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温尚宇听着吴以槿将故事结束在一个没头没尾的地方,愣了几秒才问。
「结果……就没有结果啦,最後我还是把他赶去国外跟父母住啊,顺便跟他们终止关系了。」吴以槿笑着解释,虽然事情过程并没有她说的这麽简单,但全是事实。她与陈永骏一家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如同她还未被他们收养的那时候,大概只剩下朋友的关系。
在得知陈永骏一家要移民的事情後,曾独自去找他的父母,谈论关於终止收养的问题。刚开始两个老人家显得非常讶异,还说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但她摇摇头,问:「叔叔阿姨要移民了,对吧。我不知道你们什麽时候把移民申请书寄给阿骏哥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跟我提到,你们知道为什麽吗?」
眼前的两人直摇头说不明白,她解释道:「阿骏哥知道我是不会跟你们去的,你们都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亏欠你们,尤其是对阿骏哥。他会这麽做大概是想留在台湾照顾我,可是我不希望这样,他已经为我牺牲太多了。所以,请等我成年,我会让他跟你们一起去的。」说完这段话,陈永骏的父母无奈的答应她的要求,拍拍她的头希望她好好加油。
直到二十岁那年,她拿出终止收养书以及移民申请书递给陈永骏时,对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模样,像是在问她为什麽要这麽做?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她才终於让冷着脸的陈永骏同意,也是认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前进一步。所谓的不能再进一步,就是他们不可能变成恋人。关於恋爱的事情,她本来不太在意,根本没想过一起生活十年的男人对她有那种想法,直到上了高中,惊觉那双眼眸流露出的感情不一样了。
上大学时,林承伟送她回家,在大楼门口遇见陈永骏的同事,很认真的告诉她那些在公司的传闻。吴以槿对自己的事情很无所谓、很迟钝,但不代表对别人的事情会不知道,如同告诉她的女人,吕菁菁,看见她的第一眼,便明了眼中的感情是为了谁而来。特地找到她的电话、告诉她那些事情,肯定是觉得自己是个障碍物,得先剔除才行。但吕菁菁可能没想到,就算没有她,陈永骏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当陈永骏要离开台湾的那一天,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去送机的不只有吴以槿,还有吕菁菁和陈永骏的朋友们。与朋友们嘘寒问暖外,还明确告诉吕菁菁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的,这番回答简直把她打入深渊。
原本吴以槿是想逃跑的,因为她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会让其他人感到惊讶。可是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有个人可以依靠,所以她动不了。陈永骏缓慢地走到她面前,沉默许久才开口:「记得,以後要到巴黎来找我,地址放在书房里。」
「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阿姨叔叔,也谢谢你这十年对我的照顾。」吴以槿是直到现在才有真实感,眼前的人真要离她远去,所以她把所有能说的话都说了,包括当年能遇到他很庆幸也很开心,不长不短的十年中,也确实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除了感谢,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麽。
「我知道、我知道……」陈永骏听着女孩变得哽咽的声音,马上将她拥入怀里,忍着眼泪、轻拍安抚。直到飞机时间将近,朋友们的提醒他才放开。
「小槿,送我个离别礼物吧。」吴以槿疑惑地抬头,还来不及反应,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知道是怎麽回事。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一丝歉意,从他凝视的双眼是深深的遗憾,但还是扬起淡淡的微笑,说:「小槿,我走了,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没有等她的回答,便拿起自己身旁的包包转身离开,吴以槿望向他的背影,一步、两步的渐渐远离,而她也一步步的跟上,从身後紧紧的抱住他,说:「阿骏哥,谢谢你,但也很对不起,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一样。以後我会去巴黎找你的,一定、一定会去的。也请你要幸福哦,要记得寄信给我,不可以忘记我哦。」
说完,她慢慢的松开双手,轻轻地说一句:「再见。」
那个时候,吴以槿肯定,一直背对她的男人是在哭,因为连他说的再见也是颤抖的令人不舍。不愿转过身面对他们,是哭得太难看了,不想让她留下一个这麽狼狈的印象。他离开了,永远的离开她身边,只留下满满都是他的气息的房子。
「为什麽呢?」温尚宇不解地对上她狐疑的眼神,问道:「我的意思是,为什麽不跟他一起去呢?不管有没有终止关系,但他也放不下你一个人在台湾才是,你们两个为什麽任凭彼此离开呢?」
「尚宇,如果你是一个快要毕业的大学生,身旁却有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小孩,你会怎麽办呢?」吴以槿反问他。
「要是我,一定尽全力工作想要养活我们两人。」
「这也是阿骏哥当初所做的事情,但他应该要好好享受属於自己的人生。你懂我的意思吗?」吴以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如果没有我,他的人生就会不同了。我已经绑住他十年、他为我付出十年了,接下来有更多的十年他应该要为自己活才对。就算他对我的感情真的不一样,可是长时间注意力只放在我身上,对他来说不公平。」
「这可是放手还他自由,也算是我对他的爱吧。」她轻笑着说出看似平淡的话语。
陈永骏离开的那天,吕菁菁知道自己完全战败,看见吴以槿通红的双眼她什麽都说不出口,像是寻找慰藉似的拥住女孩,虽然两人都愣了一下,却抱在一起哭。一个礼拜後,吴以槿收到吕菁菁寄的信,信中提到除了陈永骏还有她的心情,一路上看着那个男人付出的心情。从此,她再也没有吕菁菁的消息了,或许是跑去巴黎寻找她心爱的人也说不定。
再次见到陈永骏是她去国外流浪的那年,带着自己出版的书一同前往巴黎去见证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