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躺着身子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布满血丝的猫眸死盯着不知道打哪来带着王冠的金发男孩。
这位是怎麽进来的?刚刚巴吉尔出去时,她还特地下床去锁门的耶!
感觉鼻腔又要滑下温热透明的液体,寒露连忙伸手抽出放在枫木茶几上的卫生纸,然後对折捂着口鼻用力一擤。
沉默从此蔓延开,两人谁也不说话,双方只是迳自盯着对方的眼──不,应该是只有男孩盯着寒露的猫眸,而寒露则盯着那覆盖住双眼的浏海而已。
由於昨日好巧不巧被扔进了结了一层薄冰的游泳池里,虽然快速地被路过的晴守给捞了起,但还是无法避免的,她发烧生病了。
就是因为病了,所以晚上翻来翻去就是睡不好,才顶着很久没出现的猫熊眼示众。
然而,今早难得雪停了,阳光露了脸,发烧也退了,正想好好补个眠的,结果必上眼准备与周公泡茶之际,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被训练出来的反射动作就是睁开眼坐起身,看看是哪个守护者在那边无聊。
结果来的却不是守护者,而是大约大自己一、两岁的陌生男孩。
将卫生纸丢入垃圾桶中,女孩先是无奈地搔了米色鬈发,而後吐出投降似的叹息,「……你是谁?」总觉得太阳穴好像正抽痛着,她伸手揉着,试着舒缓疼痛给的刺激。
「嘻嘻嘻,不告诉你。」男孩咧出了一抹看在寒露眼底是极为诡异的笑容,令寒露开始抽搐着嘴角。
「为甚麽?」耐着性子,寒露反诘。
「因为我是王子啊。」依旧是那抹诡异的笑容。
沟通语言不同。寒露决定不理那个自称王子的人,沉默地将被子拉上覆住自己倒头就睡。
紧闭着眼帘,她暗自打个呵欠,眼角溢出了泪水,吸吸鼻子後,就隐约听见隔着被子传来的笑声。
猫眸蓦地睁开,她迅速将被子往男孩那掀去,强硬地拖着虚弱的身子滚下床後,她藉着矮柜支撑自己起来,便惊见床上插着一列寒光逼人的匕首,猫眸便转向在那边笑嘻嘻拿着凶器的男孩。
……现在是怎样?连她生病想休息一下都不可以吗?
「你要做甚麽?」沉着声,她问着。
「嘻嘻嘻,王子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不以为意地继续笑,金发男孩说完,便将手中的匕首掷向寒露。
多个月没日没夜被操到研究出心得来的寒露,马上知晓躲避的路线,随即拉开矮柜的抽屉,将抽屉整个脱离矮柜扔向男孩,然後再拉开下阶抽屉拿出被舅舅强硬要求放在身边的手枪,往右旋身,忍着晕眩的欲望,枪口对准那个将抽屉切成两半的男孩。
扯出僵笑,「那,请问王子贵姓大名?」寒露忍着头痛问着。
男孩心情似乎很好,嘻嘻地笑道:「既然平民那麽有诚心问王子,王子就告诉你好了。」
……平民?是在说她吗?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寒露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反驳那个笑得很刺眼的金发王子,因为他所说的话实在让她囧了起来。
「王子是贝尔飞格尔,平民这下子知道了吧?」
她该说甚麽?
三条黑线从脑後滑下,寒露一脸囧样望着笑得灿烂的贝尔。
「嘻嘻,那平民继续陪王子玩吧!」匕首在微弱的阳光照耀下,闪出美丽炫目的银光,明眼人都知道,这匕首锋利得很。
「为甚麽?」她为甚麽一定要陪他玩?没看到她生病需要休息吗?
「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啊。」
揉着太阳穴,寒露放弃与那个王子沟通了,别头过去,却看见黄发少女拿着银盘走进来。
「寒露小姐,云守先生给的药──」
「那个,王子殿下,跟我玩吧……」所以不要把匕首对着无辜的德菲儿好吗?
「嘻嘻嘻,好啊。」笑嘻嘻的不知悔改。
寒露以眼神示意徳菲儿将药放在门口就好,免得遭受到波及;而德菲儿只是担忧地蹙了眉头,便急急忙忙找人求救去。
呜呜,德菲儿,我的生命就操在你手上了!你一定要找个会救我的人来啊!
