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那一晚，是我认识伊海的第一晚。
那一晚，是我踏入精灵国度的第一步。
化身成圆桌武士的我们，热烈品尝食物的鲜美，大声赞叹一切美味。然而几杯黄汤下肚，真心话大冒险一定少不了，每个人的脸上都被酒气醺上嫣红，笑容顺着微风蔓延，四个人……不对，应该说我们与伊海的距离拉近。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精灵国度并不是梦幻的存在，而是看清现实後的淡定，好像什麽大风大浪都不会惊扰到她，并且有强烈的距离感。
「伊海，你这一个月怎麽安排？」李南旭又想在更进一步出手狩猎，我很想告诉伊海给他一块铁墙，於是我拚了命用眼神暗示她。
「没特别安排。随兴吧！」
干的好！我突然觉得我们一定有某种程度上的心电感应！
「伊海姊，你这次来是为了什麽？度假？玩乐？」我那个跟男生媲美的妹妹，问完後又逼着伊海乾杯，他们到底乾几杯了？
「放松，然後找灵感。」伊海轻抚她的相机，眼神里添增了温柔。
因为那个眼神，我失去听觉。
好像，真的好像，当依涵说到她喜爱的人事物，眼神里也会有平时不会有的温柔，那是一个温暖的眼神，会让人看见希望，同时喜欢上她所说的一切。
依涵……
「死鱼！你咧？」
「啊？」
「我们在说明天带伊海去山里，看是要溯溪还是要踏水，你要不要一起？」
原来他们话题已经跳这麽远了，我到底在干嘛？
「都好。」随便敷衍李南旭，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接下来的话题我都心不在焉的，不是随便敷衍，就是忽略，我想我……
「该走了。」
对，该走了。嗯？
猛烈抬头，大家都收拾完起身。
伊海戳着我的肩膀，然後平静的说着该走了才让我回神。我摇了摇头，试着让自己待在现实，不能被过去的回忆拉入漩涡。
李南旭跟我妹喝开了，两个人兴奋的走在前头玩闹，完全忘记我和伊海，於是我只能配合伊海的脚步，慢慢远离前面两个疯子。
「你还好吧？」
「没事。」给伊海一个浅浅的微笑，轻松的回答。「你看起来没什麽事，刚不是喝很多吗？」
「嗯，我很清醒。」
「酒量这麽好？常喝吼！」
「除非必要，否则不喝。」伊海的笑容总是伴随着字句。
「这麽有原则？那你今天破戒了。」
「没有喔，感觉他们喜欢用喝酒交朋友。」伊海指着前面东倒西歪的两只，「我只是入境随俗。」
又是道精准的眼光。
「你会读心术吗？」不知是喝酒壮胆，还是我又控制不住嘴巴，心里的话就这样不加以思索的飘出。
在我感到後悔的时候，伊海的笑容加深，「你说呢？」
那笑容是从她眼睛里散发出来，第一次，我看到她眼睛在笑。
所以那算真实的情绪吧？
「星星好漂亮。」伊海仰着脸，笑容维持着，眼睛微弯成月亮，像是在呼应映入眼帘的星光。
依涵以前也很爱仰着脸，但她看的不是星星，而是白云。
如果是白天就好了……
「死鱼！你那猥亵的眼光在干嘛！？」不知哪时从前方杀回来的李南旭眯着眼，眼神里充满狐疑跟敌意。
「什麽猥亵眼光？我又不是死人旭。」
「伊海，你要小心……」李南旭大大方方地搭上伊海的肩膀，「这家伙，空窗六年，很危险！」
「危险的是你！」用力把李南旭的手从伊海身上推开，管他会不会跌倒。
李南旭失去平衡後，有点迟缓才维持住他的步伐，「死鱼，你这王八！是想害我跌死吗？」
「放心，你早就是死人旭了。」
接着，李南旭那家伙用丧屍的姿态想要揍我，想当然，轻易被我闪开，後来我妹也加入战场，顿时两个丧屍把这里变成恶灵古堡。
当我有余力想起伊海的时候，只见她专注的拍照，主角就是我们这三个在马路边玩恶灵古堡的蠢蛋。
不知道透过镜头看过来是怎样的画面？
在她眼里的画面。
当那两个丧屍对我这块老肉失去兴致後，摇摇摆摆再度远离我们，他们这种毫无章法的行为模式，让我感到熟悉，熟悉到自然的笑。
喀擦。
「你偷拍我？」
「没有啊。」伊海摇头，指向某处「有灯光啊，所以是光明正大。」
好家伙。
「对了，你的绰号是死鱼？」
「那是死人旭……就是李南旭乱叫的。」有点为难的搔头。「没什麽特别的绰号，可能名字太好听，别人舍不得换吧！」
「我觉得死鱼蛮好听的啊。」
「不是吧！你哪时候跟李南旭同一阵营？」
「因为你常常魂不守舍，就像离水的鱼。」伊海认真的思考，「所以死鱼很适合啊！简洁有力的描述你这个人。」
离水的鱼，在拼命挣扎中愤恨死去。
或许，我的爱情也在愤恨挣扎中散去，所以，我才死了，心也死了。
喀擦。
又一道快门。
你看到什麽？
「离水的鱼，如果哭了，会被发现喔。」伊海伸出手，然後感受到脸上有别於我的体温，有点冰冷。
我哭了吗？
堂堂男子汉在别人面前不自觉落泪吗？
「你看。」伊海让刚刚抚过我脸庞的手在我眼前展示，上面没有任何液体。
「我没哭。」像是在维护自尊，我坚定的说着。
「我知道啊。」
「那你干嘛帮我擦泪？」
「因为……」伊海把手移动到我的胸口，「哭的是这里。」
手指前端像是带有定身的魔咒，我动弹不得。
被看穿了？
我被一个来自异次元的女孩看穿。
「为什麽……」
「因为我会读心啊。」
我茫然地看着伊海，一个来自异次元会读心术的女孩。
或许，她真的是精灵。
又或许……是依涵回来了……
透过她的身体，回到我身边。
「依涵……」
无意识地喊出我最思念的名字，无意识的动作。
直到我的右脸传来强烈的刺痛，才惊觉，我失态了？
「对不起……我……」
「刚刚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伊海的语气变的好冰冷，「还有，我叫伊海，夏伊海。」
看着伊海迈开步伐离开，我发现我真的干了很蠢的事。
我把她当成依涵。
余依涵。
然後情不自禁的吻上那冰冷的唇，感受不到任何情感。
因为她是依海，不是依涵。
她姓夏，不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