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也不想如此伤她。
他想得到她,不可否认,整个心被她占满,扎扎实实丝毫没有任何一丁点空间。
可不是这个时候,真挚希望她是甘心情愿奉献出身心,这样得到的情、爱、欲才是他一心所期盼的。
“兰儿,别哭了。”看着躺在木床上的人儿不住地抽噎,他的左胸抽了下。
他翻身而起,坐在她身旁,欲伸出手碰触她的脸颊,想为她擦拭掉泪痕,她却闪躲不让他碰,身子往右一挪,侧躺窝在木床船角,身子缩成小虾状。
“不要碰我。”
天,他真该死,是个大混帐,一股愤怒,一拳落下,碰的好大声响。
闻此声,那一拳捶的好生用力,震的木床发出声响,冯语兰又是一惊,此刻她真的不想同他说话,她怕他。
“是我不对,不该这麽对待你,别哭了,好不?”他放下身段请求姑娘别再哭泣。
冯语兰仍不理会他,只默默啜泣。
他不再唤她,任由她啜泣,紧拧的眉峰透着落寞、阴厉、自怨。
他起身走向摆放在正中央的茶几,到了杯水,一口饮入,握在手心的杯身被他紧紧一掐,受不住掌心的挤压,杯身碎成一堆碎片。
傅天彾感觉到手心一股轻微刺痛,低下螓首瞅着自个的掌心被碎片插入,缓缓滴下的鲜血,鲜血滴落床板、茶几上,掌心徜血,他的心亦是如此。
他举步离开船内。
过半晌,冯语兰停止哭泣,静静地坐起,整理淩乱不堪的衣裳,以五指梳理乱了的千缕发丝。
双腿拱起,两手环住前膝,一双水眸不由自主望向垂帘外头景观。
软藤垂帘经水面吹来的风拂的一开一合,淡淡水气味和着暖暖徐风拂入她复杂的心绪。
吹拂到脸上的徐风温柔和煦,可内心却非有此心情体验,她轻声叹息。
春天已至,春波涨绿,湛蓝青天,山温水暖。
芋龙河水不再寒冽,支流交错如蛛网,水面几只鸳鸯相互依偎戏水。燕子,成双成对的比翼双飞。
望着水面鸳鸯,天空自由飞翔的飞燕,望着如愁丝的霏微烟雨……船内氛唯显得格外清冷。
淅淅沥沥的细雨声,敲着船篷,和着橹声,轻拢慢燃奏着轻柔步调。
天空下着霏微细雨,细雨纷飞,滴落在水面上,水面掀起一波波小螺旋,雨水与河水融为一体,那瞬间,画面如一幅清幽绝美山水画,不由赞叹。
一只柔手伸出帘外,雨滴打落在她掌心。
雨越下越大,她思起二爷人还在外头,该不会他还在外头淋着雨?
她想也不想连忙离开木床,瞥了眼茶几上支离破碎的茶杯碎片,她拾起沾着些许鲜血地碎片,不知觉低下头,就连甲板上也有两滴血渍,他的手受伤了?
她咬了下唇,双眸湛了湛,奔出小门外。
一踏出卧舱,就见到他只身站立在船头,双手放在腰身後,眼尖发现他的右手果真受了伤。
宽敞的臂膀,漠然身影,无情雨丝滴滴落在他的发,肩膀,身体,一阵风和着雨水一倂吹打他健壮挺拔身躯。
清寂身躯依旧无动於衷,怔怔然望向远方。
望着他的背影,一股苦涩堵在心口,揪得她几近无法呼吸喘息。
方才他那样对待她,亦或是她说的太过份了才惹得他脾气丕变,有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毫无顾忌夺她清白,可当她哭泣,他又即刻停手,不再狠心伤她。
她真心爱他,想在他与她双方的身心都准备好的情况下结合,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失了清白。
她愿意将自己的身子交付给他,可也得在双方身心契合,愉悦心态下合为一体,并非在吵架中心情极差的氛围下硬夺走她的身子。
黛姨说过,女人的第一次是会痛,也会落红,可方才的木床并未有落红迹象,从身下传来的撕裂感明明那麽清晰有感,莫非是二爷及时缩回的缘故,所致她并未被破了身?
