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媛啊!上了高二还是要认真读书知道吗?」
嗯。
我对着把早餐端上桌的妈妈含糊的回了一声。
「高二这一年很重要啊!要好好的把握,不然之後就追不回来了。」
当然,每一年都很重要的。
「妈知道你在北一女考班上的前三名很不错了,但也不要只是跟班上比,也该注意一下校排的成绩啊!而且…」
我听着低下头,连手上吃吐司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知道自己心虚的样子太明显,可是就是不敢直视妈妈。我是知道妈妈对成绩的要求本来就高,我也觉得父母对孩子有期望本来就应该,但妈妈接着要讲的东西…
「你当初加了点心社我跟你爸就不太喜欢,做点心对你又不会有什麽帮助,後来我想说玩一玩也好啦!才高中生而已,让你课余有社团活动可以放松心情。可是你听了学姊的话就去当了干部,你说你当的是什麽?什麽…」
「教学。」
「欸,当了干部是不是就要开始玩社团了?你这样功课要怎麽顾?是不是还要开会、要带社课,还要准备啊?」
「妈妈…好啦…」
我安抚性的告诉妈妈,也带了点哄骗,骗说教学是最轻松的职位,也举证有好几个学姊上的大学跟科系,让妈妈知道当了干部也能兼顾功课。
我其实不确定那些学姊到底有没有当干部、甚至在点心社待了多久,不过让妈妈听到「台大」这两个字基本上就是特效药了。这样撒谎是让我有点难过,不过我尽量说服自己这是个善意的谎言。
应该吧…
「好啦!予媛,妈知道你都会自己照顾自己,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太在意一些…一些太多的…不重要的事情啦!」
我起身拿书包的时候听到妈妈这样说,并且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我腿上的黑长袜。
这让我有点难过。去年冬天我把两件制服裤拿去改窄,并且为自己添购了几双黑袜,因为高一同学很真诚的建议我:「你腿这麽细,干麻裤子穿这麽松啊?」、「你穿黑袜很好看!每天都这样穿好不好啦!比较好看!」
从国中开始当书呆子当了三年,不知短袜为何物的自己已经很糗了,没想到上了高中我这些细微的改变在妈妈的眼里都像学坏了一般。
其实穿什麽去上学我也不觉得这麽重要,尤其读女校,大家都是女孩子,自然都会相互包容。只是就连我都看得出来,把袜子穿到刚好过脚踝,配上制服裙,绝对比不穿还难看。
「妈妈放心,我知道了。」
出门前,我回了妈妈这一句,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要回这句。
我站在捷运月台上等车,听到了五公尺的距离外传来的声音。刚开始会注意到,是因为我以为是同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这个独白的情绪改变很大,大概只有很资深的演员才有办法揣摩得出来。
「可以了,我已经领会你的意思了。」
「不行,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搞清楚。为什麽我们必须这麽早出门?你知道捷运系统为现代都会带来了多大的便利吗?那麽你应该好好的利用这项智慧结晶,而不是…」
「我自己去学校是太早没错,不过你还要到捷运转公车,时间是掐得刚刚好的。」
两者的对话始终是一个冷静一个焦躁,我好奇的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中山跟景美的学生在一起等车。
「欸!你看,那边有个小绿绿欸!」景美的女生看了我一眼,用手肘顶了中山的肋骨说着。
「你是观光客吗?」中山的女生无奈的回了她一句,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唉,虽然我们自己是黄色也是亮得没话说,」景美的似乎是无视於我有可能正在看她的视线,不拘小节的说,「不过那个绿真的是…太刺眼了…」
「好啦!你不要批评人家。」中山的女生对到了我的目光,略带歉意点了一下头。
这是我的坏习惯,只要被人批评,就会很容易自卑。虽然说我先前说过穿什麽上学并不重要,况且绿色制服在一些人的眼里看起来更有炫耀意味,可是在进入车厢时,我还是隐隐的有种想避开那两人的感受。
因为我心里也暗暗觉得,景美也好、中山也好,那两人穿着的制服,感觉都比我出色很多。