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先走啦,温尚宇,你给我好好照顾以槿啊!」如果说没看过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快,这可能是个例子。简筑翊的话让温尚宇不禁打个冷颤,身为话中的女主角却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以槿,阿宇那白痴就交给你了,有事打给我。」江柏益用最平淡的语气交代吴以槿後,向他们挥挥手离开了。两人无言相视後,吴以槿率先笑出声,温尚宇则是咬紧牙关忍住想给那抹背影一拳的冲动。谁能告诉他,好心想带吴以槿透透气却被这样对待呢。
原本人声鼎沸的GiraConMe只剩下他们,变得很冷清,两人离开的时间差不多快十点半,吴以槿边拉下铁门边问:「我们今天要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耶……」她略为诧异的看向温尚宇,却发现对方嘴里擒着笑,顿悟自己是被耍了,她撇撇嘴:「啧,去哪啦?」
「开个小玩笑嘛,去猫空吧。」他走向摩托车,将安全递给吴以槿,拍拍後座说:「虽然在山上,但你也不是第一次坐了,相信我的技术吧。」女孩翻个白眼,对於他的自卖自夸感到不屑,跨上後座便催促他。
随着摩托车的车速,寒风强烈的打在两人的脸上,吴以槿如同以往轻轻捉紧男人的衣角,双手不经意的被冻僵。直到红灯停下时,温尚宇才微微侧身对她说:「把手放在我的口袋里,比较不会冷。」不等身後的人回答,便自顾自地拉着她纤细的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
「这样就温暖了。」说完,他转过头去等待绿灯的到来,吴以槿则是愣愣的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摩托车再次启动,温尚宇感受到放在口袋里的双手稍微缩紧,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背部传过来,他不自觉扬起嘴角。
到达猫空後,山上的空气比平地还寒冷,他们忍不住打哆嗦。吴以槿拉紧身上的外套,在原地跳啊跳的,这举动让温尚宇不禁想笑。他上前拍拍她的头,说:「走吧。」
「欸,你要带我去哪啊?」
「我们找个温暖的地方,相信这种天气你也不想在外面走吧。」她点点头,跟上他的步伐。虽然常常跟他一同走回家,但吴以槿现在才发现,他总会观察她的速度,再改变自己的速度,好让两人是平行的步调。他们走到一间茶馆,可以看清楚台北市的景色又够温暖,不怕被外面的天气影响。
「我以为你会把阿益拉出来的。」在坐下没多久後,吴以槿便开口说,似乎是知道眼前的人存在着疑惑,继续说:「虽然他不可能出来,但依你的个性,应该不会让他一个人吧。」听闻,温尚宇顿了一下,对她摇摇手指。
「绝对不可能出来的。打从认识他开始,每一年我都这麽做了,但他死都不肯出来,所有方法都用尽,也只能随他去了。」温尚宇咬着牙叙述起那些画面,却马上露出一丝哀伤:「你不是也知道他的事吗?那你应该也了解为什麽吧。」吴以槿轻轻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确实,这天江柏益肯出现在众人面前,算是最大的进步,还要他别一个人待在家里什麽的,真的是奢望而已。
在大家都开心庆祝的最後一天,是江柏益母亲的忌日。刚好落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刚好的在大家快乐迎接新的一年的时候,所以就算是执着的温尚宇,也不想在令人伤心的时刻勉强他。尽管本人说没什麽、不在意的,他才不相信。明明是个只会把话藏在心里,再怎麽难过也不会说,如同他眼前的女孩一样。盯着她,温尚宇突然想起江柏益说的话。
「我们到处去找爱,却总是遍体麟伤的回来,不怪任何人,因为是我们缺乏爱的基因导致别人害怕想躲起来。」江柏益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连声音都平淡得可怕。那时候他不懂,句子中的「我们」是谁,直到过了好几天,他看见江柏益和吴以槿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後,完全明了了。
温尚宇对於他的想法感到些微不悦,或许是比起他,江柏益更加靠近吴以槿的心,所以他不认同那种负面的想法足以形容他们。却又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没有违和感的事实,直到现在仍旧如此。
他生长於幸福家庭,从小到大父母亲的呵护以及关爱一点也没少。他跟很多人回忆的一样,是个爱调皮捣蛋让父母亲有点担心的小孩,直到出社会後,一家人的关系却没有因为他搬离家而变差,反而因为工作让他察觉以前父母亲的辛苦更加孝顺。如果没有遇到江柏益,他会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像八点档一样狗血的事情发生在他周围。如果。大学时期,这个如果出现了,他得知的瞬间,埋怨自己为什麽这麽天真?他下定决定要把江柏益从悲伤的氛围带出来。
那个如果也不只一个。在他以微发生在周围的戏剧性情节大概结束时,GiraConMe的四位年轻老板中,有两人的家庭是不完美的。蔡思涵偶尔会用很平常的口吻诉说父母亲的事情,但谢宜静告诉他,看似大剌剌的女孩,父亲早在她国小要升上国中时就过世了,也是为什麽当母亲知道她是同性恋要她与女友分手时,没有选择反抗的原因。至於吴以槿,则是从头到尾对自己的家庭避而不谈,从其他人那辗转得知,她的家庭比八点档还精采,但细节不愿多谈。想到这,他不自觉得皱起眉头。
「欸,一直盯着我看干麻啊?」吴以槿在他面前挥挥手,下意识的伸出手捉住她,两人都愣了几秒,她回过神想抽出手,温尚宇却握得更紧:「你、你干麻啊?」
「虽然现在跟你说这些,时机有点不对,但请你认真听我说。」说完,他能感觉对方不再想尽力挣脱,诚恳地凝视她说:「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求一定要跟我在一起,还是给我个答覆。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以前受过什麽伤、不管你还爱不爱家昊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止。」
「你……」
「别说些装傻或是你做不到的话,我说了,我会陪着你,绝对不会离开。」语毕,他缓缓放开她的手,双颊的燥热让他撇开头。
吴以槿呆怔半晌,她从没想过温尚宇会这麽直白的说出内心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办,但看到他脸上的红晕後,那些不知所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微微倾身,眯起漂亮的双眼对他说:「刚刚的宣誓不是还蛮有男人味的吗?怎麽现在说完就变成小猫啦?」
「谁、谁是小猫啊?我可是男人耶!」
「唔……现在看不太出来。」
「你不要把跟蔡思涵的那套,拿来跟我斗啦!」
两人似乎都忘了方才那一番深情的告白,打打闹闹直到隔天的早晨。吴以槿早把所有话听进心里,在温尚宇以同样的模式送她回家,离开摩托车时,她扬起嘴角伸出手拥抱他,便蹦蹦跳跳的走向社区大门。温尚宇反应慢半拍,但他还是能听到在拥抱时女孩的耳语。
「说好了,要陪我找到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