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衙内堂,展昭手上拿着茶盎,平静地听着知县报告有关史家的事情。
「展大人,这史家是相州的第一大户人家,各行各业均有涉足,一向循规蹈矩,从没出过什麽乱子。」林知县观察着展昭的面色,有点紧张地说。
展昭上任一年多,对这种下级官员已经十分熟悉──虽非贪官污吏,也不是顶胡涂,可最怕担负责任。出了事时瞒上瞒下,只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要在他们口里探出事情会比较费事。
「林大人,这史家最近可有跟什麽案子有关连?」
「这个……陈先生,有没有什麽案子啊?」
「回两位大人,这两个月来一共发生过五宗史家庄武师被杀的案件,捕快调查後认为是武师在江湖上结下私仇引发的凶案,还没擒获凶手。」姓陈的师爷恭谨地道。
「展大人……那史家家大业大,庄上有不少护院武师,这些江湖草莽品流复杂,偶然出现仇杀也是平常事……」林知县急忙住口,暗骂自己一声胡涂。这展大人也是出身江湖,自己竟说什麽「江湖草莽品流复杂」,也不知有否得罪了他,偷眼瞧见展昭仍然是一派气定神闲,才稍稍放了心。
「可是加上开封发现的十四人,史家已有十九人被杀,这不会是平常事了吧?」展昭语调温和,却一针见血。
「这个……」林知县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急得满头大汗。
「林大人,请你叫负责那些案子的捕快过来,本官要直接跟他们谈谈,林大人可以请便了。等一下还有一位白大人会来县衙,他急着办案,林大人不必多礼,他到达後请马上让人通知本官就是。」展昭决定不再与这林大人多作纠缠,顺便替那个讨厌官场应对的白耗子推掉林知县的一番做作,以免多生事端。
林知县如获大赦,马上着人叫来捕快,自己则赶紧离去。这展大人虽然看来温和冲淡,却好像什麽事都瞒不过他,还是少惹为妙,以免讲多错多。
幸好捕快们都是比较实事求事的,展昭很快就问出案情。
这五个死者的屍体分别在好几个隐僻的山林里,被樵夫猎户之类的人发现。八、九月的天时还很热,而屍体都已死了好几天,屍身严重腐烂以致仵作也验不出什麽,只知道屍身上有打斗及中毒痕迹。
「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展昭问道。
「回展大人,没有其他发现。」
展昭注意到其中一个很年轻的捕快蹙着眉,似是心里有话,就问:「这位兄弟,是否想到什麽事情?」
年轻捕快见展昭一直和颜悦色,一点架子也没有,就大着胆子道:「回展大人,属下觉得史家的反应很奇怪。我们兄弟上门问话时,他们一口咬定这几个人都是新来的护院,不清楚来历,急急忙忙的只想把人赶走,属下觉得他们有所隐瞒。而且……这史家一个月前竟然把家里的下人全部辞退,一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小七,别胡说八道,扰乱展大人办案!」姓张的捕头低声警告。
「张捕头,这不妨事,可能是线索呢。」展昭微微一笑,看着小七一张充满热忱的脸,问道:「你怎知道史家把下人全部辞退呢?」
小七觉得这展大人的笑容很好看,让人如沐春风全身暖洋洋的,觉得什麽都可以跟他说,也不怕会捱骂。
「回大人,属下家的二叔本来是史家的下人,是他告诉属下的。」
「请问你二叔住在哪里,展某想跟他谈谈。」
「不如由属下带路吧?」小七见展昭对他的话有兴趣,心里不禁有点得意。
展昭微微一笑,道:「那有劳兄弟了。」望望天时,已快到申牌,就说:「等展某的同僚到了,我们再一起去吧。」他一方面担心白玉堂,一方面如果丢下他自己去办案,白玉堂回来时不免会大吵大闹。
展昭再问了一些关於史家的事,忽然一道白影直冲进内堂,还未站定就说:「猫儿,这边有什麽发现?」完全无视旁边的捕快们。
展昭心想幸好没关门,否则这横冲直撞的白耗子如常一脚把门踹开,可又要赔偿门板了。看到白玉堂平安无事活蹦乱跳的回来,也放下了心。并非小看白玉堂,只是他跟踪的人确实非同寻常。
展昭向捕快们介绍了白玉堂,白玉堂有点不耐烦的拱手为礼。展昭说了要探访小七的二叔的事,白玉堂二话不说,马上就把两人拉了出去。
留在内堂的捕快们呆然了好一阵子,先是给白玉堂忽然跳进来吓了一跳,再看到他那张俊美无伦的脸又是一楞,跟着听他唤展昭作猫儿又不禁有点莞尔,岂料话没多说两句他就拉了展昭和小七出门,旋风似的带走二人。最後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办案之时,还是跟着展大人比较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