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究竟昏迷多久,待他回复意识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绑在後头、腰也用绳子和椅子
圈在一块,他果然被绑回那些毒贩的大本营,他睁开眼,所幸他们并没有蒙住他眼睛,他
将自己被囚禁的房间扫了一圈──似乎是个废弃仓库,四周漆黑一片,当他的头向後转到
最底时发现後面还有颗不明圆形物,他预计那应该是颗头,也就是说除他之外还有人被绑
来,他试着发出声音小声叫唤:「喂!你醒着吗?」
他安静地等着对方回应,开始思考要是没回应他该怎麽弄醒对方、还有要不要带着他
一起逃走?
「好痛!」
那个人用他的头来撞自己,打断他思考。
「闭嘴。」
这声音他是再清楚不过,他已经跟这个人朝夕相处那麽多个月,要是认不出来就真没
救了。「你怎麽会在这里?」
「还敢问我?你为什麽擅自决定要监视那三个人都没向我报告?」
「如果我说了,你会让我做吗?」
「……」
「……好痛!」
他的头被阿宁狠狠地用头撞了一下,虽然两人得到的疼痛是一样的,但阿宁有心理准
备所以没叫出来。
「你跟在我後面?」除此之外他找不到理由为何阿宁现在会跟他一起被绑在仓库里。
「你说呢?」
「你怎麽用小宁的身体冒险!」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分贝,忘记他们现在是什麽处境
。
「你在乎的就只有这件事?」
阿宁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硬,就连他这个长期被他如此对待的他都忍不住楞一下。
「什麽?」
「你怎麽不想万一你发生什麽事小宁怎麽办?我不跟着你还能怎样?」
虽然他现在看不到阿宁的表情,但他就是知道阿宁这时候翻了个大白眼。
「还有,你现在讲话这麽大声难道是要告诉外面全世界的人我们都醒了是吗?」
他才注意到阿宁虽然生气,但是声音的分贝数始终都还是维持在一定的范围内。
「那我们现在要怎麽做?」他不想对阿宁对他的任何一个批评指控做任何回应,自顾
自地问着该如何逃跑的话题。
「你这个人……真无耻啊。」
「谢谢你的夸奖。」
「……」
「你有对策吗?」既然阿宁不理会他的调侃,他把话题转回正事上。
「你手上的绳子是松还是紧?」
他稍微扭动手腕试了一下──还不算是绑得死紧,「还好。」
「嗯。」接着阿宁突然跟着绑住他的椅子一同站起来,虽然双脚被捆在一起,却没有
重心不稳跌倒,接着他听到对方深深吸一口气,接着听到木头敲击到地板的声音,扣、扣
的响。
「你在干嘛?」
阿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暗忖一会,阿宁是在用嘴巴替自己解开绑在身後的绳子
,好让他的手得以获得自由进而让他们解开绑在其他位置的绳子?
还好绑他手脚的家伙还算有良心的没有把死结结得太紧,阿宁一下子就把绳子给解开
,万一死结结得太紧,他还怕之後阿宁会迁怒於他呢──明明就不是他绑的。
绳子解开的瞬间,阿宁啧了一声并把口水吐掉,绳子那股诡异的塑胶味怕是不好闻,
他突然起了一股作弄对方的心思,现在只有他绳子被解开,阿宁想重获自由还得看他大爷
愿不愿意。
「你『嘴上』功夫真是了得呀!」他慢条斯理的把手往前一挪,低下头去先解开自己
脚上的绳子,一面小声的调侃阿宁。
阿宁对他的调戏置若罔闻,安静的等他解完自己的绳子後去解他的绳子。
一解开阿宁的绳子让他重获自由後,阿宁出其不意地用手推他肩膀,让他整个人倒在
不怎麽乾净的地板上,阿宁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不会是恼羞成怒想要硬上他吧……老实说他心里有些紧张,却还假装什麽事都没发生
似的,就像现在压在他身上的是小宁一样。
「你不是想试试吗?我的嘴上功夫?」阿宁把头低下来,两个人脸之间的距离迅速靠
近,他感到脸上一股湿热,原来阿宁伸出舌头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上舔,吓得他想起了不
久前和小宁亲热完的那个早上,难道阿宁真的对他……
「谁知道你嘴里涂了什麽毒药,我才不想下面烂掉。」他轻笑了一声,即使在心里不
断怀疑阿宁这麽做的动机,但不管是嘴里说的还是脸上表现的都是一脸调笑、相信阿宁只
是在和他嘴炮。
「看来你还不笨嘛!」阿宁把脸和身体都从他身上移开站了起来,他看着阿宁环顾四
周,「走了。」
「嗯。」他跟着爬起来,也看了一下周围,这是个完全没有窗户的密闭仓库,如果他
们是被带进原本他跟踪那些小姐到的废弃工厂的话,相信仓库里是不可能没有任何一扇窗
的,那就是说他们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可如果他是那群坏人的话,他没必要大费周章
的把他们两个人再带到另一个地方去,要嘛就直接就地正法把他们杀掉不是还快一些?也
许绑架他们的不是那群毒贩……
「门没锁,看来外面有人……我数三把门打开,你就负责打晕他──敢让他发出一点
声音通知别人你就……」阿宁用拳头往他脸上招呼,掌风吹过他脸颊,他无奈地笑了笑,
乖乖照着阿宁的话做了。
开门、打人的动作一气呵成,他们快速地离开了房间,一走出去外面随着阿宁地脚步
前进,怪的是走廊上根本没人走动巡逻、彷佛已经确定他们不会逃跑一样,或是根本没有
警戒的必要?
