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听不见看不到,就只剩下嗅觉。
鼻腔间充斥着玫瑰花的香气。
痛,腔口间中了箭。
记得自己最後靠在古树旁,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昏迷着。
然後,空气也被抽乾,全被抽乾。
那闷热的感觉,不给我半点挣扎的余地。
我记起了,曾经二人快乐地走过玫瑰花园,私订终生。
我记起了,曾经二人骑着马奔驰於绿草地中。
我记起了,曾经二人躺在雪地里互相取暖。
那种温柔,那种体贴,那种爱护,我以为会一直一直的。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直到被人发现了我俩,直到……
然後,我被背叛了,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远走他方,一起私奔;
然而这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很累,真的已经累了。
Seven玫瑰
「找你,我一定会要找得到你。」木树握着纸条,不知所措。
若果传言是真的,背後又有甚麽的动机?学姐、校长及尤止静现在到底在哪儿?木树走着走着,来到了袁知的古物店。
恰巧袁知推开门,准备把营业中的牌子转为休息。
「叔叔,你要关店麽?」
「是木树吗?但汐悠去了哪?」袁知蹲在门边锁好门,站起来才看到了木树在叫着自己。
「我想,她应该已回到家吧!」木树有点闷闷不乐。
「不是有木树就会有汐悠的麽?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风雨不改地紧跟着她。怎麽样,木树,你放弃了吗?」袁知看出了木树满载心事。
「不是,没有放弃这种事。」木树连忙否认。
袁知看着木树那种手忙脚乱的否认,不禁失笑。「有事要找我谈?」袁知替木树说出了他的来意。
「喔,这个……」如果说上谁可帮忙这件奇异事件,除了汐悠外,就是袁知。
袁知常往各国奇怪古老的地放去收购古物,一定会遇过许多不寻常的事情。因此木树第一个想找的人就是袁知。
「进来吧!」袁知再把古物店的门锁开了,推开门让木树走进来。「坐,那边有沙发。」袁知指了指角落,那张有点发黄的蓝白格子布沙发。
木树好奇地四周张望,他虽然追着汐悠後头,常常来这店,但每每都是匆匆忙忙,没有像这一次一个人走进来。
布满青绿色铜锈的大笨钟、朴素静雅的雕花木桌、饱历风霜的塑像……木树就像走进时光隧道一样,围着自己的都是年代古远的物品。
「请你喝的。」袁知倒了杯热茶给木树,他才回过神来,记起自己来找袁知的原因。「不急的,慢慢说也可以,我有空没事忙。」
「叔叔,你知道我们学校校长失踪的事吗?」木树先从这件事说起。
「嗯,然後?」袁知坐在安乐椅上,摇着摇着。
「最近,我的同学尤止静也没有上学,看来也是不见了。」木树喝了口茶,再接着说道。
「接着──」
「我认为她们不是单纯地失踪。」木树终於下了定论,说出心底的真正想法。
「你知道甚麽或是发现了甚麽,是不?」袁知合上眼睛,心无旁鹜地听着。
「我们学校里有着这种传闻,说道曾经有一个女孩收到匿名信件,信纸是沾满玫瑰花香味,拆开信後的七天,就消失人间,不见影踪。
然後,流传说学校里高一届的学姐就是这样消失的,到现在校长和尤止静也一如传闻般消失不见。」
「你认为全都是因为那封信?」袁知反问。
「嗯,因为……我在校园的玫瑰花圃旁拾到了这张纸条。」木树心内挣扎一下,才把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给袁知看。
找你,我一定会要找得到你。
这是一张充满玫瑰花香气的和纸,纸上没头没尾就写了这麽的一句。
没有其他,上款和下款,也没有寄信和收信人。
袁知从安乐椅上站起来,慢慢走向木树,拿过木树手上的纸条,仔细地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那香气,他很熟悉。
握着和纸,嗅着那香气,闭上眼睛,悠然地跌进无尽的思绪深渊。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国度,长满一重又一重的玫瑰花,成千上万,像一个玫瑰花海一样,一波接一波的席卷而来。
红的,像火更像血,不停地蔓延生长,每分每秒都在变化。
哭喊、呼啸,不知在哪个方向,有不同的人正在哀号。
然後,迅间,血红的色彩褪却,换成了透明,了无生气,寸草不生,只有荒凉。
远处,寂静无声,无穷无尽的虚无。
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为甚麽……
声声的为甚麽响满漫天,然後下雨了。
豆大的水滴,不是透明,而是红色的。
密密麻麻,布满视野,除了红色就再见不到其他的色彩。
红色、红色,到最後还是红色。
涌进胸口,所有的五感逐渐麻木,逐渐再无意识──
袁知瞪时抽身,睁开了眼睛,放开了手上的纸条。他倒抽了口气,抚着上下鼓动的胸口,只能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骇然,这是甚麽的感应?那张纸条带他进了一个异色恐惧不安的意识世界。
是谁的意识,是谁种下这种意念?
袁知把纸条收好,压下惧意,苦撑着笑地对木树说:「可否带我前往拾获这张纸条的地方吗?」木树惊呆地看到袁知刚才拿着纸条陷入痛苦的状态,只能如蒜地点头,一句说话也不能说出。
已过了放学时间很久,太阳也全下山,天空开始昏黑,一抹红霞也没有留下。
校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木树和袁知偷偷地攀过学校的矮墙,像贼一样潜入学校。
蹑手蹑脚地来到玫瑰花圃附近,浓烈的玫瑰花香让袁知想起刚才跌入的意识深渊。
「我就在这里拾获的。」木树指了指长椅的角落。「我猜,是尤止静留下的,因为这里是……曾经……」
「曾经是甚麽?」袁知发现木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曾经,她向我告白,而且而且……」说起被强吻,又再次结巴起来。
「继续说下去,我在听着。」
「而且,她偷吻了我,就在这个地方。」所以木树认为是尤止静遗落的纸条。她一定是遇到甚麽不知名的事件,所以就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袁知忍着笑,见到木树涨红了的脸蛋,一脸尴尬。
「那时……恰巧被汐悠看见了。」木树很沮丧,怎麽可以给汐悠碰见的!虽然事後汐悠却像平常一样,对於他被偷吻一事不放在心上。
「喔──怪不得你这样苦恼。」木树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袁知不难猜到他的所思所想。
「唉──」木树叹了口气,「叔叔,你有甚麽发现了吗?」
袁知摇摇头,只是说道:「也许,你猜的没错,你的同学必定发生甚麽不寻常的事。」凭着那张纸条与这个玫瑰花圃,所有的都不是巧合。「回去吧,给我好好的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