望着他受伤的手掌,自个的手都受伤了又独自在外淋雨,真不怕染上风寒?得赶紧治疗才行,若是感染到细菌可就不好了。
她悄悄走在他身後,轻轻握住他的大手,徐缓道“手都受伤了。”
“进去吧,外头都下雨了,您的手需要上药。”
傅天彾转向她,双眸定定凝望她,反握住她的柔荑,柔荑欲缩回,他握的更紧。
她抬首扬睫,望着被雨淋的一身湿的二爷,雨水打在那张刚毅俊庞,紧绷的俊庞松懈,露出柔柔浅笑,双眸深邃炯炯,深情依依。
他低下头,脸容埋入她的颈窝,深深吸入她的气息,幽幽道“我以为你不再理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任你打任你骂,只求你别气我、别不理我。”
听闻他口口声声要他打他骂他,口语带点可怜兮兮低柔嗓音。
顿时,内心不住翻腾,她哪舍得动手打他,骂他,不免轻声笑了下,他的身分可是亲王,她哪有资格打骂。
心口发软,软的一蹋糊涂了。
他的内心相对的也受了伤,伤到他心爱的女人,都是他的错,错在他吃味,醋劲大发,发狠伤她。
千不该万不该,无论她怎麽打骂,他都愿意接受,只求她别不与他说话,别不理他,要他怎样都行。
冯语兰举起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後背,柔声道“别说了,外头雨越来越大,再待下去您会着凉的。”
“好,只要你肯理我,我就进去。”
她轻声叹气,牵起他的手步入卧舱。
左看又看卧舱,翻动着每一处角落,不免怀疑这ㄦ会有药箱吗?若没有要怎麽替二爷上药?
对了,她的包袱里头有…,咦,适才想起重要的包袱!
“遭,我的包袱丢在那艘舟船上,忘了拿了。”
她跺脚,咬着自个手指,等会儿又得晕船了,晕船药丸也丢在包袱内,东西都在里头,可怎麽办呢。
傅天彾擦拭着发、锦衣、待拭干的差不多,方巾丢在一旁矮凳,仍定在原处看着她唉声叹气又跺脚的背影,从身後紧紧搂住,让她整个人倒怀里,低下螓首问着“你说包袱?丢在哪儿了?”
“船上。”
他想起他是强拉着语兰上他的船篷,她手上什麽东西也没有。
“没见着,放在方才那艘船了?”
冯语兰点了点头,挣脱他的怀抱,一转身面向他。“二爷,都是你,拉着我走,包袱都给忘了,里头有重要的东西。”
“什麽东西这麽重要?等会到了临海村我去寻回来。”
“不了,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套换洗衣物、药瓶,还有几包香囊,我特地准备好送给黛姨、小香、小虎子的。”
“唉,对不起,兰儿。”
“不打紧,丢了就算了。”她沉吟一下又道“卧舱没有药箱吗?”
他望着自认为窄小的卧舱思索会儿,道“没有。”他平时无聊想放松就会搭赏湖专用的船篷,待在船篷时刻也不多,哪会需要用到药箱。
“那你的手受伤了,可怎麽办呢?”她举起受伤的掌心,垂颈望着,轻轻触摸着割伤处,血迹已凝固,这道伤疤会永远留在掌心上。
又看着自个的手掌心呵,她不也一样吗?傻瓜,两人都是傻瓜,右手一同受伤,伤的部位还相同呢。
取出宽袖里白色绣帕,缠绕在他的掌心部位,打了个小结。
“只好将就、将就,别让伤口暴露在冷空气中,等回到临海村,再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