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不落 — 016 - 妳沒事就好

又一次下意识地走进了这条街。

站在只剩下几盏微弱灯火的大楼门口前,江以默抬头仰望,鹅黄色的街灯勾勒出了那微肿的侧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来了这里,也许是潜意识、也许是其他,总之他来了,来到了上一回在街角处遥望着她上楼的公寓前,原本起伏不定的内心渐渐平静。

脑海里不断重复播送着记忆中那柔声哼着的旋律,那首让他感到无比安心的旋律,他并不确定那样的歌声是不是属於梁芙洛,但他希望那是她。

放在西装内里口袋的手机不知道第几次响起了,收回视线,看着萤幕上的来电显示许久,他叹了口气,索性把手机关机收回口袋里。

五百万……他上哪找这麽多钱?把车子房子都卖了,再加上他这些年来的投资及储蓄,也凑不齐这笔庞大的数目,看来这次父亲是真的咬定这机会要把他扫地出门了。

他是无所谓,反正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属於那个家,但……母亲该怎麽办?离开了那里,她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该怎麽办?

「……」嘴角的笑容益发苦涩,他眨了眨有些模糊的双眼,眉心的酸涩让他窒息。

他现在是不是不应该来找她?那篇报导写的全是不利於她的叙述,倘若父亲这次没有压下这条新闻,那麽明天一早各大报的头版就会是那些耸动的标题和照片,到时候她的工作就会因为他全毁了……

他怎麽能够这麽粗心?他怎麽能够忘了自己还背负着什麽样的身分?他怎麽能够因为一时的失控情绪而做出这些殃及他人的举动?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梁芙洛……

「江以默你这白痴……」他按住脑门懊恼地低吼,内心不断挞伐自己那不经思考的冲动。

那个记者连五百万的条件都开出来了,肯定也会把照片和新闻稿寄到警局里,到时候要是吴天赐看见了,梁芙洛该怎麽办?

到底该怎麽做他才能保住母亲不至於被赶出家门,又不会害得梁芙洛因此惹上麻烦?他到底该怎麽做……

一阵寒风吹过,刺骨的冷冽打在脸上,深邃的黑眸一凛,脑中渐渐有了头绪,薄唇紧抿,他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目光在暗去的大楼流连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

隔天一早,他先是打了通电话给卓知凡要她替她向公司请半天的假,接着将车子开往与平时上班路线相反的方向。

半个小时过後,黑色房车在路边停妥,他下了车,理了理西装上的皱摺,举步往对街那简约明亮的店面走去。

伸手推开了玻璃门,一串悦耳的风铃声在空气中回荡,他笔直地走进,向坐在最靠近门口坐位正在画着草图的女孩礼貌询问:「不好意思,我想找你们老板。」

女孩抬起头微微一愣。「请问你是?」

「江以默。」

「请稍等一下。」女孩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分机,交谈了一会才转过头对他说:「老板请你进去,前面直走到底就是了。」小手指引他大略的方向。

「谢谢。」他微笑道谢,随後迈开脚步往里头走去。

屈指敲了敲门然後推开,与外头比起来沁凉许多的冷风扑面而来,他反手把门带上,回过身正好对上坐在办公桌前甫抬起头迎向他的视线。

「好久不见。」坐在办公椅上的女孩率先开口,勾起笑容打了招呼,「随便坐吧。」然後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江以默轻扯唇,选了她侧边的位置落坐。

「怎麽突然想到过来我这?」女孩嘴边噙着浅笑,不时轻眨着带着些许睡意的黑瞳。

她说话总是直接切入重点的个性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麽改变,当大学同学四年来他也早已习惯,只是这次却有些难以启齿。

见他表情不对,范羿宁微微眯起眼,巧妙地掩去一个呵欠之後又问:「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吗?」

江以默张了张口,却只吐出叹息。

好一会,他才勉强地启唇,把大致的事情做了个简单的交代,语毕,薄唇扯开了一抹难堪。

范羿宁皱着脸,心底顿时燃起了几丝不平,却没有说话。

咬着牙,他逼迫自己放下自尊,客气而勉强地询问:「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问问看冷誉,看他能不能先借我这些钱?」

