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台北市一年四季几乎都是与雨为邻的,但如果要我选一个最令人不耐烦的时节的话,那一定就是……
梅雨季。
小时候常听长辈说春天後母心,春天时有可能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突然下起大雨把人给淋成落汤鸡;不过比起这阴雨连绵长达十多天的梅雨季,我倒还比较喜欢那突如其来的雨。
整个梅雨季是一个令人烦闷的时节,衣服怎麽晾都还是没办法全乾,直接收进衣柜里又怕会有霉味,拿去自助洗衣店烘乾又还要特地出门,而且往往烘乾後在走回来的路上又被淋湿了,真的是令人困扰到不行,不过还有一件事情的烦闷程度跟梅雨季差不多,就是嘉佑。
虽然嘉佑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但如果你以为那天在爱河河畔发生的事对他完全没有影响的话,那可是大错特错了!从又开始上班之後,嘉佑对我的态度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虽然他的脸上依然维持着笑容,也跟往常一样会跟我打招呼,但我总觉得那个笑容失去了以往的温度,给了我一种疏远的感觉。
不过这也许比较好吧,如果那天贤宇没有把我拉走的话,我跟嘉佑之间的关系,很可能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来的尴尬吧。
我很清楚嘉佑是喜欢我的,在他表明了两次之後,我想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去无视他的心意,但如果那天在爱河河畔真的要我给他一个答案的话,我……
嘉佑人真的很好,而我们又是同事,不管我怎麽回答,事後一定都会变得很尴尬的,所以贤宇那天突然的出现,无预警的把我给拉了开来,老实说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飘着雨的梅雨季,也不完全是令人不耐烦的,嗯……该怎麽说呢……
从那天晚上之後,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多靠近了他一些。
贤宇跟我开始会在假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去,他陪我去逛夜市吃小吃、我陪他去花市买花、他陪我去郊外踏青、我陪他去看展览,有时候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要做什麽的时候,我们就会很随兴的到美丽华买上两张入场时间最近的电影票,不过因为买电影票买的太随兴的关系,我们也踩过不少地雷就是了。
我几乎没办法把现在跟我相处时的贤宇,跟刚认识他时的那种冷冰冰的模样给连起来,每当我在公司看见贤宇又用那种冷淡的语调跟其他的同事谈公事时,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就笑出来了。
那种周遭就只有我一个人才认识真正的他的这种感觉,其实还满不错的。
星期六下午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整个台北市被一丝又一丝的雨丝给蒙住了,我一个人抱着加菲猫布偶躺在床上发呆;这场雨已经下了一个多礼拜了,似乎还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这场雨的雨势还是那种最令人烦闷的中等雨势。
如果说是下大雨,那我就会觉得没办法出门也是莫可奈何,如果说是小雨,那还可以期待雨或许会停,可以撑个伞勉强出门;但是这种中等雨势,除了出门肯定会搞得自己很狼狈不说,还没办法知道它什麽时候会忽然转大。
看着窗外那一直下不停的雨,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闷……
窗边摆着的那两个小盆栽,早已经从仙人掌换成了绿珊瑚和仙人枝,我还记得当贤宇第一次来到我家的时候,他一看见那两盆垂死的仙人掌,眼睛瞪的老大,甚至还摇了摇头,而第二天他就带了两株新的植物来帮我移植,弄好之後还叮咛了我好几次。
「拜托你半个月或一个月浇一次水就好。」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一副就觉得我好像很笨的样子……
其实比起原本的仙人掌,我更喜欢他亲手为我种下的这两盆植物,绿珊瑚和仙人枝其实跟仙人掌很像,都是那种多肉植物,不过比较不一样的是它们的表面是没有刺的,只有在每根分枝的顶端有着小巧可爱的叶子。
虽然贤宇说过好几次要我不要一直去摸它们,但它们这麽可爱,我怎麽忍的住不碰呢。放下了再碰一次超级可爱的绿珊瑚的念头,我翻过身趴在床缘边,把还连着充电线的手机给拿了起来,拨了一个一个多礼拜以来都只有在办公室见面的人的号码。
电话大概只响了三声,手机那端就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喂?」
「你在做什麽啊?」
「我在打扫家里啊,怎麽了?」
「我好无聊喔,一直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可是外面下雨呢,老实点待在家里吧。」
「吼唷。」
「啊?」
「吼唷、吼唷。」
「你一直吼唷,雨也不会停啊。」
「那如果雨停了呢?」
「哈哈,怎麽可能会停,你看外面天还这麽黑欸。」
「我说如果啊!」
「嗯……如果雨停的话喔,嗯……那今天都听你的。」
「真的?」
「真的。」
「喔!这可是你说的喔!」
「你不要说你突然想出国,什麽要去夏威夷之类的就都行。」
「放心,我没那麽残忍啦,不过……」
「我,想,去,你,家!」
「呵呵,你真的太外行了,以我在台北九年的经验来说,这种雨八成是不会停的啦。」贤宇又用那种觉得我很笨的语气说着,还在手机那头笑的很开心。
「所以你是已经答应了喔,不能反悔喔!」
「好。」
那天後来贤宇有没有後悔答应我,我是不知道啦,我只知道就在傍晚的时候……
雨停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进到他家,他的家里漫着一种独特的芬芳和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待续>
“其实我有好多地方想去,但我最想去的,是有你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