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翊安显得比平时开心,那端不断传来笑声。第一个让他开心的,就是我跟尹恩娜的约会结束後,我赶在他预估的时间提早到家,回报平安。已经一天了,他仍不断夸我,我昨晚好听话好乖之类;第二个当然就是明天的会面。
我原本表示搭六点的高铁,但他心疼,这样一来我就必须要在四点半左右起床,退而求其次,我选择七点。只是闹钟没醒,我已经醒了,本想慢慢开车到台北,但到售票处,六点半那一班我还赶得及搭,想了想,我坐上车去。
翊安本可以在高雄火车站等我,但他怕我不懂得转高捷,硬是要在高铁站等我,好带着可能会迷路的我(?)去高雄。我很想辩驳,真的,有台北这样难搞又复杂的搭车路线,基本上住在台北的人都已经百链成钢,何况区区高雄。
不过我没辩,原因在於现在的他是朵脆弱的小花,豹子成了需要安抚的猫。光是我赶在他预估的时间内回到家,他就能夸我一天,可想而知。
我没想通知他,让他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就行,所以我离开高铁,没在他说的售票处等候。我打算拍几张高铁左营站的外观,但来到一楼,靠进彩虹市集那端的一张长椅上,坐着一个好眼熟的背影。我雀跃笑着,匆匆躲在到一旁拨号码。
「翊安,我快到罗,你现在人在哪?」
「我准备要搭高捷过去,会比你早到一些。有睡饱吗?」那背影立即坐直,很有精神地在讲电话。
我忍着笑,没戳破,明明早就到了还骗我正要搭高捷。本想走过去给他惊喜,翊安莫名站起身,不过他没动,只是伸伸懒腰,随即低头大概在玩手机。我轻声走去想窥看他在干嘛,蹑手蹑脚站上椅子──还好我穿布鞋。他专心到竟然都没发现,悄悄一看,原来他正在看我们那天去电脑展他偷拍我的照片。
我嘴角掩不住笑,趁他不觉,快速在他头顶亲了一下,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抱了。翊安匆匆转头,满脸惊讶,我已经在他脸颊上又亲了一下。
「以为被哪个神经病骚扰是不是?」我顽皮笑着。
「对啊,回到高雄,以前暗恋我的妹都跑出来,害我以为又是哪一个妹在骚扰我。」翊安笑出声,我懒懒瞪他一眼。
突然他用力抱着我的腰,我的双脚一时踩空,忍不住惊叫一声,在心脏病还没吓出来前,翊安已抱着我坐在他大腿上,满脸笑嘻嘻:「叫那麽大声,我又不是把你摔出去。」
「你很讨厌,也不说一声。」
「你才讨厌,偷偷吓人家。」翊安学着我的语气,随後哈哈大笑。一会儿,他微笑看着我,一只手摸着我的脸:「真是想死你了。怎麽这麽早就到,到了还故意不通知,想瞒着我去哪里?」
「你又为什麽这麽早到,到了也不说。」
「太想你,一大早就醒了,不想在旅馆乾等所以就直接过来。」
「我也是啊,太想你,所以也是一早就醒,到车站的时候发现还赶得及搭六点半那班,就上车了。」听我这麽说,翊安看来更高兴,很认真吻了我一回。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儿。」
翊安看着我傻笑:「我也不知道,我什麽都没想,只想着等你过来,安安静静抱着你,跟你说话,亲亲你。」
我佯装正经,想站起身:「那我可以回台北,因为你说的三件事已经做完了。」
「还不过瘾啦!」翊安紧紧抱着。
说会儿话後,我们搭高捷,利用捷运找了几处景点走走,顺道解决中餐。约莫下午两点,翊安带着我来到高雄分公司,我们在外头乾望几分钟,一会儿他竟牵着我搭电梯,我匆匆询问:「你不会要带我进去吧?今天假日。」
翊安笑了笑:「放心,还有人。」
「那你不怕他们看到你这麽悠闲,乾脆叫你留下来吗?」我好心提醒。
翊安睁大眼:「这几天我都忙到三更半夜,还打我主意?我昨天还主动加班,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谁想拦我,我就说我女友在这里,要我留下就先过你这关。」
我轻声笑着,拉着他的手,壮胆闯入分公司。果真还有零散的人在埋头做事,望见翊安来了纷纷打招呼,又望见我,个个争先恐後询问。翊安大方承认顺道介绍我在总公司任职,人人都夸张地哇了一声。
我见他们说话个个豪迈,明明离得不远,嗓门却大得像在吵架,就连笑声也非常宏亮,跟台北完全不同。翊安过来後好像也入境随俗,声量放得比平时还大,笑得异常灿烂。虽说一开始闹着不想过来,但当初草创高雄分公司他也是元老,革命情感一定比在台北还深。
「来,给你看件东西。」翊安神神秘秘,牵着我一路走。原来他带我来到公司职衔表的位置,一张高雄,一张台北。翊安往前站几步,指着我的照片:「你看,你在这里。」
是我刚进入公司缴交的大头照,不消说,翊安的照片就在我隔避。台北总公司没张贴,高雄分公司挂上这两张大概是激励的意思吧,等着谁有本事把墙上那些大头照挤下去。翊安抱胸看着,我悄悄退一步没打扰,心想他以前就是这模样看着我一步步升迁,然後紧追。
「你又在想那个女人,在我面前还这样专心看着她,不怕我吃醋啊?」我忍不住戏谑,尽管那照片是我。
翊安笑了几声,一手将我搂来身旁:「对啊,超想念她的。」
「你这麽喜欢,我回去把底片找出来,洗一百张给你。」
「没见过有人吃自己的醋,只有你。」翊安笑着捏捏我的鼻子,随後又指着那张职衔表,「你就是这样一路爬,我的目光由下一直看到上,直到我跟你比邻。」
「我作梦都想着,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来到我怀中。」翊安微笑看着我,满脸温柔:「刚刚看着我们的照片放在同等的位置,忍不住又开始做起另一个梦,想着有一天两张照片合成一张。不过这次我不想再用三年的时间,我会让美梦尽快变成事实,你愿不愿意帮我?」
我轻轻笑着:「你不会又想约定了吧?」
「等时机到的时候,我会的,不过那不算约定,是承诺。」翊安深深在我脸颊印了一个吻,就像火烫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