「……」范羿宁没有答话,只是一迳沉默,拧着眉若有所思。

看见她这般表情,江以默喟叹了声,牵强地扯了扯唇,「……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再另外想办法,打扰了。」

语落,他正打算起身,「等一下。」沉默许久的范羿宁却开口喊住他,「用不着问冷誉,我借你。」

闻言,江以默讶然地看着她,却看见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算计的顽皮弧度。

「你要借我?」疑惑地拧起眉,他确认般地问。

「嗯。」范羿宁肯定地颔首,「但是我有条件。」语末还加了个但书。

「什麽条件?」她不会想放高利贷吧?

江以默半眯着眼,心底顿时闪过各种可能。

范羿宁露出更大的笑容,娇小的身子从沙发上起身走至他面前,白皙的小手搭在他宽大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接着努了努唇宣布:「我要你把手边的案子都结束之後就离职,然後到我这里上班。」

「什麽?」黑眸瞬间瞠大。

「不要就算了。」范羿宁倒是说得很乾脆。

「不……可是……为什麽?」思绪还完全无法接通,他诧异地语无伦次。

「不为什麽啊。」范羿宁耸耸肩,「用五百万挖角你,我觉得挺划算的。」语调里透露出了一丝精明狡诈的算计。

「挖角我?」江以默还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对啊。」她点点头,见他还是一脸不解,这才努了努唇解释:「用五百万换一个大学四年就拿了三座最佳平面广告奖的人才,投资报酬率很高,不是吗?」

投资的学问可是冷誉教她的呢!

总算从她的话中摸出一点头绪,江以默勾了勾唇。「……所以你的意思是?」

范羿宁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了支票本,随手抓过桌面上的钢笔迅速的填上五百万然後撕了下来,转身走回他面前,江以默则是早已站起身望着眼前个头娇小的女孩,眼角也露出些许笑意。

「呐。」她递出支票,率性的作为勾起了他更大的弧度。

接过她手中的白券,江以默扯开唇:「谢谢你,羿宁。」

「我很早就想这麽做了,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省得要叫冷誉帮我想办法。」她摆摆手,趁机掩去一个小呵欠,微眯着眼瞅着眼前个头和冷誉差不多高大的男人,皱了皱脸提醒,「你最好快点处理完手边的工作哦,我可不想要创意总监的办公室一直放着积灰尘。」带着倦意的双眼减弱了这番话警告的意味。

「我刚过来就让我空降创意总监这个大位置,你都不怕员工抗议呀?」她呵欠连连的模样惹得他一笑。

「有实力的人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瞥了他一眼,她淡淡地回答,然後转身走回办公椅前坐了下来,抬起眼望着他又说:「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帮我想一下这边该怎麽办吗?」

「我都还没离职,你就不怕我偷了你们公司的创意?」江以默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修长的腿还是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你不会。」范羿宁不加思索地回答,只是短短三个字,就足以代表他们之间的情谊和信任。

对於她表达对朋友支持的方式,江以默了然於心地勾起唇角,真心地道:「真的很谢谢你,羿宁。」

范羿宁抬眼望了他几秒,吐出的回应却很令人错愕。

「与其道谢不如快帮我,如果能全部帮我完成是最好的,我去补眠了,一个小时之後叫我。」

将萤幕转向他,她站起身朝他摆了摆手,扬手掩去不晓得第几个呵欠,然後往办公室里头的小隔间走去,完全放心地把储存着公司重要资料及文案的电脑交给了他。

范羿宁这家伙……真不晓得是该说她太信任他,还是还是太没危机意识了?

