,不然太平间也可以啊!她宁愿跟屍体大眼瞪小眼成天发抖尖叫然後被鬼魂追着跑,也不要跟他们面对面碰头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她连一丁点狗屁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啊──等等、难道说舅舅那张欠扁又白木的祝好运就在说她被踩这件事?!呜呜呜啊啊啊啊──混帐!她要诅咒那个死雪男不得好死啊!
尽管思绪已经明显爆走了,但背上的压力却又重上许多,让她面色铁青地似乎听见胸腹受伤那部分又有脆裂声,也感受在感官上大胆肆虐的痛觉,接者咽喉便扯出了众人太过熟稔的凄厉惨叫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要骨折了、骨折了啊啊啊啊啊啊──我投降、投降啊!放脚、赶快放脚啊啊啊啊啊──」後头歇斯底里的破音惨叫,明显是因为某人的力道又增大而所导致的。
「小露!你──」话还没说完,便被绯红似血也蕴含着怒意的眼眸一瞪,吓得他将口中未吐的话全都吞下腹中。
「呜呜呜呜呜呜呜──阿纲……我没事、真的!呜唔、好痛痛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对不起啊啊啊啊──」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只知道因为那人踩得越来越重,她也只好胡乱地认错。
太过分了!她哪里惹到他了?!将近有八年没见她哪里有惹到他了?!没有啊!那干麽踩得那麽用力?当她踏垫啊!唔哇、痛痛痛痛──
「你也知道你错了?」冷冷勾起笑,XANXUS不悦地眯起了血色,如火般的目光烧得寒露又一阵爆泪,「那为甚麽骗我?垃圾。」尽管嗓音平静,但却蕴含着遭受背叛後的暴怒。
……啊?甚麽鬼?
听得莫名奇妙,寒露疑惑地缓缓眨了眨凝着泪水的眼睫,咽喉只能发出狐疑的单节。「……甚麽?」为甚麽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义大利语,她听得懂,但她听不懂他说的话的意思啊!还有她甚麽时候骗他的?她根本没有那种胆量骗他吧!
感觉脑後的目光好像又变得更凶狠,她身子顿时一僵,感觉脑袋差点瞬间被五马分屍,脑浆也会爆出来见人,呜、真的会死得好惨啊呜呜……可是、人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时骗过他啊啊啊啊──
正当她委屈爆泪之际,背脊上的尊脚突地移开,心底来不及欣喜,腰间便感受到了无法抵抗的力道,随即视野一阵天旋地转接者模糊扭曲,转眼间,头昏眼花的她被扛在他的肩上了。
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充血,双腿不安地整个悬在未知的空中,同时也感觉胸腹撞到了甚麽,伤口又被剧烈地刺激,导致她不住痛得喊了出声:「好痛……」眉头难受地紧锁,痛楚又在脑中大力地肆虐。
可恶、真的逃不了了,她真的准备踏入棺材了啦呜呜呜……不过,她可不可以要求换个方式啊?她好不舒服、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也好痛……
但,她鼻腔中都盈满属於他清淡的酒味,昔日的熟悉和心安都归拢,紧绷的身子也逐渐松懈了下来,被泪水掩住的眸光见到了其他瓦利亚成员依然震惊不敢置信的感情,也见到越来越渺小被里包恩拖着走还在惨叫的青梅竹马,以及其他神情相当不甘的夥伴……
肯定是大魔王又说了些甚麽了吧?
忍不住晶莹剔透却含着盐类的眼泪又从眼角爆了出来,她含着鼻音和哽咽,凄厉地哭喊着:
「痛痛痛痛呜呜呜……混蛋!你们这些绑匪不要戳我的手啦呜呜呜呜……呜、XANXUS,可不可以调个位置换个方式?这样我好想吐啊呜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