暗自垂泪的寒露将视线调回已经准备掷出匕首的贝尔,不只暗叹自己生病还要受人干扰,也暗叹着自己那明显无亮的未来。
「嘻嘻嘻,开始吧!」
脱离贝尔手上的匕首像个所命的死神朝着寒露的方向飞去,寒露摇摇晃晃地闪避着,或许是常常跟XANXUS你追我跑,所以可以不用加以思考,身体自己就做出了反应。
没想到平常那惨不人道的训练可以帮她这麽多──不对!她宁愿被匕首插得千疮百孔,也不要被训练啊啊啊啊啊──
频频吸了吸鼻子,寒露不舍地望着已经碎屍万段的家具,含着泪水抱病闪躲愈来愈多的匕首,耳边不断传来诡异得嘻笑声,而背後的寒气逼人得很。
微微撇头往後一看,猫谋瞬时爆凸。不──伴随她度过好几个不堪回首的黑暗夜晚的枕头啊啊啊啊──竟然被那个白痴王子给弄坏了!
含在眼角的泪水立即滑落,寒露依依不舍地望着已经残破不堪的枕头,最後忍痛地闭上猫谋将头转正後,她撞到了一堵温热的肉墙,然後跌倒在地。
就在她龇牙咧嘴地紧皱着双眉,顶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嗓音。
「喂喂喂──你这小鬼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蓄着半长不短银发的少年怒骂着。
「对不起……」习惯性,她吐出了歉意。
……不对、混帐,这句话应该是她说的吧?更何况这房间是她的,路自然是她的,他有资格说话吗?
暗自啐了声,寒露蠕动了下嘴唇,咽了下後段话。
「喂!金毛小鬼!我不是叫你去後厅等吗?你怎麽给我绕到这边来的!」看样子是因为在後厅等不到人,索性自己跑来找某位失踪的小鬼。
贝尔呿了声,悻悻然地收起了匕首,但依旧笑着。「嘻嘻,是史库瓦罗自己没交代清楚的,说甚麽有锁的门就是了,刚好这门也是锁的啊!」
甚麽鬼东西!後厅就是後厅,还分锁不锁门的?不,也对啦,毕竟XANXUS的房间刚好要经过後厅,为了顾及不知情的人(例如自己),所以上了锁……混蛋!意思是她自己白痴白痴地锁上门才招来麻烦的吗?!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备受打击的寒露几乎快吐血了。
「嘻嘻嘻,笨蛋史库瓦罗承认自己错了?」双手交於脑後,贝尔笑嘻嘻地问着沉默的史库瓦罗。
「你这个白痴王子!我要把你剁成八块丢下海里去喂鲨鱼!」二话不说,直接挥舞着手上那亮晃晃的凶器。
「嘻嘻,王子突然好想看见银色仙人掌的模样!」再次亮出匕首。
「呜呜……混帐、混蛋,我是白痴啊啊啊啊──」承受不了打击的寒露一阵搥胸跺足。
……等等,现在不是悲吼的时候,那两个陌生人正在她房间大四破坏,她必须挽救她亲爱的房间啊!