他一面疑惑、一面尾随在阿宁的背後,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为止。
他这才明白为什麽不需要派人警戒,因为路就只有这麽一条……当然怎麽走都只能走
到这个尽头,就算他们想逃势必也得经过这里不可,可是他和阿宁真的有办法安全的离开
这里?
在走廊尽头等着他们的是十来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一看他们的身形就知道他们全
都是练家子而且身上都持有枪械,老实说替阿宁工作以来除了第一次和白爷谈判之外就没
看过这样的场面,他其实有些害怕。
他看着阿宁的背影,对方依然直挺挺的站着,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那十来个人的影响
,再将目光放到从他角度可以看到的阿宁的侧脸,一点也不像是如临大敌……这让他不自
觉的佩服起站在他前面的阿宁。
除此之外,在他心里响起另一股声音──阿宁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还是他只是在强
装镇定?又或者就像他之前所猜测的,其实阿宁早就知道是谁绑架他们了所以才一点也不
害怕?
他站在阿宁身後,细细观察对面那十来人的反应,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步入中年,但
魅力依然丝毫不减、样貌也维持的相当好的一名男子,他的穿着和站在他身边的并无不同
,但气势却比周遭的人强上取多,加上他穿着打扮得一丝不苟、彷佛有种无言的力量在说
他就是这里的老大、绑架他们的人。
「欢迎你,曹大帮主。」
那人带着些微轻蔑的微笑开口了。
不知为何,他往前了一步,选择和阿宁并肩站在一起,阿宁瞪了他一眼,眼神充满诧
异,撇撇嘴没说话。
「怎麽?还不喊我?」对方轻轻挑眉,口气充满讽刺。
「吕叔。」阿宁对着这个中年人行了一个大礼,他梁肯尼从没看过阿宁对谁这麽示弱
过,可见这个人在黑道有一定的地位,但他却不记得有在哪边看过这个人。
「好了,我想我们招呼就打到这里……」那位中年男子突然把腰间的枪举起来指着阿
宁,「我会替你们找副好棺材的。」
他一面说一面将扳机扣到底上膛,他握紧拳头,忍不住瞧了阿宁一眼,第一次在阿宁
眼中看到害怕,在他身旁还能感受到阿宁的身体微微的颤抖……
「等一下。」他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他甚至没细想过自己这样挺身而出到底是为什
麽、又是为了谁,他只知道不管怎样都要守护好小宁的身体。
「有事吗?」吕叔把枪放下,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你就杀我好了,让他走。」
一把话说出口,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对方摆明就是要杀他们两个,但是他不知道
是哪来的灵感才会说出这种牺牲自己的蠢话。
阿宁一脸吃惊的看着他,他好像从没看过阿宁那副被雷打到的蠢样,明明就是个让人
紧绷的场合却让他有点想笑。
「你很有种嘛!可是我并不打算放过你们两个人……除非──」吕叔将他从头到尾打
量了一次,他屏息等待他的回应,突然感觉到手一阵温暖,阿宁不知道是发什麽神经突然
抓住他的手牵着。
那个人到底要怎样才会放他们其中一个人走?还是他们的生命都得在这里终结?
