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云雀快步朝并盛馆的方向走,一路上见云雀打了好几通电话,神情之严肃让纲吉也越发不安起来。
他猜想云雀所指的「那家伙今晚会出现」大概是指六道骸,而要第一个通知里包恩的原因...八成是预告着今晚并盛馆即将沦为战场吧?
...这意味着什麽?
六道骸会找到并盛馆来──
云雀正在筹备战力──
六道骸似乎想带他走──
云雀晚上是无法作战的状态──
他被六道骸带走──
云雀事後会把他宰了。
...所以他的立场在哪里?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在兀自忙活着,想置身事外却又被迫成为当事者的他,最後结果不论是那一方胜都逃不过被害者的命运?
老天爷为何总爱跟他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带着忐忑又有点忿忿不平的心情跟云雀一同回到并盛馆,才刚踏入室内就感受到一股紧绷的气氛。
里包恩、狱寺、山本、迪诺和罗马利欧等人都在客厅里,看到刚进门的两人,方才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消失,狱寺和山本先围了上来,担心地询问发生什麽事?
看了看兀自走上楼的云雀似乎没有叫他跟着上去的打算,纲吉便将他和云雀遇到六道骸和一个半兽人的事情跟众人叙述一遍。
听到纲吉被那个半兽人给「舔」了脖子这件事,狱寺气得直咬牙说要去炸了那个混帐,几个人连忙阻止并好说歹说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让暴走的人打消念头。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云雀那家伙怎麽能确定就是今天?」拿了条湿毛巾给敬爱的十代首领将被「袭击」的地方擦乾净,狱寺站在椅子旁奇怪问道。
「和阿纲被舔脖子有关系吗?」
山本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无法理解这和对方会不会今晚行动有什麽关联。
这个问题纲吉在回并盛馆的路上也想过,但只能说云雀和他的脑袋构造不一样吧?他完全无法理解云雀的论调从何而来。
只是有种感觉,既然云雀说是今天,那应该就是了。
「我认为云雀的想法没错,对方突然做出舔蠢纲脖子这种怪异的举动,而且得手後就立刻逃跑,显然是有某种目的。」
小小的身躯独占了整个沙发椅的里包恩如此说,一旁的迪诺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这麽觉得,总之不论六道骸今晚是否会出现,先做好应变措施总是不会错。」
「十代首领请不用担心!身为十代首领的左右手,我一定会保护您的!」
狱寺紧握住纲吉还拿着湿毛巾的手坚决说道,纲吉被对方突然的举动和过分热切的眼神吓了一跳,含糊地应答几句,狱寺便像是受到鼓舞般说着「那我立刻去准备」,迅速转身跑上楼。
其他人见状,也着手为迎接敌人做准备,各忙各的去了。
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其他人,纲吉也想帮些什麽忙,但运动神经奇差的自己说不定只会扯大家後腿。而且敌人的目标是他,若是他轻易地就被对方抓走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家了?
所以...所以他能做的事情...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吗?
「阿纲你不用担心啦!我虽然没有云雀那麽厉害,但是也不弱呐!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似乎看出纲吉的烦恼,山本哈哈笑着搭上纲吉的肩膀说道。
勉强打起精神回以山本一个苦笑,神经不是普通粗的山本继续揽着他的肩膀并排坐在双人沙发上,开始自顾自地开心说着他老爸除了是个很厉害的寿司师傅外,还是个很厉害的古剑术传人,他从小就被老爸严格训练加上他的运动神经还不错所以阿纲你就放心躲在我身後...之类云云,也没注意到身旁的人是否有在听。
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大的手掌,连手腕都细瘦得像是火柴棒似的一折就断,握力和腕力跟女孩子相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
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想靠这双手去做些什麽。
也许在力气上输给别人,但若是能拥有力量...若是他真的拥有解除诅咒的力量,就可以帮助云雀、帮助大家、帮助并盛因诅咒所苦的所有人──
他怎麽这麽傻?明明是可以助人的力量,为什麽自己不要了呢?甚至一直以来都抗拒着,这下可好,自食恶果了。
话说回来,就是在小时候遇见六道骸,对方说了「既然讨厌就乾脆忘掉」之後,家人才发现他的能力消失了。
而如果真的是六道骸让他的能力消失,会不会,想让能力恢复,关键也是在对方身上?
...如果我拜托他让我恢复能力...不知道他肯不肯?
抱着侥幸的心态这麽想着,纲吉又想起之前六道骸曾说过,只要是他的希望他都会完成,所以...这方法行得通也说不定?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先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再说。
手握成拳,纲吉暗自下了决心。
***
晚上九点过六分,还不算太晚的时间,并盛街头就已经不见任何生物的踪迹。
自从隔壁镇专挑晚上出来抓倒楣鬼的恶势力蔓延到并盛开始,人们就不再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後外出。一方面是因为被下了诅咒而『不方便』外出,一方面则是因为以往维护安全的人也栽了跟,连带着整个并盛再无人敢与之对抗,只得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房子里以维护自身安全。
让人庆幸的是,那股恶势力似乎只是想要多些晚上可供散步的地方,并不至於无法无天到上门找碴。所以基本上,只要不出门就不会遭殃。
但今天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同以往,三名穿着黑曜高中制服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原本空荡的街上,前方领头的,是个金棕发色的刺猬头少年,一路上像在嗅着什麽东西的气味似的东闻西闻,缓步朝某个方向行走。
不过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他并非刻意走这麽慢,而是因为他的脚步不知为何有点蹒跚。
走在他身後一个戴着白色毛线帽的人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犬你再不走快点,等找到地方天都要亮了。」
「罗唆!现在都还没十点,并盛就这点大,哪有可能找到天亮!」而且他早些时候还被莫名其妙修理了一顿,不能怪他走不快。
「等等,这里进去...」发现所寻找的气味往旁边拐了个弯,原本低着头专注搜索的人身体一顿,抬起头,正好瞧见那块挂在围墙缺口处旁的木制招牌。
黑色的标楷体写着──『并盛馆』。
「...找到你了。」
一路保持沉默的六道骸勾起嘴角,将视线从那块招牌移到前方那栋被藤蔓包围住的两层木造楼房。
老旧的建筑物漆黑一片,看起来貌似许久无人居住,但一丝隐藏得不太好的杀气却是从房子的某处传出的。
这股杀气挺熟悉,但空有杀气却毫无杀伤力的对手根本不足为惧。
因为,那不过是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