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茵琪相识的过程,吴以槿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知道陈茵琪的存在只有她和温尚宇。她不能确定这个女人就是何家昊的前女友,也不能确定她是否会回去找何家昊,在一切都还未确认的情况下,她不想贸然行动。温尚宇表面上对当天的事情没说什麽,但她知道他的担心以及不谅解,或许是不能谅解为什麽没跟其他人讨论这件事情。
她内心深处最简单的信念是,相信何家昊。就算前女友回来又怎麽样?现在的他们才是男女朋友、才是相爱的人。可是被林承伟强压下的不安感再次滋长,另一处黑暗的声音快淹没心中的理智与和平。她多希望两人不要碰面,就算陈茵琪不是回忆中的那女人,她还是殷切的希冀着,他们当陌生人就行了。
「没事吧?」温尚宇不知道何时到她身旁,小声的问。她回过神,露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苦笑,摇头。在他还想对吴以槿说些什麽时,熟悉的风铃声响起,是林承伟、叶欣怡和何家昊,既然她的男朋友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了。
「嘿,亲爱的以槿。」林承伟一如既往扯着他爽朗的嗓音,肉麻的称谓让吴以槿不禁打个冷颤,虽然她想说些吐槽的话,但看到叶欣怡已经动手教训就算了。坐在她身旁的蔡思涵很自动的将位子让给何家昊,她的双颊不经意露出一丝绯红。
「都亲过了,」当她专注做着存档的动作,耳边传来低语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而且睡在同张床上,还害羞啊?」她睁大眼睛,只见罪魁祸首正抿着唇偷笑,直顺的头发刚好遮住她燥热的耳朵,但脸上的红晕却无法消失。
「你们怎麽会来?」她快速的转移话题,让何家昊不继续在那种话题上打转。
「想你了。」何家昊替她关上电脑,再次低语。她盯着神情认真的他,稍微失了神,突然鼻头一酸,低下头说:「明明是承伟哥懒得买午餐,所以才把你们拖来吧。」
「这点我不否认。」何家昊轻声笑着,放松身体靠在身後的椅子上:「不过,我想你这点占的比例比较重。」她愣了一下,撇撇嘴说他肉麻,下一秒,便听见他难得的笑声。
「不过刚好来监督你,是不是又因为工作而忘记吃饭了。」何家昊挑着眉,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正好指向十二的位置,要是他没来,吴以槿可能早忘了吃饭时间。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得释放出低气压。
「我、我要吃了。」吴以槿望向脸色一沉的男人,赶忙澄清。
「叮咚——」
风铃随着门的开启大幅飘扬,也能说明开门的人多匆忙。吴以槿以为会和何家昊一直幸福下去,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还有可能结婚共组家庭,这个想法有点远,她却认真想过。只是她把人生想得太美好、太容易了,本来崎岖又艰难的道路才是真正的人生啊。就像她看见何家昊听到刚走进店内的女人,那一声亲昵的「家昊」时,惊愕的表情中,参杂一点痛苦和一点思念。尽管,右手被紧紧握住,但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的温度。
「以槿,我们回家吧。」何家昊帮她把电脑收起来,提起她的包包向其他人道别後,以十指紧扣的方式牵起吴以槿的手准备离去,却被陈茵琪挡住去路。他蹙起眉头,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并发现手里的力道稍微变大了点,转头看见的,是吴以槿近乎苍白的脸庞。
「以槿。」陈茵琪冷淡的眼神直盯着吴以槿,让她喘不过气,她希望不要再说下去了,装做什麽事也没有,就这样分道扬镳的生活下去就好,别提醒她那些曾经。事与愿违,陈茵琪再次开口:「他就是我所说的,那个很爱我的男人。」
「是过去。」何家昊稍微挡在吴以槿面前,顺便提醒道。身後的女孩在颤抖,是害怕、是不安,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家昊……」陈茵琪还想说什麽,男人直接擦身而过往前走去,就像在诉说他们的缘分已尽。吴以槿回眸,望见女人的背影如同那天一样,好孤独、好寂寞也好凄凉。不自觉得将视线移至男人身上,她承认有点害怕了。
他们的距离,是不是会变远呢?
何家昊认真开车前往自己的家,不敢往坏处去猜想,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此刻的心情是什麽。车内蔓延一股诡异又静谧的气氛,像方才在咖啡店里看见陈茵琪一样,明明是午餐时间,四周却瞬间安静下来,他牵起吴以槿的手不肯放开,似乎是要告诉身旁的人这没什麽,顶多是前女友。吴以槿的神情看似淡然,但他很明白她像是在逃避什麽。没想到多年以後,他与陈茵琪的见面会是在现任女友的店里,更悲惨的是,他这个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扛的女友居然没对他提起见过陈茵琪的事实。
他的心情顿时感到烦躁,不自觉得深吸一口气,却听见许久没开口的女孩,问:「你在生气吗?」
这个问题让他呆怔几秒,便蹙着眉:「怎麽这麽问?」
「因为没告诉你,我遇见一名叫做陈茵琪的女人。或许是故事里的主角,或许不是,可是我应该要先告诉你的。」坚定的语气里隐藏着淡淡的忧伤,听在何家昊耳里,那股忧伤刺痛他的心,他选择缄默。
回到家,他让她乖乖的待在沙发上,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和一罐果汁,将饮料递给她。客厅再次流动着沉默的空气,吴以槿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的心情,是快乐的,刚开始确实有些不安,但何家昊用他的体温、他的拥抱、他的亲吻告诉她,别怕。这次的心情却显得错综复杂,她低下头,头发随着动作,遮住不大的脸庞。
「遇见她的事情,我没生气,毕竟你也不知道她长什麽样子。」何家昊喝了一口啤酒,淡淡的说:「但我气你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没告诉我。身为男朋友,却不知道发生什麽,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没保护好你。」
「只是不知道怎麽开口,而且这样显得在试探你一样。」她垂下眼,握紧手里的罐装果汁。
「没有什麽试探不试探的问题,只要觉得不安就把想法告诉我,这样我才会懂你。」何家昊蹲在她面前,覆上她的双手说:「所以,有想要跟我说的吗?」
吴以槿唯唯诺诺的开口诉说遇到陈茵琪的事情和自己所有的心情,整个过程中,她垂下眼眸盯着她和何家昊的双手。他的手很温暖,跟刚才不一样,这才是她所熟悉的何家昊。眼前的人很认真地听她描述的每一件事,特别不安时,她能察觉男人用更多的力道给予温暖。
「就是这样。」何家昊没有开口,静静听着吴以槿说完这一切。他心疼却也无力,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帮她把头发勾在耳後,抵着她的额头说:「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发现这一切。」吴以槿摇摇头,勾起勉强的微笑说没关系,还说是自己爱乱想。这副模样让何家昊更觉得心痛,烂好人,三个字又占据在他脑海中。
「怎、怎麽了吗?」吴以槿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措手不及。
「今天就这样吧,把脑袋净空,什麽都不要想。如果饿了再跟我说,如果累了就睡吧。」何家昊决定要把所有事情弄清楚,陈茵琪的事情也要完完全全做个了断才行,继续这种灰色地带的状态,只会让怀里的人疲倦罢了。
「你……不会偷偷跑走吧?」
何家昊愣了一下,抱着她的手又缩紧了一点:「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们没有想到,此刻两颗紧紧相偎的心,却在不久的十字路口上,选择前往不一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