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流浪计画里,巴黎这个选项让她犹豫不决,但看见行李箱里的信件後,不自觉得订下飞往巴黎的机票。自从陈永骏离开,她便住在那间被留下的房子,刚开始一直说服自己像小时候一样,一个人没什麽了不起的,可是那种一个人的时光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身影。为了排遣突如其来的寂寞感,写小说的速度比预期来得快。
陈永骏并不知道她上大学後就与出版社签约,当然也不知道她出书的事情,连他要离开之际,也没说过。当她重新回味那些故事都觉得太多男人的影子,甚至小时候相遇的场景也在里面,一看便明了,所以才不愿告诉他。对方似乎也没发现,毕竟他也不太阅读爱情小说,这也是为什麽吴以槿会带着自己的小说去找他的原因。
巴黎,一个陌生却又让她向往的城市。吴以槿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艺术味浓厚的奥维小镇(Auvers-sur-Oise),这是画家梵谷身前最後居住的城镇,接近郊区,距离巴黎市区有一段距离。虽然为观光胜地,却俨然还是乡村小镇,无过度开发,让她在寻找的过程中,不忘按下手上相机的快门。
终於,她停在一栋建筑面前,按下门铃,她的心正剧烈的跳动,期待与不安的心情随之而来。良久,她听见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门轻轻的被打开,站在那里的人看到吴以槿不禁瞪大双眼、愣在原地。短短两年,那人没什麽变化,不能忽略的是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以及从房子里摇摇晃晃走到男人身旁牙牙学语叫着「爸爸」的小孩。
「阿骏哥,你要愣在那里多久啊?」吴以槿失笑的问,但陈永骏接下来的行为没有在她预料之中。当着小孩以及应该要叫大嫂的女人面前,紧紧的抱住她,那种像是失而复得的心情,在碰到男人的拥抱後,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不知道抱了多久,也不知道小孩什麽时候被女人带走,陈永骏终於放开她。
进到屋内,吴以槿看见客厅的小桌子上摆放他们一家人的照片,那一刻,她认定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夫妻两人刚好坐在她身旁,小孩则是被陈永骏的父母抱去玩耍,这种场面她实在不太会应付,尤其当这两个人还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让她忍不住开口:「那个,阿骏哥还有菁菁姐,你们两个到底要看我看到什麽时候啊?」
「抱歉抱歉,太久没有看到你了,所以想再多看几眼。」陈永骏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着。另一旁的吕菁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摸摸她的头发,说:「对啊,而且你居然一个人跑到这里,也太勇敢了吧。」
「跟我比起来,菁菁姐才是勇敢的人吧。居然留下一封信就跑到这里了,害我还以为你怎麽了呢。」吴以槿一脸哀怨的说。
如她所猜测的,吕菁菁果然是跑来巴黎寻找陈永骏,她认定男人将会是她的一辈子、她的幸福,说什麽一定要留在他身边。刚开始,还忘不掉吴以槿的陈永骏曾要求她离开,但随着时间经过,他还是决定尝试看看,没想到,他们就这麽结婚还生了个孩子。他寄给吴以槿的信中提到这段事情时,女孩毫不留情的吐槽在机场果断的拒绝。
「对不起啦,我觉得要速战速决嘛。」吕菁菁拍拍她的肩膀,说:「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追了他这麽久,都不答应,总觉得要苦战一番才行。」
「好啦,你们两个幸福就好。对了,我带个礼物给你们。」她边说边从包包里拿出一本又一本的小说,告诉他们:「这是我在台湾出版的小说,搞不好你们两个人的故事也在里面唷。」说完,看见两人讶异的表情便笑了。
「你这家伙,还真当了作家啊?」陈永骏拿起其中一本书,认真看了简介问。
「当然啦,而且还遇到好编辑,完全不催稿的,还让我放长假,多好。」
「长假?多久?」
「放到我高兴为止啊。」吴以槿看见陈永骏挑眉的模样,才改口:「好啦,开玩笑的,不过也真的很长啊。一年,整整一年的时间呢,现在是第三个月哦。这样认真想想,我都已经离开台湾三个月了呢。」
原本觉得她能碰到好编辑真是幸运的两人,听到关键词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不可置信的问:「你离开台湾三个月?这是怎麽回事?」吴以槿花了些时间向他们解释,其实也只是一个人出国而已,但他们似乎显得非常紧张,让她感到很无奈。她在奥维小镇待了一个礼拜,陈永骏照她说的,送她到塞纳河,两人少了吕菁菁好像无法简单向对方说上一句话。
「最後你们说了什麽?」吴以槿再次将故事停在奇怪的顿点上,温尚宇不得不问出後续。
「没什麽呢,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确定的事情也确定了,所以故事真的告一段落了。」吴以槿摊开双手,无奈地对他笑着。
两人在庭院里,摆脱小孩和家人的穷追不舍,找到属於他们的宁静。或许这也是温尚宇家人特意给的空间吧,让他们多多相处,而温尚宇知道那些他未曾参与的过去,很心疼、不舍却又无能为力,他好像有点理解当初陈永骏的心情,那种以旁观者的角色在看一部与他有关的戏。
「以槿,」温尚宇的眼神虽然没有看向旁人,但他知道那人的疑惑:「还记得跨年我说的话吗?」
「……记得。」
「那时候说可以不用答覆我没关系,但现在好像不行了。」温尚宇收回视线,凝望吴以槿稍有波澜的双眼,说:「以槿,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沉默许久,久到温尚宇都要说只是玩笑话的时候,身旁的人开口了:「尚宇,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吗?我想好好搞清楚对你的感觉,因为不想伤害你也更不想辜负你,请再等一下,答案快要出来了。」温尚宇露出淡淡的微笑,本来就不想要逼迫她,所以他愿意等,那些她与何家昊在一起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差那几天了。
只希望他的等待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