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先令不成吗?外加晚上带你去独立公园吃烤肉怎麽样?]
我笑着摇摇头,十足坚定我的杀价底线.[六百三十先令,要替你打包了吗?]
生意在半开玩笑半强迫里成交,我将纸钞塞到老嬷嬷的腰包里,她压压我的手,感激之意在不言中.
我伸手拭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然後用满足的表情看着逛市场的人们来来往往,我或许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Alex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我认为这可能性愈来愈低了.
落日之前飘了点小雨,我拎着装满蔬菓的塑胶袋踽踽独行在街头.
习惯了周遭的繁忙拥挤之後,我不再对向我友善微笑的陌生人避之不及.
以往似受惊猎物畏缩的目光,如今懂得开始欣赏这平民风格的异国情调.
奈洛比仍然留存着很浓厚的殖民文化,市场这里的铁皮木板凑合起来的屋舍,和两个街区外寛阔华丽的洋房有很强烈的对比差异,但是当地居民脸上仍展露乐天知命的笑容,生活得照过,哪怕藏在生活里的细节有多少污垢似的考验,等待着一一被克服.
走回到居住处,夕照已经蒸发了老天赏赐少的可怜的雨水,空气里一股清冽的气味随即飘逝.
我登上楼梯,打开大门,寂寞的房子以安静的方式欢迎我回家.
才多久以前,Alex和Prisnton温暖的身影都曾出现在这儿.
多久以前?一个月?两个月了吗?
我就这样独自被留下来,独自生活着,不知还要等待什麽,签证快到期了,我是不是也该回台湾了?
吃完简单的晚餐,我在洗碗槽前望着窗影里的自己发呆,回来肯亚的目的只有一个,确认失联的Alex过的如何.
如今,他回到家人的身边了,我实在没有继续留下来挂心已和自己无关的了.
那麽,Prinston呢?
突然一股无名的愤恨涌上心头,我重重摔下手中的抹布,这个Prinston!等他回来就死定了.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头怨恨起自己来,我到底在干什麽?像个被欺负的小女人一样,事情过了,被抛开了,然後想搜出对方给个理由和交待.
真是够了.
当初带了我的心来,如今就该带着一样的心回去,没什麽,当旧地重游,顺便好好整理一蹋糊涂的自己,然後,回去吧.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在这静谧的夜晚听来既让人向往又让人惊异.
我还没出声,话筒那头已经远远断续传来,Prinston浑厚的大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