望着那抹消失在墙後的娇小身影,江以默不禁摇头失笑。

-

中午时把范羿宁的支票拿去银行兑现後汇入江以威的帐户里,江以默总算松了口气。

回到公司後他便直接埋首於手边的两个文案,没再多浪费时间让唐耀斌有机会藉着他请假的理由找他出气,原本就摆在脑海中的架构迅速地在电脑里转变成样本模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多只要再两个星期就能够顺理交出这些案子了。

将档案存档之後又做了一次最後的确认,他满意地阖上笔电,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转动着有些酸涩的颈肩,鼻息间嗅到了浓厚的咖啡香让他半睁开眼看向身旁。

「喏。」卓知凡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将其中一只递给了他。

「谢谢。」他笑着接过,凑至唇边吮了一口。

「看你一回公司就这麽拼命,怎麽?厂商打电话来催件了吗?」习惯性地靠在他的办公桌缘,卓知凡微低着眸望向他,关心地问。

他摇摇头,嘴边的扯开一抹弧度,「等结束了剩下的两个案子,我打算辞职。」

晚上八点半,公司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也就不介意直说了。

「为什麽?」卓知凡惊愕地低喊,眉间染上了慌乱。「是主任他又刁难你了吗?」

他还是摇头,嘴边的笑容不变,只是再把整件事情说过一遍之後,参进了些许苦涩。

「你朋友人真好,五百万不是什麽小数目耶。」卓知凡抿唇一笑,有些羡慕他口中共患难的友谊。

他不可置否地轻笑,又啜了几口咖啡。

「不过江伯伯这样也太过分了,怎麽可以说要把你跟伯母赶出去……」提到这里,她微微敛下眼,甜美的笑容有些垮下。

将她眼底闪过的情绪全收入眼里,江以默放下手中的马克杯,薄唇微启:「你父亲还是坚持让你嫁给江以威吗?」

卓知凡点点头,在听见他的叹息之後连忙抬起头勉强扯出笑容,「你不用担心我啦,我会再跟爸爸说说看,而且江以威的风评不太好,爸爸应该会再多考虑的……」

「那梁禹洛呢?他知道你有婚约的事情吗?」

「……」咬了咬唇,她摇头。

她否定的答案让他微蹙起眉。「你不打算告诉他吗?他是律师,应该帮得上什麽忙吧?」

「禹最不喜欢的就是政治,他要是知道我爸爸是卓烈,而且还有个未婚夫,他一定会……」她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只是以手摀着脸努力压抑着就快要冲破喉咙的哭泣。

见她这样,江以默没再多说什麽,只是轻拍着她的肩无声地安抚她总是隐藏阳光笑容下少见的脆弱。

许久,卓知凡才平复了内心激动的情绪,接过江以默递来的面纸拭去爬满小脸的泪痕,「我的眼睛会不会很红?」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很红,只是小赢兔子一点而已。」江以默幽默的回应,终於让她破涕一笑。

「你很烦欸!」卓知凡娇嗔道,小手轮起拳捶了他一下,「怎麽办?待会要是被禹看到,他肯定又要像在对被告一样审问我了……」精致的小脸皱起了无限懊恼。

「不然,我送你回去吧?」他提议。

她在外头租的小套房和他家在同一个方向,不会花上多少时间的。

「不好吧?上次禹看到你送我回家就跟我赌气了一个多礼拜,你不知道要说服一个律师有多难吗?」卓知凡连忙摇头,对於这个提案非常不认同。

「你的梁大律师每天晚上都这麽闲,天天在你家楼下站岗吗?」江以默好笑地问,惹来了一记羞赧的横眼。

「走吧,我不相信我的运气这麽差,两次送你回家都会被他堵到。」他抿唇一笑,拎起摆在桌上的车钥匙,朝她挑了挑眉。

「是你说的哦,要是真的被他堵到,你要负责!」卓知凡先谈好条件,免得自己沦落到上次那样惨烈的情形。

她可不想要再经历一次一整个礼拜送晚餐到他的事务所,却每次都被拒绝於门外只能吃闭门羹的难堪!

