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晓初
1.
Zera家汽水终於彻底化为糖了,如同世间的缘分随着碳酸晚暮而凋零。
她的胜利从不曾鸣笛,青春被忧伤消蚀,就像身为岁月的悲哀一般苍老着。Zera本身就是在这样的处境并伴随着不能坦诚的心、独自哀伤的性情与不经意把事情处理越演越烈的手段。
三月,却嗅闻不到初春气息,反倒是一股思想的恶臭萌发了。Zera的爷爷似乎不喜欢女娃儿,来到医院探视一下就匆忙离去,彷佛见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耻辱。Zera为此也感到不开心,即使隔着一扇明窗,也因那敌意的眼神而嚎啕大哭起来;倘若那时她能明白,爷爷从不曾因为她的眼泪而改善轻蔑态度,或许就会省些力气,恨一项传统是在跟成千上万的活死人作对。
往後Zera醒来时,她细致的脸蛋总伴着质地粗糙的乾涸泪迹,每夜任它胡乱生长,这些像苔藓令人作恶的泪,不曾擦拭乾净过,且一点一滴的狠狠吸附在上头。最後这些吸血虫们会把所有营养的思想给吸尽,只剩病态。
莫非是擦拭的纸比脸还脏?就像发现抹布的秘密:沾染着数以亿计的酵母菌、大肠杆菌与霉斑,但绝不是擦拭工具的罪过,应是那张病态环境过於成功的脸,使各种菌类滋长起来。
是那张黏糊糊的脸把抹布给害惨了,是那与生俱来的伤心背景,任不由人擦拭乾净。她如一股赤焰的昙花,藉暮而生,在黎明之前就已被星子所遗忘;又或者说那些早已死去的星光,藉着灵魂穿透数千光年来哀悼闪逝的美丽。
那年Zera出生时,台湾正好迈入解严时代,所有的封闭迂腐恐怖刹那间有了新机。母亲Rebecca有了第一份文职员工作,而父亲恰好因为所投资的股票失利从此一厥不振,外加他外头找上门来的风流债,那年闹得家庭是沸沸扬扬。在母亲伤心苦愁的情绪教养下,似乎可以预见Zera的忧郁就这样与生俱来了。
隔三年Zera弟弟出生,父母的婚姻也在此终结,人生中的第一份离婚证书与弟弟Toy的出生证明几乎是赶在同时出炉。新生命并没有带来契机,反倒是觉悟与反目,这暗示着:母亲连带着她被家族所憎恨,而落入沉渊的Toy处境却显得更加堪怜。
不能为婚姻守终的女人,太坚强是会被憎恨的;比丈夫更为独立的女人,又势必被抛弃。只有相痴缠的恋情,伪装守贞的情人,才能风光的享受社会礼遇。
Zera决定求得胜利,就算是付出猖狂的代价——因为没有人有权利加害她,也不该有怨怼残害她;那纷纷扰扰流言蜚语,那凄凄凉凉的古早宿命,才该代替她死去。必须啊、如此啊、应该啊,这些感性的诉求根本就是命令,它驾驭着理性思想纵横千万条金科玉律。
在十八岁的那一年,她最完整的伤心终於爆发,往後也没更多的眼泪了。也终於因为这样,癫狂不能自己,生命为她所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