「阿宁,要是你可以成功离开这里的话……请帮我问候我的父母、二哥跟大哥,至於
小宁……除了抱歉跟我爱他之外好像也没办法留给他任何话,你就请他忘了我去找更好的
人吧!」
阿宁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过头去看着吕叔。
「如果你让我先开几枪折磨你让你就这样慢慢失血而死,我就放过他,如何?」吕叔
勾起嘴角,笑得既灿烂又邪恶,明明话的内容是那样的血腥,但语气却那麽的愉悦。
他想想反正他横竖都是要死,哪有差这几枪的?只要他们之中能够救回一个人就好,
他二话不说马上就答应。「好。」
「都不犹豫一下?我们可是知道很多折磨将死之人的办法……」
「用一命换两命已经赚到了,我还有什麽好犹豫的?」他鼻子呼出讽刺的气息冷笑一
下,「只要放他走,你要我做什麽都行。」
吕叔听了他的回答把枪递给在他身边的小弟,面无表情地拍手发出啪啪声,「很好,
去把他架住。」
接着两个彪形大汉很有秩序地一同走向他的方向将他架起来,他和阿宁交握的手因而
放开,他没有抵抗,阿宁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知道这时候阿宁到底在想什麽,他从
不知道原来阿宁是这麽冷酷的一个人,自己的下属都要代替他死,而他却没有任何话要对
他说,他以为他们至少也相处了快半年,再怎样也该有一些感情,他到今天才发觉这一切
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吕叔把小弟手上的枪拿回手上走向他,「你不介意我第一枪就开在你的脚上吧?」
他手上的枪就跟着他的话一同放在他的大腿上,接着把枪往上慢慢移动到他的胸腔,
「下一枪我想应该会开在你的肺,只给你两枪的我是不是很好心呢?」
肺中枪可是会感到窒息,要他一面疼痛一面窒息等待死亡根本冷血至极,还说什麽好
心真是笑话,但怎麽说都救了曹宁溤,怎麽死也就没那麽重要了,他闭上眼等待对方开枪
给他一个凌虐的死亡。
周遭只有一片诡异的沉默,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几分钟,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三十
分钟,也许他的紧张让他对时间根本失去最基本的概念,对方还在想要怎麽折磨他可以让
他最痛苦的死去吗?
也许是因为是个将死之人的缘故,他的脑筋突然清晰了起来,把从被打倒、被带来这
里之後的所有事情都仔仔细细的在脑海里跑过一遍,包括所有阿宁的反应都令他得出一个
结论──这可能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要骗他的骗局。
「够了吧?」有人打破了这个等死的寂静,他认出那个人的声音是阿宁的,接着就听
到一阵低吟的轻笑和扣下扳机的声音──是空包弹,他的胸腔确确实实是被打中,但是只
有疼痛、没有被开个洞,接着他被那两个架着他的人放下来,但是他的腿根本没办法直挺
挺的站着,刚才自己的脑海都已经像跑马圈一样绕过一轮,还好真的只是一场骗局。
他真不知道该说自己活着真好还是该气这群人把他当白痴一样耍得团团转,就连阿宁
的颤抖都是假的,到底还有什麽是真的?他不想说话,并不只是因为他发现这是场骗局,
更令他生气的是阿宁为何要做这些?
「蛮忠心的嘛……」吕叔下了这麽一个评语,但是他根本懒得理他装做没听到。
他还坐在地板上,阿宁走过来伸手把他拉起来架在肩膀上,「还好吗?」
阿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就连眼神都是破天荒的温柔,可他才不愿领这情,把手
一抬脱离阿宁的搀扶,踉跄地往後退几步才站稳身子,「别碰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单独行动就可能发生这种事,万一今天没人通知我,你很可能
现在就已经死了,你知道吗?」阿宁很难得地对他说了一大串话,可他一点想取笑、回答
他的意愿都没有。
见到自己的沉默,阿宁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就自言自语的说下去:「你是我的
下属又是小宁的爱人,我不可能让我的下属去送死、更不可能让小宁最重要的人去死,作
黑道的人不能那麽冲动什麽都想要靠自己来,你懂吗?」
「我知道,我不会再那麽冲动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经过这次他也知道自己的确
太过冲动,还害自己险些丢掉这条宝贵的小命,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阿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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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霸气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