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乱伦有,点到为止,对此题材敏感者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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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今年三十三岁,还没有结婚。
时常跑来我家,他说因为待在家里迟早有一天他会疯掉,爸却不喜欢他三天两头就把我家当避风港。
「快点结婚吧你。」
并不友善的语气。
小叔长得白净,清秀但没有脂粉味,忧愁的眼睛,嘴角下有颗小小的痣,笑起来总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在其中。爸对我说那是种娘娘腔的长相,亏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祖父是个山东人。
但我想小叔是长得比较像在水乡出生成长的祖母,同样的似水柔情。
「我麻烦你争气一点,不要再让邻居笑话你了。快点找个女人结婚生个小孩,你该不会是要当个老处男当一辈子吧?」爸冷嗤,抖抖报纸,「废物。」
小叔没有反应,只是很温柔的转头对我说「再吃块饼乾吧」,精致的点心躺在他骨感白皙的手掌上赏心悦目。
小叔不想结婚似乎是事出有因,听姑姑说他以前曾经爱过一个有夫之妇,求爱不成,结果把自己搞得得了忧郁症,住进精神病院,痊癒後他便不再谈恋爱了。
爸的现实与粗线条,和妈不厌其烦的耳提面命是让我喜欢跟着小叔混的原因,他总是淡淡地,笑着,不愠不恼,眉宇间总弥漫若有似无的忧伤。
听说他离职的原因是上司对他性骚扰,爸和其他亲戚因此看不起他,认为他是个祸水,他在众人眼里的形象也龌龊了起来。
小叔从头到尾都未辩驳半字,听我谈起,只是赶紧要我把盘子里的蛋包饭吃光。
对了,他还很会做菜。小叔很喜欢要我去他家帮忙品嚐味道,那双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点亮那张平时阴郁的面庞。
「好吃吗?」他问。
「好吃。」我点头。
小叔摸摸我的头,眼摺极深的眼睛弯弯地眯起,略薄嘴唇掀起,露出整齐的牙齿。
他叫着我的名字时有种奇怪的腔调,些许含糊,绕在舌尖似的轻挑,明明是颇平凡的名字被他给一吐出来,悦耳动听。
小叔唤我过去,他在客厅里转着电视,外头苍白的阳光将他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他见我吃完饭过去眼角一眯,便开始和我说着电视上的谁谁谁是他的偶像,小孩子似的兴奋。
宛如拨云见日那般,愁绪散去,小叔好像在我面前才会这样毫无戒备。他也没和我抱怨过其他人对他的不公平,就算我真的提起,小叔不会有什麽表情,仅会说「那些都不打紧的」,然後握住我的手。
「以後会继续吃我做的饭吧?」
「……会。」
小叔倏地倾过身来,身上那优雅的香味也跟着传入鼻腔里,我感觉到他在我的脸颊凑上自己的嘴唇,之後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我什麽也没说,只是把他的手握紧了些。
当我回家後爸便质问我是不是又到小叔家去,得到回答後有些愠怒,妈在旁则是又用种类似於谆谆教诲的语气说「都快考大学了就别再分心,至少要考上公立大学这样才对得起我们」,手下的盘子声铿锵。
我上楼,关上房门。
然後想起小叔。
我最大的堂姊和小叔年纪差不多,两个人可以说是看着彼此长大,那天从国外回来,顺便就拜访我们家。爸和妈看见堂姊进门後笑得合不拢嘴,忙着招呼她,夫妻俩在厨房切水果准备饮料,堂姊因此和我搭上话。
「最近和小叔走得很近吗?」
「是啊。」
「真难得,那家伙很少会和人亲近呢。」堂姊微笑,「我朋友啊,想和他说话也得花上三个月的时间才可以听见他一声『早安』。」
我脑中於是联想到小叔冷淡的模样。
「他还是一样喜欢作饭吗?」
我思考会儿,颌首,「嗯。」
「不知道他最近又开始为谁下厨了……」堂姊笑道,「他啊,只为自己最爱的人作饭呢。」
我想起小叔这些日子来的举动,垂下眼睛,堂姊又开始说起关於小叔的事情,但我已无心思再听。
我再去找小叔,已是多日後的事情。开门乍见我他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黑而细长的眼睛忧愁弯起,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拉住我的手示意我进屋。
他情绪有点激动,坐在椅子上发了半晌的呆,良久,才回复过来,把我给带到餐厅里去。桌上摆满香气宜人的佳肴,小叔微微苦笑,嘴角旁的小痣现在在我眼里变得勾人。
「吃吧,等等我们一起去外头晃晃。」他看着我说,把筷子递给我。
我看着他的脸,鬼使神差地举箸,将他做的菜--与爱,一一给吞进肚子里。
面前的小叔笑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