「好,我负责,可以走了吗?」他慎重地允诺,唇边勾起了莞尔。

「这还差不多!」

-

隔天一早,江以默一反每逢休假就会到击剑场练剑的习惯,一早便驱车前往北区分局,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赶在梁芙洛被局长训骂之前就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了她。

一看见有人来访,轮值服务台的方心立刻起身露出微笑:「您好,有什麽可以为您服务的吗?」却再看清了来者何人之後笑容一顿,「江先生?」

「不好意思,请问吴局长在吗?」他没有拐弯抹角迂回的招呼,直辟重点。

「在。」方心愣愣地点头。

「我想见他,方便吗?」

「可是……局长现在在忙耶……」方心答得欲言又止,眼底闪过几丝尴尬。

一想到刚才芙洛才刚踏进警局没两秒就被局长一脸冷森地「请」进了办公室,过了半个多小时都还没出来,她实在不敢想像,芙洛究竟是做错了什麽能让局长这麽生气?

捉住了方心眼底不小心透露出的讯息,江以默神情一凛,长腿方向一转便笔直地往里头的办公室走去,见状,方心立刻呼唤里头的同仁想把他拦住,却被他一一闪避。

「江先生你不能进去啊!」郑宇德挡在局长办公室门口,以身形优势想阻拦,却意外地发现眼前的对手身手并非一般。

江以默紧蹙着眉,知道自己不能冲动的出手,否则事情只会越弄越糟,於是他一个向右的假晃,成功地骗过郑宇德这道最後防线,空档一出便迅速地推门而入,里头正在谈话的两人因为他的闯入而瞬间噤声。

「怎麽回事?」坐在皮椅上得吴天赐看着闯进自个儿办公室的男人和他身後得部属们,有些苍灰的眉拧起不悦。

「那、那个……局长,江先生说要见你,我们拦不住他……」资历最深冯旻骞迎上局长那用来杀人都还绰绰有余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答。

吴天赐危险地眯起眼,「你们这麽多个人会拦不住他一个?」站在的门口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吴局长不好意思,是我冒然打扰了。」江以默自知自己擅自闯入的举动不大恰当,先是微微欠了身,然後开口:「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哦?」吴天赐饶富兴致地挑起眉。「你想跟我谈什麽?」

他走至办公桌前,以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纸袋里那些照片还有报导。」接着又扬声询问:「我不希望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在场,可以吗?」

闻言,原本还打算待在里头凑热闹的众人,在接收到局长明显驱逐地眼神之後只能悻然离去。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吴天赐和他以及梁芙洛,江以默稍微闭了闭眼,作了几次吐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後才缓缓开口。

「关於那些报导的内容都不是真的,我希望吴局长你可以不要误会梁警官。」

「我怎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吴天赐舒适地向後躺进皮椅里,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回应的口吻就像是在审问犯人那般,维持着一贯的犀利。

江以默与他狡黠的目光在半空中对峙了许久,咬了咬牙,选择将事情的经过完整地交代,却在语末加注强调:「梁警官已经拒绝过我了,那些举动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与梁警官无关。」

「是吗?」吴天赐有些虚应地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情有些诧异的梁芙洛,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是。」

见他答得肯定,吴天赐抬起眸,唇角勾出了老谋深算的弧度:「那麽,既然梁警官都已经明白地拒绝你的善意,你又为何会做出这些逾矩的行为呢?」

「……」

感受到他语句里地刻意刁难,江以默沉着气,好半晌才勉强扯开唇。

「因为,我想追求梁警官。」

他出乎意料之外地一句话炸开了空气里不寻常地低压。

「江以默!」梁芙洛几乎是惊叫出声,像是听到什麽天方夜谭似的,水灵的双眸瞠得老大。

没有理会她惊讶和吴天赐眼角透露出若有似无的狡笑,他继续说:「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到梁警官工作,我在这里郑重地向你们道歉。」向後退了一步,挺拔的身躯毫不作态地弯下,停顿了一会才挺直,深邃的黑眸丝毫不畏惧地迎上面前不断刺探打量的目光。

「在梁警官执勤公务的时间做出这种不适宜的行为是我的错,这件事情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承担,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惩处,希望吴局长可以网开一面,不要因此刁难梁警官。」