抹掉脸上的泪水以及鼻水,寒露默默地站起来,望着那两人缠斗的背影,摊开紧紧握着手枪的手,审视了一会,脑袋也整理出技巧,她举起枪拉下保险,对准那两位刚破坏完衣柜的那两个家伙。
混蛋……没想到第一次的射击场所是自己的房间,但是也没办法,为了拯救她可爱的房间,为了报复他们毁了她的精神支柱(枕头),她必须扣下板机。
呜呜,她真是千百的不愿意把自己的房间当成战场啊啊啊啊──
「垃圾,吵死了。」
这声音……
打斗中的二人僵硬地停下动作,连寒露准备扣下板机的动作也停止了,三人震惊地循着声音回头,惊见一脸老大不爽的XANXUS倚着门口,两把能使大众风云变色的双枪,其一指着史库瓦罗和贝尔,另一则指着面色逐渐扭曲的寒露。
怎麽又来一个了……
寒露布满血丝的猫眸死盯着那威胁性比天还高的枪,身子微微地抖着,只是不知道是气到颤抖,还是被枪指着心生恐惧而颤抖。
「喂!XANXUS!这还可不是──」史库瓦罗还没说完,就被XANXUS一个箭步,抓住白银般耀眼的头颅,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房间──她的房间啊啊啊啊──
下巴差点脱臼的寒露欲哭无泪地望着被撞出洞来的墙壁,执着手枪的手无力地一松,银白如雪的手枪失去力量摔至酒红色的地毯上,一副失魂落魄地垂下肩头,猫眸更是呈现一片死寂。
「啊、糟糕……」看到自己的同伴阵亡於墙上,深知大事不妙的贝尔也敛起了笑容,一滴名曰冷汗的水珠沿着脸庞滑落。
XANXUS那双如鲜血般浑浊的眼眸冷冷扫过贝尔,然後再扫过明显已经灵魂出窍的寒露後,曲起修长的腿,一脚极富暴力地往贝尔的腹部一踹,踹进了位於史库瓦罗旁边的那一面墙里。
双枪的准头徐徐地对准寒露,XANXUS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缓缓扣下板机,久违的愤怒之火如开筪猛兽,咧开了利牙朝着寒露奔去。
……怪了,莫名热了起来。
因热意而收回魂魄的寒露揉揉眼,定眸一看,一片橘红朝着自己射来,吓得她的鬈发都差点竖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体好不好,连忙强制地命令身体闪躲过。
靠靠靠靠……是、是愤怒之火啊啊啊啊──
话说得没错,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只在行为上可以套用这话,连说脏话这档芝麻小蒜的事情也可以套用的。
…等等,这时不是检讨自己的时候!
脚似乎踢到了硬物,随即听到物品那清脆的碎裂声响,雪白的赤脚沾上了湿冷,寒露心底一凉,停下的脚步,僵硬地垂下首,慢慢移开雪足,尽是血丝的猫眸再次爆凸,打击过深地望着脚下那<b>分屍命案</b>。
她、她她她不但打破玻璃杯……她、她还不要命地踩了云守特地拿给她的药啊啊啊啊──
完了、她完了!她一定会被云守藉着训练之名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啊──
精致小脸愈想愈是扭曲,惨澹的未来正咧着笑向她招手,寒露终於受不了扯出了悲凄的惨叫,彷佛杀鸡般。
「垃圾,你──」皱眉的XANXUS还没说完,就见到伫立於门前的寒露不吭声地倒下,然而在她倒下那刻,他见到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老大,」比着手刀的列威对着XANXUS唤道,显然寒露昏倒的事件一定跟他脱离不了关系。「请称赞我。」
这逻辑很简单,对於自家老大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很了解的列威,见到自家老大对着在门口惨叫的女孩皱眉,他就二话不说地把这女孩给击昏,要不是他没带电伞,不然这女孩早就消失在老大眼底了。
这样老大一定就会称赞他了!
自认为做的很好也很正确的列威,一脸期待地望着脸色愈来愈阴霾的XANXUS,再次说道:「老大,请称赞我!」
「靠!死垃圾!」
一拳揍过去,命中列威的鼻梁,血,霎时如血注喷出,列威也因为巨大的力道而往後飞,陷入了与贝尔和史库瓦罗一样的下场。
「唔……老大……」唯一的遗言。
「哦哦~好可爱的女孩啊!」全身上下充满泰国人妖味道的鲁斯里亚很自然地翘起小指,一脸惊艳地望着躺死在地的寒露。
「垃圾,抱着她。」XANXUS举着枪对着目前在场,也是唯一幸存的部下命令着。
「哎哟~人家好害羞喔!第一次见面就可以拥抱这麽可爱的女孩,人家实在太高兴了~~」双手抚着脸说完,鲁斯里亚也不是没看到不听话的下场,感叹完後,马上便横抱起寒露,但谁知一看之後,他马上惊叫。
「啊啊,身上怎麽都是血啊──不过这样也好可爱喔喔ˇˇ」抱着语尾那不知名的爱心,鲁斯里亚陶醉地扭捏着腰臀,身後还冒出不明的粉色爱心。
孰不知,他这句话让他沦落於与其他同伴一样的下场。
「啊啊啊──老大!人家错了啦──」
慢大家一步,却以漫步飞来的玛蒙先是望了自己抱起被玻璃刺伤寒露的XANXUS,後不带一丝同情地扫过死状相当凄惨又雷同的同伴。
果然白目到猛踩老大的地雷,真是一群白痴…对了,等会跟他们一人收五十万的精神损失好了,谁叫死相那麽难看,碍了他的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