他的举动和解释着实出乎吴天赐意料之外,望着他的眼神里自此多了抹赞叹。

看来这小子跟他老爸江之政还有那个不成才的哥哥江以威似乎不是同一种人呢。

颇是欣赏他勇於承担的胆识,吴天赐轻轻颔首扯开笑容应允:「好,既然你都这麽说,我也看见你的诚意了,这件事情我就当作它是个误会,我不会对梁警官做出任何惩处。」

听见他的承诺,江以默这才放下心中的重担,侧脸上原本紧绷不已的线条才稍微放松。

「不过我希望下一次见面不会再是你闯进我的办公室,毕竟这里是警局而不是餐厅。你说是吧?」

「是我失礼了,不好意思。」江以默再一次欠身表达歉意。

「既然没事的话,我就不送了。」吴天赐微笑着下了圆融的逐客令。

江以默明白地颔首,「谢谢你,吴局长。」道谢过後便转身退出了偌大的办公室。

吴天赐这才把目光摆回站在一旁发愣许久的女孩身上,灰白的浓眉挑起了半边,「人都走了还站在这,是想要帮我打扫办公室吗,梁芙洛?」低沉的嗓音中含着不明显的笑意。

听见局长的声音,梁芙洛这才慢半拍地回过神,匆忙地丢下一句「谢谢局长」之後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围绕在警局门口含恨目送着江以默离去的众人才正转过身,一抹高挑清瘦的身影飞驰而过,顿时吓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刚刚那是什麽东西跑过去?」冯旻骞搐了搐嘴角。

「好像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梁芙洛!」默契般地大喊,然後一个箭步冲上前激烈卡位,瞬间把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此刻,六个人十几只眼睛全部敏锐的像是狗仔专用的高级单眼相机,镜头迅速地对焦远在五十几公尺处的两抹身影,眼角夹杂了满满的八卦。

……

明明已经卖力到只差没把追他当成体适能检测在跑了却还是追不上他,梁芙洛既懊恼又焦急,顾不得自己正在大街上而且还穿着制服,便朝着那抹背影大喊:「江以默!」

见前方的男人终於稍微停下脚步,她这才喘了口大气,快跑上前。

江以默转过身,看着她的深邃黑眸染上些许诧异。

「该死的你……」没事腿那麽长走那麽快干什麽?

梁芙洛边喘息边瞪着他,白皙的小脸因为这段激烈的跑动而变得红润。

直到呼吸慢慢平复,她才开口:「你刚刚……」原以为自己能心里毫无波澜地问出口,岂料只说了三个字心就因为想起他那句话而抽了一下。

她不自在地咽了咽喉,「……你刚刚为什麽要对局长说那些话?」黑白分明的瞳死瞪着他。

「哪些?」他挑眉,似乎有捉弄她的嫌疑。

「就是那些你说你要追求我的话!」她赧怒地低吼,双颊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驼红。

耳边传来了一声低笑,梁芙洛瞪着他微勾的唇角咬牙大吼:「江以默!你故意的!」

他耸耸肩,没有否认。

「你这家伙……」被他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梁芙洛顿时气愤得想要上前送他双眼各一记拳头,却没料到他竟会以那样低柔的嗓音说:「你没事就好了。」

「……」抡起的拳头还垂在腿边,她因为他这句话而愣怔,小嘴微张。

在她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他又一次道歉:「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造成你这麽大的困扰。」

意识到他即将转身,「等、等一下!」她连忙开口喊住了他。

江以默轻拧着眉瞅着她开开合合却吐不出半个字的小嘴,忍不住莞尔。

「想说什麽就说吧。」

「那个……」梁芙洛咬了咬唇,犹豫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晚上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她意外的邀约让他一愣,嘴角旋即扬起了一抹清浅。

「你如果不怕又被偷拍的话。」他挑眉道,把最後的决定权留给她。

「你还真以为你是名人喔?」梁芙洛睨了他一眼。「晚上八点,商圈的Tears,可以吗?」

他思索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然後颔首,又提议,「你下班後我过来接你吧?」

「可以呀,如果你不介意後面那群人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们的话。」她学他方才的口吻以及耸肩的动作,然後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那八点,餐厅见。」

「嗯。」

又一次,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从瞳孔里逐渐缩小远去。

然後他才发现,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那总是束着马尾的背影。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